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天仙?
格拉拉的轴承转动声,在王川的耳朵里,变得很慢很慢。
每一个音符,每一丝力量的运转,在他的感知之中,都变得异常的缓慢。
这是常人所说的“子弹视觉”,也就是在精神绝对集中的时候,能够到达的一种状态。
当然,这只不过是一种形容而已。
以他现在的实力,别说是子弹,就算是迫击炮,他恐怕也不会眨一眨眼睛。
或许电磁炮之类的玩意,他还会忌惮些许。
“你们,不可能离开凉山!”那位留守的地仙,声浪轰隆隆地镇压过来。
他出离地愤怒了。
居然有人,居然有人敢于在魔宗内部,悍然出手,径直突击传送阵,还想要离开?
这是奇耻大辱,也是魔宗这些年来,经历过的最危险的事情。
如果他们不只是想走,而是冲向魔宗的底蕴……当然他们的实力,也没办法破坏底蕴,从而导致凉山中的地仙惨死。
总而言之,他足够愤怒,全力以赴的出手,本应该让王川和这座传送阵崩塌才对。
但是,他的力量,遇到了阻碍。
王川抬起头,眼中的光芒,如同深海的探照灯,直视那地仙的来处。
“前辈,你不会白死的。”他自言自语地,挥动了手中的剑。
“区区渡劫期的小修士,也敢跟我叫板了吗?”地仙虽然觉察到了古怪,但是压倒性的优势,依旧让他正面杠了上去。
作为地仙,每一个修行者都是饱含勇气的。
“你觉得吃定我了?”日月星辰那一面的剑芒亮起。
天色暗了下来。
真正的日月星辰被掩盖,取而代之的是王川的剑光。
没有人能够看清,在王川和那位地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地仙的闷哼声,和王川岿然不动的身形,让众人心中的勇气和意志,都蹭蹭地上涨。
“快!再快一点!”王川盯着那座传送阵。
“不要想着走,既然隐藏了实力,还是好好留下来吧。”苏绣的声音,已经传来。
传送阵启动。
空间的光辉,和规则之花相互映衬,彼此间开始了拉锯战。
王川低头,把剑插进了大地之中。
山川草木从他的脚下生发,逐渐延展开去。
这一次,他没有再动用镜面之花一昧地防守。
他选择了直接的,硬碰硬。
“你还不够资格。”苏绣冷哼一声,规则之花散开,嵌入了王川的领域之中。
“星空神识!”王川怒喝,将体内的力量倒灌出来。
整一个黑水牢狱里,无数年残存下来的黑水,连同着星芒一同落下。
就连号称万物可破的规则之花,在这些吸收能量的黑水之间,也微微凝滞了瞬间。
不过,一瞬间已经够了。王川把长剑抽出,随手在空中划开了数个平面。
空间的力量发动,他带着剩余的黑水囚犯们,开始穿梭空间。
“你去追那个,我追这个。”苏绣看着下方吐血的地仙,毫不犹豫地跟上了魔宗传送阵本身的发射轨迹。
吐血的地仙抹了抹嘴唇,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明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渡劫期,为什么,为什么居然能够在瞬间爆发那样的攻势?他想不明白,却也没时间再细想,身形一纵,便跟上了星沙所化的空间穿梭轨迹。
王川转过头。
在穿梭空间的时候,周遭的世界变化得极为迅速。
但他依旧能感知到周遭空间的变化。
“缩地成寸的神通吗?”王川快速挥动手中的长剑,试图阻断这股缩地成寸的力量。
按照常理来说,传送阵内部的人员,在传送的时候,至少能够达到千里一瞬的速度。
但现在,已经过了五个呼吸。
他们依旧还停留在凉山的范围之中。
“凉山的空间,不可能被封锁,所以我们只要离开这个神通的范围,就可以……”安夏的话还没说完,这空间穿梭的核心,就遭受了一次沉重的打击。
“是苏绣。”王川提起剑,纵身而起。
“你要去哪?”安夏看着王川:“在这种情况下离开穿梭核心,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的?”
