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盛夏
穆浮倒是越听越觉得奇。她手里拿着的帕子被她翻来覆去的搅动,心中也不晓得是个什么滋味。她虽受了皇后的委屈,但也没想过要这种相当于巨额的赔偿。当然了,既然何峥愿意给,她自然是却之不恭。
“你说,那些尚宫待会儿要过来?过来做什么?拜码头吗?”
因人尚未从震惊中走出来,所以反应也还有些迟钝,在时间与空间的转换中难免力不从心。
小德虽不明白拜码头是什么意思,不过出于专业素养,还是很快回答:“听周公公说是要过来向娘娘大致说一说各自的职务。”
小德说的不是很清楚,不过穆浮也大抵明白就是过来做一个交接。穆浮点点头说了一句晓得了,也就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又等了一会儿,其间穆浮在宫里四处逛了逛,以前的披香殿虽也富丽,但实在说不上辉煌,如今瞧来,却只能说,整个宫室里虽没有一处铺了金子,但却真可谓是金碧辉煌。即使穆浮一个现代人不懂欣赏这些工艺跟珠宝矿石,但还是为这房子里的布置所震慑。
那几位尚宫是在穆浮吃午饭之前过来的,几个人瞧着也不像是谁的党羽,各司其职,说话也很是利落干净。这让穆浮不禁觉得,自己如果当时穿不是妃嫔身上还是这些尚宫身上也是好的,起码可以做一回古代版的女强人,毕竟跟皇帝谈恋爱还是太累了。
差不多半个时辰,码头拜完,也各自说了类似于支持工作的话,几个人也就走了。走之前自然是不忘将穆浮吹捧一番,不过穆浮倒是有自知之明,也晓得这所有的冠冕堂皇都只是因为她现在的地位,而与她本人无关。
日子是一日胜过一日的无聊,不过后宫里头实在不缺这些流言与是非,很快昨日的事就已经在整个宫里传遍,皇后那边的境遇穆浮不晓得,但短短一个下午,她这里已经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
只是杨妃久久不来。
也是,本来一石二鸟的计谋,让皇后御前失仪日后一蹶不振遭皇上厌弃,而自己则成了阴险狡诈的庶妹,从此宫门冷寂,却最终虽是在皇后身上得手,在自己这里却是实在的得不偿失。
杨妃曾经对她示好,向自己透露这身体原主人生母的死因,也不过是希望自己能与皇后决裂。但她对皇后却算得上是依旧如是,怕也是这个原因,让杨妃情急之下,出了别的主意。
很奇怪杨妃为什么要对她与皇后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手,还有就是年初一时杨妃经赵小媛还有那两个道姑之手去构陷她,还有就是这身体原主人的小产。她才穿过来的时候这身体的原主人刚刚小产,具体原因不知,但就柳绿的描述是受了刺激,正好跟杨妃让人第一次跟她透露生母死因的时间对的上。
杨妃苦心孤诣,一而再再而三,在穆浮瞧来绝对不仅仅是野心这么简单。她若真的有野心,又何苦用这样狠毒的招数,就看她对卢妃,虽然也是构陷,但却不像对她们姐妹这样狠毒到这个地步。
可惜现在椒房殿被明令禁止不让任何人去探望,不然穆浮倒是真想好好跟皇后谈一谈杨妃的事情。其实她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却没成想皇后这么快就着了杨妃的道。最后一条线索也断了,这样一想,穆浮难免觉得懊丧。
晚上宣室殿的人又过来接她,她有身孕的事情尚未公诸于众,不过之前是想着不能让穆淳太伤心所以避讳着。而现在自然就不用在意这些,这么推算,想来宫中上下很快就能知道她身怀有孕的事情。
何峥这般抬举她,她倒是也不晓得意欲何为,暂且以为他是因为昨日之事觉得亏欠,晚风吹过来也是暖暖的,看来又是一个盛夏。蝉鸣的十分厉害,她心中有莫名的欢喜,自从怀了孩子之后她也不爱施脂粉,不过有时候小方太医会送些玉容膏过来,说是皇上嘱咐下来特地为她所研制,并不伤及胎儿。
因那些东西无香,而且穆浮也问过小方太医做这个的原理,是故也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东西,大概也是心理因素,她有时候用了竟会有心情愉悦之感。
轿子走得慢,瞧得出是何峥特意嘱咐了的,只是不晓得为什么他今日又叫自己过去,这到时候在起居注上,这一笔是记还是不记。
宣室殿里头现在也不燃香料了,穆浮一厢情愿的觉得这是因为自己身怀有孕的缘故,之前也借这个问题问过何峥,因为他的回答含含糊糊模棱两可,所以穆浮更是认定了自己猜测。
她走进去的时候只觉得整个内室都是空落落的,但不晓得为什么摆了许多蜡烛,发出些微暖光,她瞧了,心中闪过许多猜测。
“你来了。”
他半躺在床上,一副懒散样子,穆浮想到男色这两个词,眉眼里也就多了些玩味,也不请安,就道:“皇上今儿睡得好早。”
“过来吧。”
何峥朝她招了一招手。她顺势坐到床边,又问何峥:“皇上何必这般重罚皇后,也不怕朝野非议。”
她说的自然是反话,顺着她们古人的思想说话,自己心里却是别的想头。
“脸还疼不疼?”
