97托付
穆浮进去的时候看见满地碎瓷器。何峥见了她边说:“你别动。”
又吩咐在里头伺候的宫人道:“把这些东西都扫了去,别伤了贵妃娘娘。”
“皇上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穆浮笑嘻嘻的随处找一个地方坐下,见何峥如此,难免有所问。
“还不是安王。”
何峥倒也不瞒着她,不过提到安王那两个字的时候何峥的表情,说是咬牙切齿也并不为过。
安王,穆浮怔了一下,似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问道:“安王不是已经别拿住了吗?”
“押他上京的途中,他骂了朕一路。”
何峥言之凿凿,言语间也是极严肃的,但穆浮听了,就是想笑。其实何峥真真对这个兄弟极好。原主见没见过安王穆浮不知道,但从自己穿过来到现在却是没见过这个犯上作乱的王爷。
“皇上何须烦忧,如今是王爷不顾念骨肉之情,王爷这般,天下民心自然站在皇上这边。”
穆浮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上前替他研磨,满地的废纸与不成形状的茶杯花瓶,穆浮普通人家出身,见人浪费自然肉痛。
“你如今怀着身孕,怎么能做这些事。”
何峥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必去管。
“皇上马上就要喜得贵子或是贵女,那又何必再未这些琐碎操心。”
穆浮顺着他的话说,果然见他脸上露了一丝笑容。
“你说的是,咱们都不必为小人操心,你那件事,朕已经查出来了。”
穆浮晓得何峥说的是之前轿子的那件事,本来这事交给何峥她不是太放心,主要是怕何峥有所包庇,现在宫中说得上话的嫔妃不多,跟她有恩怨的就更少。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个,虽说不得宠,但是也算是有脸面的。何峥喜欢她是一回事,但会不会为了她去开罪别人就是另一回事了。
“本来不该劳皇上在这些小事上面操心的。”
皇后被拘禁,何峥把权利下放给她,但有时候又担心她有身孕不能操劳,所以很多事情其实都是何峥代办的。而且每每那个时候,何峥总是风轻云淡的跟她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何峥待她如此,自然不是没有动容。只是那动容里头更带着一层不自信,别说他是皇帝,就算他只是个无特殊身份的普通男子,也不一定会对她忠心耿耿。即使如此,穆浮还是没头没脑没心没肺的等着他替自己收拾残局。她就是懒。
“这不是小事。”
何峥好容易放缓的面容一瞬间又变得严肃起来。
“皇上。”
穆浮只好上前去扯他的袖子。
“苏家……才立了大功,朕不能让功臣寒心,但朕也不想让你寒心。”
穆浮听罢,心中也有成算。不过没想到的是她本来以为这件事情是杨妃搞出来的。杨妃最近沉寂,估计跟何嫔的事不无关系;不过这也只是一时的事。不过即使何峥开门见山,她却不想装这个贤良。
“皇上的意思……”
“小惩大诫。”
这个答案穆浮不满意。但她不能反驳什么,因为苏美人并未做伤天害理的大事,而且何峥也说了,苏家……现在是功臣。
穆浮点点头,说:“只要她不再闹出点别的什么来就行了。其实我原以为苏美人,会是个好相与的。”
何峥见穆浮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却又不敢跟她说什么平衡之道,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发现穆浮跟许多人确实是不一样。但你若说她外柔内刚,她又算不得柔,说她烈,她性子也真不算烈的。说她有原则吧,十次见她九次脸上都有笑容,而且即使不高兴但过会儿也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高兴了。但穆浮这个人脾气大。
何峥最开始不晓得,但凭着自己看人的本事,他发现穆浮的脾气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大。可偏偏她脾气大也就罢了,他还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怕看见她发脾气。
其实自打自己有身孕,何峥就没再宿在除她之外任何一个女子的宫里,也没再传召过其他人。但即使如此,穆浮仍有些戚戚然。她也曾笑自己是过于患得患失,不过对方位高权重,而自己却无足轻重。