“早就承受不住了。”王川无奈地笑笑。
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身体,已经布满了裂痕。
只是因为神力的粘合作用,他这些身体的部分,才勉强被融合在一处。
一位地仙的全力轰击,加上黑水牢狱中那远超了他能够容纳的力量……他被逼破碎了自己的“伪装小世界”,才得以将这些能量带出来,灌注在传送阵之中。
而现在,他也快要到极限了。
“不用出去了。”一个细小的声音,出现在王川的耳边。
这道声音很模糊,也很遥远,但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的音量,却截然不同。
就像是在数百里外的人,瞬间到达了你的身前。
“老东西,可算是来了。”王川闷哼一声,暂时压抑住自己的伤势:“你怎么敢的呀!”
“没什么不敢的,我当年砍过魔宗的人头,比你见过的都多。”顾望乡的身影,此刻已经出现在天边,下一刻就和他擦肩而过。
“不用管我,我肯定能走。”他还不忘耸了耸肩,露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你这样的实力,应该能够理解,我留在剑谱里边的那些力量,究竟有多恐怖。”
在顾望乡降临的瞬间,缩地成寸对王川等人的影响,就已经消失了。
他们瞬间加速,脱离了凉山护宗大阵的范围,径直往南方飞去。
王川一口口地咳血,却不忘回头看着北方的天空。
紫色的电光,开始闪烁。
“打起来了。”他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鲜血从他的口鼻间渗出,衣服也被伤口中流出的鲜血浸透。
他已经成了哥血人。
……
“顾望乡?”苏绣的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惧。
“是我。”顾望乡手中没有实体的剑,并指之间,就是一道道潇洒的剑气。
那些规则之花的数量虽然庞大,但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少了。
咻咻咻!
下雨一样的声音,从他们两人的身周响起。
剑气纵横,规则之花如雨般落下。
“噗!”苏绣口中鲜血狂喷,身上的衣袍有多处被割裂开来。
衣袖翻飞之间,她勉强稳住心神,却不住地倒退。
打不过!这么多年以来,她的修行可以说是一刻也没有落下,但却很清楚,有些人,自己还惹不起。
当年在北方草原上大开杀戒的顾望乡,就是她疑似惹不起的人之一。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确认……她的视线被鲜血糊住,却还不忘用规则之花在自己身周形成了一个大球。
逃,防御……这是她现在唯二的想法。
强悍如苏绣,在顾望乡的面前,居然也兴不起半点反击的想法。
“苏绣!”一个沉闷的声音,出现在苏绣的身后:“你这是……”
“快完全启动护宗大阵!”苏绣吼道:“不然就来不及了!”
一道剑光从魔宗远处的大地升起。
顾望乡做出一个手枪的手势,此刻正风骚地吹起了手指。
即使他的指尖没有青烟。
“已经晚了。”他嘿嘿一笑:“你们要修复这座大阵,至少还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但我已经跟陛下说过了……我不打算给你们这样的时间。”他的表情很欠打:“我已经带着我曾经练出来的北方军,直接北上了。”
“过不了多久,你们就能够听见,前线失守的噩耗。”他耸了耸肩:“当然,对于我们来说是大好的消息就对了。”
“你们让地仙上战场了!”苏绣张了张嘴:“你们就不怕我们现在即刻化整为零,不计后果地骚扰神朝?”
“我们本来就没打算把魔宗铲除。”顾望乡勾起嘴角:“我们只是要展现一下,我们神朝方面的武力,顺便向你们收取战争的赔款而已。”
“当然,你们一直担心的内部矛盾,还有草原上膨胀的势力,我们会一并处理。”他把手放在脖子上一抹:“很贴心吧!”
