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今夜无眠 1

　　让我静静地想你

　　1

　　这个夜晚，微风吹拂，月色如水。

　　独坐窗前，披着月光轻撒下的银色纱衣，我的思绪漫飞。我愿化清风为纸，磨一池生辉的月墨，让思绪的笔端自由飞舞。

　　不愿惊动伊人，我守着这寂静的时光，却悄悄地将伊人思念。

　　她那浅浅的酒窝，蕴藏着我走不出的温柔。她那淡淡的微笑，闪烁着自信迷人的光芒。她的一颦一笑，都让让我心头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2

　　伊人走了，她从我的生命里淡去。临走前，伊人给我写了很长、很长的一封信，写得平和从容，又是饱含深情。很遗憾，我没能及时看到这封信！当伊人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十天时，当我在繁忙的事务中喘息、意识到什么时，我才惶恐不安地打开邮箱，读着她那字字含情、句句真意的信，多年不曾为女子流泪的我，泪水漫上眼眶。

　　很想燃起一根烟，在烟雾弥漫中，流浪一次自己的心。

　　可是，我没有，我没有抽烟的习惯，我也不想肆意流淌自己的泪。我已经不再是风华正茂的少年，我是个历经沧桑的中年人。于是，我咽下自己的泪，让它在心里流。

　　伊人说，是时候，她该走了。伊人说，她将在人海里湮没。我知道，她这一次是下定了决心。伊人说，如果我不能忘记她，请暂且将她放在心上，如果已经淡忘她，请将她彻底忘记。

　　伊人不再需要我任何回复。她要的只是宁静，要的是一个没有我的世界。

　　读完信，我想用微微颤抖的手，在键盘上敲打点什么。我没有，我尊重伊人的决定。我希望她拥有一片明净的蓝天。

　　3

　　想起伊人在与我最后一次聊天的情形：

　　安静的伊人，一反常态，主动与我招呼，她欲言又止。可是，当时我太忙、也太大意，没有往心里想。伊人说，她走了。我还呆呆地问，去哪儿。伊人没有回答，说最后一次拥抱我。

　　伊人下线了。我后来才知道，伊人拥抱我后，就将我拉入了黑名单。我几分钟后才回应伊人的拥抱，她还没看到，她就远离了我。

　　后悔是无用的。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我有先知之明，在那个夜晚，我会放下手头忙碌的事，我会给伊人一些温暖。也许，我能做的微不足道，我无法挽回伊人，但至少不会让她走得那么凄凉、那么落寞。

　　4

　　曾经的相遇是如此美。我们因为一首《蒹葭》在一个论坛上结下一段情缘，我们因为一首动人唯美的《在水一方》而心相映。

　　伊人常说我才华横溢，说我的文字文采飞扬、又含着淡淡的忧伤，她很喜欢。我常说伊人的文字和她人一样纯真明净，含蓄而又美好，我很欣赏。我们笑，我们通过文字，读懂了对方的内心。

　　伊人说，像你这样风度翩翩的男子，一定有很多女子爱慕你。

　　我狡黠地笑，我说，我最钟情的是伊人。

　　伊人说，你会厌倦的，你是个不断向前、不断寻觅的人。但愿我们的友情可以长久。

　　我说，不会。我的心，却沉了一下。我俗事缠身，我怕我会成为一个庸俗的男人，我怕我会懈怠了伊人。

　　很多年，我的心湖都是宁静的。在尘世，我已经看倦了很多，我已经拥有了不将大喜大悲挂在脸上的本事。很可怕，我感觉自己失去了与生俱来的天真。伊人的出现，让我将要沉睡的心复苏了，让我找回了失去的青春的萌动。

　　5

　　我们有着各的生活轨道。

　　受着人情和金钱的诱惑，我变得更加忙碌，我基本无暇坐在电脑边上，更不用说是静静地看文、写文了。我离开了论坛，离开了我和伊人相遇、相知的那片领域。

　　因为要查资料，因为想着打发短暂的寂寥的时光，我用手机上网。

　　我离开了论坛，论坛离我日益远起来了。

　　起先，伊人还会兴奋地告诉我，论坛里有哪些变化。渐渐，我发现，我没闲暇用电脑，伊人说的那些，引发不起我的兴趣。

　　后来，伊人沉默了。因为忙，我也与她少了交流。我以为伊人是个宽容平和的女子，她可以掌控自己的情绪。我却不知道，伊人也会失落、也会伤感。这些，我读了她的信，我才知道。