何峥并不去理会穆浮刚刚说的话,或是因为不愿再谈,或是晓得她本来就是口不对心。穆浮见他神色,感动之余,却也觉得十分奇怪。便问:“皇上昨日里还在臣妾面前替皇后开脱,为何一转身,又重罚了姐姐。”
她眼睛里的神情是十分坚定的,她虽不是那种固执已见的人,但好歹有自己的个性,她见何峥这个样子,心中自然是有许多的不明白,毕竟这个男人对她,说是忽冷忽热也并不为过。这这样想着,心中又有计较。
“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身陷何种境地,都需放宽心,懂规矩而不忤逆,自然永远无人能抓住你的把柄。别动。”
她不晓得他从哪里变出来的药膏,一边说着正经事,一边仔细的在她脸上摆弄着。穆浮眼睛一红,又不愿让他瞧见自己失态,便想转过头去,却不料当即便被何峥喝住。她昨日里只觉得这男人太好和稀泥,也把位份尊卑看的太重,今日听他一席话,倒是对自己的狭隘而羞愧。
不过像何峥这种太好讲大道理的人,若把他跟自己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就总是容易遭人误解,给人以不近人情的感觉。不过做皇帝,有时候就是应该不偏不倚吧。她神游太虚,连何振给她上完药了也未曾发觉,等她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晓得过了多久,何峥却是并没有吵她,四目相对间,穆浮觉得自己双颊又滚烫一次。不晓得从什么时候,不镇定的人已经变成了自己。
“臣妾去洗漱了。”
她硬邦邦的说了一句。
何峥点点头,又说:“你一出内室,自然会有一堆宫女上去跟着你。”
“在皇上这儿真是难得的好待遇。”
穆浮笑着调侃她。
“怎么你宫里的人用的不称心?”
却没料到何峥立时就警醒起来。
“没有,我开玩笑呢。”
见她神色也是泰然,何峥也就点点头说去吧。
穆浮觉得自己还是该找机会问问他为什么要周彦按不是昭仪该有的规格布置她的披香殿,她这人求知欲强,而且特别不喜欢胡思乱想,果然如何峥所说,她一出内室,许多宫女便蜂拥而上的跟着她。这如众星捧月般的感觉让人十分不自在,但却也十分的舒服。
浴池里像是可以收拾过,虽水汽氤氲,却也不是太滑,里头天然一股清新味道,但并没有搁什么花瓣。沐浴过后,宫女递上来的衣服是正红色,虽在皇家,正红色不像寻常人家那样是只有正室穿得的颜色,但因为不论是皇后还是嫔妃都是从后宅里走出来的,所以对正红色都有不约而同的避忌与重视,穆浮虽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但过来这些天对于这种规矩也是晓得良多,她很是迟疑的问了那宫婢一句怎么是这个颜色,那宫婢像是新来当差的,不像是之前那几个人静一般,上来就说娘娘容颜娇艳正气十足自然是压得住这个颜色的,而是老老实实说:“这是皇上前几日就令人赶工出来的衣裳,说娘娘穿这个铁定好看。”
穆浮不禁哑然失笑道:“皇上还跟你们说这个呢。”
“皇上有时候心情好,十分的平易近人。”
那宫婢不晓得娘娘为什么笑,深恐自己说错了话,声音却也小了起来。穆浮见她这样,晓得这姑娘怕是心中有些莫名的坎坷,也就不再逗她,说:“那你替我穿上吧。”
这宫婢听她不称本宫,只用一个我字,心里觉得好生奇怪,不过她也不敢多想什么,只是很顺从的将衣服替穆浮打开,又兢兢业业的替她穿上。没有镜子,她自然是不晓得这衣服衬不衬自己的,红色对于古人来说是十分具有象征意义的颜色,尤其是女人,且当何峥是想在某种程度上给她一种认可或承诺。
她这样想,也就有了急切去见他的念头,不过因为腹中还有一个小生命,步子不敢迈的太大,而是让那宫女扶着她,两个人就这样在氤氲与芬芳间,亦步亦趋的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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