“顾望乡,你不要以为魔宗无人!”一个低沉的吟唱声,从地底下升起:“就算护宗大阵暂时无法开启,你今天贸然闯阵,才真正应当奏响哀歌!”
“哇哦,当年跟大渊五老齐名的龙武士。”一条骷髅巨龙,从地下张开双翼,冲入云霄:“居然还没死吗?”
“我将永生,但你这样的小辈,注定要死在今天。”比起那条夭矫的骨龙,被称作龙武士的男人,身形矮小,就像是一个枯瘦的农夫:“擅闯我凉山,你以为自己已经突破了天仙境界,在此界肆无忌惮了吗?”
“事实上,快了。”顾望乡认真地说:“再给我几年,我就能够稳固地仙巅峰的境界,直接突破天仙。”
“原本我是想再等几年的……”他身上的气势,几乎是不计后果的攀升。
即使是王川在黑水牢狱中,吸收了一整个巅峰地仙,曾经陨落的虚空巨兽残余,都及不上顾望乡此刻的一成力量。
“天仙!”苏绣的胸膛剧烈起伏。
不只是她,她身旁那几位地仙,更是有种要向顾望乡点头哈腰的错觉。
他们已经想跪下了。
只有龙武士,和他的坐骑还驰骋在空中。
“天仙?”他摇了摇头:“只要你不离开这颗星球,就永远不可能到达那种层次。”
“不用境界上去,只要力量到位就行。”感受着自己体内涌动的力量,顾望乡很满意。
剑修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特别注重修为本身……或者说,他们在乎的,是修为带来的实力。
剑是用来杀伐的,无论是挥向同伴,还是痛击敌人,都需要绝对的力量。
或者说,剑修这种东西,从头到尾就不应该把修行者遵守的条条框框放在眼里……他们修行只是因为需要修为带来的力量,然后用这股力量,去贯彻自己的意志。
都是工具而已。顾望乡并指成掌,
一道玄光长剑,就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上。
“骨龙是吧。”他的笑容里,带着一股桀骜的味道。
“全给你砍碎了!”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那黑色的长剑,径直捅向空中。
龙武士轻吟一声,手中握着的长剑同样斩下。
只不过,他的剑并非斩向顾望乡,而是捅进了骨龙的头颅之中。
在这一瞬间,骨龙似乎被活化了。
原本洁白的双翼上,一道道熔岩汇成的麟甲,覆盖于上。
它开始拥有血肉和灵魂。
“这些亡灵法师是真的烦人,就应该绝种灭代。”顾望乡怪叫一声,原本斩向龙武士本人的长剑瞬间消失在空中。
他本人也随着这股力道,滚向了远处的空域。
他先前站立的位置,此刻已经成为了一片火海。
直接燃烧空间的火焰……
“怎么这种废物,也能获得始祖兽的控制权,当真是没天理了。”顾望乡看着那道龙息,还有缓缓熄灭的空间,眼皮微微跳了跳。
除了苏绣三人,其余的地仙,也逐渐围了上来。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龙武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整个人融入了骨龙的头颅之中:“要么就立刻飞升,要么就死在我这始祖龙兽的吐息之下。”
“你也未免太自信了。”顾望乡摇了摇头。
他的身周,三万六千毛孔中,剑气喷涌,再轮转一回,就已经是数不清的剑气。
“凤鸣气剑阵。”他将手一挥。
无数的剑气,就化作五爪金龙,登临空中。
“这是什么?”龙武士嗤笑道:“一条懒爬虫吗?”
“我才觉得你的龙比较像蜥蜴。”顾望乡反唇相讥:“手底下见真章吧!”
金龙对翼龙。
剑气和火光在高空炸裂,阻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包括下方的地仙们,也没有一个能看懂,这场战斗究竟是谁赢了。
只是,当一切都散去之时,龙武士已经脱离了龙躯,就连那条骨龙也已经消失不见。
他的脸色铁青。
天空中,仅仅留下了几道云气,化作了一行告别诗。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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