　　6

　　伊人走了，义无反顾地走了。

　　我没有挽留，我知道挽留没有用处。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来挽留呢，是我没有好好珍惜我们之间的情缘。我没有一颗宁静的心。伊人说我是她的知己。我说伊人是我的牵挂。

　　伊人说，我们的这场情缘，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们还没有真正的开始，却已经真切的结束了。

　　伊人在那最后一封信中，还附带送上了一首歌，是我们都喜欢并且熟悉的：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好好珍惜身边的温暖。这是伊人在信中的最后一句话。

　　伊人，终是善良纯真的，她总是用明净的双眼来看世界。

　　7

　　今夜，难眠。如水的月色，冲不淡我的思念。

　　伊人，让我静静地想你，在这个月明风清的夜晚。但愿清风、但愿明月，会将我心底的祝福捎到你的梦乡。

　　我叫万南瓜

　　我们相识于这个万圣节，我突发奇想，在这条陌生的街道挨家挨户敲起了门，我没有带恐怖的面具，我没有说不给糖果就捣乱，我只是默默的微笑，在他们打开门以后说了句万圣节快乐。而他们毫无例外地重重摔上了门，送了我一个称谓：神精病。

　　我以仰角四十五度看月亮，如钩，如画，伴随着一片落叶触地的声音，我打了个冷战，瞄向最后一家，这里门窗紧闭，光穿不透那厚实的窗帘。深吸一口气，我扬起僵硬的笑脸，敲响了门，我并不期待有人给我开门。可是，门就是开了，是你开的。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盯着你发了这么长时间的呆？你又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说的不是万圣节快乐而是不给糖果就捣乱？你知不知道当你把我带进屋时我眼角的幸福感有代表什么？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满茶几几乎未动的糖果时，心中的悸动代表什么？告诉你，那叫喜欢，那一刻，我就明白，我喜欢上了你，你知道吗？那时，我就深深喜欢上了同样爱万圣节的你。

　　我拘谨的坐在沙发中，看着你为我泡了一杯玫瑰花茶，老实说，我并不喜欢那种涩涩的味道，但怕你难堪，我皱着眉头模仿大侠们一饮而尽。你看着我勉强的神色，似乎有些慌张，你又端来一杯橙汁，甜甜地说了声谢谢。你笑了，你总是笑。

　　当我吃饱喝足离开你家时，我小小的南瓜灯中装满了你送的糖。这一刻，在这个月不高，风不黑的夜晚，我由衷的感谢jack，因为有他，才会有万圣节，有了这一切。

　　你怎么知道，那些糖我一直舍不得吃，我把它们藏在了抽屉的最下层。你怎么知道，我的梦中，出现的第一个人，不是爸妈，是你？你怎么知道，你的音容笑貌，刻在我的脑海中，永远无法忘记？

　　你知道吗？第二天，很早很早，我就来到你家门口，我想你应该还未醒，我向日葵般的在你家门屹立两分钟后，放下一个南瓜，你一辈子，都不会看到上面刻的字：

　　我叫万南瓜。

　　至少，我当时以为你不会看见。

　　没错，我叫万南瓜，出生在万圣节，最喜欢吃南瓜。

　　我和单车十分轻松，正当我边骑车边手舞足蹈时，单车不满意的绊了一下，身上的物品随着我的跌落而跌落。正当我挣扎着想起来时，却被团团围住。不用说，又是那些人，他们总是得我拳打脚踢，用最恶毒的语言来辱骂我，拿接近发霉的臭鸡蛋砸我，我习以为常。

　　我习惯性的蹲坐着，双手护住头，数着。当第十一个鸡蛋砸中我时，我听见一个笨蛋愤怒的喊着住手，拿着什么把我包住，抱着我就跑。我听到了似曾相识的关门声。我去下挡住视线的外套，环顾四周，是你的家！你就是那个笨蛋！

　　你关心的盯着我，在你眼中，我读到了一丝心疼，嘴角的弧度中，透露出欣慰的感觉。我学着你，轻轻勾起嘴角。你说，我们都是孤儿，你说，很喜欢吃南瓜，你说，万圣节很快乐，你说，万南瓜这个名字很好听、、、、

　　我贪婪的闻着你身上的淡淡香味，眼神迷离。

　　那之后，我们理所当然的成了好朋友。我们把万圣节变的和周末一样普通，天天吃着南瓜和糖，不同的是，我学会了在要糖果时戴面具，但是，我还是不对你说万圣节快乐，这是我的秘密，不会有人知道。