翌日宫中册封的旨意下来,慕容美人被册为婕妤,赐封号慧,而苏美人却只得了一个嫔位,封号也给了,不过却是一个谨慎的慎字。宫中因此流言纷纷,但真正的原因,却只有慎嫔自己知道了。
慎嫔瞧着那个只剩一口气的小太监就难受。不必说,那小太监便是当日偷梁换柱给穆浮换了轿子的人,是她花了许多功夫才买通的。而如今皇上既然把这人赏给了她,只说:“你现在升了位分,宫里差一个主事的太监,朕瞧着,这个人极好。便留给你了。”
她记得皇帝瞧她的眼神,平淡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与勘破,当她再看清那小太监的面容,当时差些就跪在了地下。她晓得她必定是掩饰的不好,脸色煞白,连说话的语气都不连贯。
但皇帝却一直淡淡的,似乎无心看她表演,也没有戳穿她。但她晓得自己完了,即使皇帝仍旧愿意给她尊崇,但她犯了大忌。她的忌讳不是诬陷那个正得宠的穆贵妃,而是买通了御前的人。大忌讳。
她笑自己蠢,她真的是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蠢到这地步。也是她太性急。
晚间慧婕妤来看她,她们两个都是功臣之女,但慧婕妤长得不如她好,也不比她会做人,所以从入宫以来总是矮她一头,但现在看来却是不一样了。她在心里长叹一声,觉得鼻子酸酸的,但很快就控制好情绪,笑着对慧婕妤行了礼。
秦嬷嬷听穆浮的吩咐,病好之后主动要求回椒房殿伺候。皇后口口声声答应,但等秦嬷嬷回宫之后,却并不给她近身伺候的机会,从来都只派些零散的活计。要是没挪出去养病之前,她这个样子对秦嬷嬷,秦嬷嬷倒是也不觉得什么,但她现在被人抓住了把柄,且穆淳做的事又实在让她心寒,这也让秦嬷嬷开始有了新的盘算。
宫中依旧是短暂平静。
这种平静在穆浮看来并不可靠。所谓可靠的意思,就是长治久安,再无波澜,而不是这种山雨欲来水面越静。说到底她还是读过海燕的。
就在一个日光稀薄的清晨,宫门外头站着一个村妇打扮的妇人,她畏畏缩缩的拿出一个牌子给在守在宫门口的侍卫,两个人对望一眼,便找人来内宫禀报。
穆浮脑海中想不起来自己在宫外认识这样的人,但年纪上又实在跟柳绿对不上。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那人说:“领她进来吧。”
穆浮怀着很强的好奇心等了许久才见到人。
“娘娘,娘娘求您救救我们夫人吧。娘娘您是活菩萨,娘娘。”
宫里人看见这个阵势都觉得不对。不过穆浮毕竟是在市井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穿过来之前她也只是个小市民而已。
两个小太监忙把那夫人扶起来。
“你手上的牌子呢?”
“哦娘娘是说这个,娘娘您瞧。”
那妇人怕也晓得自己吓着她们了,便收住了鼻涕眼泪,将牌子就近递给了身边的小公公。这种木牌子,在穆浮记忆中,自己只给过一块出去,那是在柳绿出嫁的时候。这种木牌子如同通行证,有了这个东西,进出内宫,自当畅通无阻。
“你说的你家夫人,就是柳绿吧。”
“娘娘圣明,我家夫人说娘娘您料事如神,果真没错。”
那夫人说罢又要跪,穆浮眉心微蹙,摆摆手说罢罢罢。
“娘娘,求您救救我家夫人,我家夫人就快,就快被我家老爷打死了。”
“你说什么?”
穆浮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当即要站起来,情急之下却昏了过了。
等穆浮转醒过来差不多已经烧完了两柱香。
“那个妇人呢?”
她却是不放心,忙问。
“在外头呆着呢。”
王嬷嬷也不敢让她坐,毕竟看起来应该就是个家仆,还不如宫里最低等的宫女地位高,若是请她上了座怕是不合规矩。
“这件事。劳嬷嬷走一趟。”
她说着,眼眶竟立时红了。她那个时候答应柳绿嫁给那个姓张的,多少有赌气的成分,而且柳绿虽然暂时相信了她,但难保以后不会旧事重提,那个姓张的虽不是良配,但好歹跟柳绿算得上是两情相悦,但她怎么偏偏就忘了,这种男人就在这个年代来说,是最最轻薄最最不能嫁的。
本以为那个男人不会太好,但也不会坏到哪里去,是跟杨妃有点亲戚关系也没什么的,反正她也不准备用柳绿,不如就干脆趁这件事把她放出去嫁了,便宜了她也便宜了自己。想过柳绿会对婚姻失望,想过柳绿日后为了管住丈夫会重新找自己做靠山,想过那时候有柳绿这个人证,不愁斗不倒杨妃。
但她从没想过柳绿竟差点被那个姓张的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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