　　那天，那些人有找上了我，我习惯性的蹲着，双手护住头，辱骂的语言却迟迟未至。我疑惑地抬起头，却听见他们对我道歉。我知道，是因为你，那天，我听到他们喊你为哥，你告诉他们，我是你妹，你不允许他们欺负我。那一刻，我笑了，我知道了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妹妹。两个字，却刺痛了我那么久。突然我发现我一直都在单相思，一直在唱独角戏，你，我唯一的观众却不屑于去看。我的笑容很复杂，直到现在，都没有弄懂其中的含义。

　　我就这样死皮赖脸的在你家待了三个月，我们都是孤儿，需要对方照顾。你说，你会尽你最大的力量保护我。我不再喊你的名字，我喊你‘哥’，但我没有看到，你眼中的一丝落寞，你又怎能明白，我嘴角的那份悲哀？我们都不懂得怎样捅开那层轻薄却厚重如墙的窗户纸。

　　曾经，问过你，既然那些人敬重你，为什么那次不是大大方方的带我走，而是要抱着我跑？你说，你希望我，你的妹妹快点离开那里，离开众人冷淡的目光。

　　我慢慢变坏，逃学，打架，抽烟，喝酒、、、、我甚至把头发挑染成了南瓜的颜色。你总是不顾自己的课，请假来我们学校的教导才能，赔不是，把我带走。

　　有一天，阳光明媚，你脸上却乌云密布。你第一次冲我发了火，你冲我吼。我知道，因为你关心我，像关心最亲的妹妹一样。你问我，我究竟要干什么，我笑了，强颜欢笑。你问我，我为什么笑，我还是笑，强忍泪水。你说，你希望我可以变成熟，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依旧笑，表情僵硬。你说，你要走了，到加拿大，我哭了。

　　我回到那所谓的家，带走了所有万圣节的糖。在最近一家酒吧，任凭酒精操纵着我疯狂起舞，你拼命的打我手机，我忍住不接。当我关闭手机的那一刻，我看到你努力寻找我的身影，我落荒而逃，但还是被你紧紧抓住，你着急的表情在绿色的灯光下有些狰狞。

　　你什么都没说，拽着我到了中心公园。天已经黑了，我又看见了月亮，和万圣节的一样，那么冷。我的泪痕那么清晰，在月光的照耀下有些发亮。你整理好思绪，半幽默的说做哥哥的走了，做妹妹的我反应太过激烈。我的眼泪再次决堤，我知道不是你神经大条，是我，一直把这份感情藏在心底，很深很深。但是，此刻，它就像喷泉一样，毫无顾忌的喷涌而出。我几乎是吼着告诉你，为什么我会这样，为什么听你喊我‘妹’时我会如此痛苦，为什么对你说‘不给糖果就捣乱’而不是‘万圣节快乐’，为什么我会送你南瓜还刻上‘我叫万南瓜’，为什么我会慢慢变坏，我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深深地喜欢你！

　　你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我想着反方向快跑，抹着泪，却没有听到你追上来。在最末的拐角，我回头，冲着呆立在那的你，用我一生最大的分贝，拼尽全力喊着我爱你，当回声都小的听不见时，我只是傻傻的消失在夜色的拐角。

　　后来，我没再见过你，再没有去走过那条路，我想你应该走了。

　　第二年的万圣节，月如钩，如画。我喝了三瓶啤酒，像个沉默的幽灵似的，来到了这条路，路尽头的房子亮着光，新的房客已经住进来了啊。我大声的唱歌，努力让眼泪变成汗水。

　　第三年的万圣节，下着雨。我依然不由自主地来到了这条很熟悉的陌生街道。我笑了，有些绝望。笑我如此没用，笑我还在相信万圣节的传说，笑我过了那么长时间还是会喜欢你。

　　我依次敲着他们的门，还是说着‘万圣节快乐’，还是被叫做神精病，只是越接近街尾，眼中一种被叫做眼泪的液体就越多。

　　我终于忍不住了，坐在你门前的台阶上大哭，泪水和雨水混为一体。身后的屋子没有一丝有人的痕迹。我大骂你是骗子，却又傻傻的不停说对不起，但我没有注意到身后被你悄悄打开的门，你的笑容还是如此清晰。你蹲下，抚摸着我挑染成南瓜的颜色的头发，怜惜地问：‘怎么了，万南瓜？’

　　我回过头，拥住你，抽泣的说着一遍一遍的‘万圣节快乐’。你轻拍我的后背，你说，与其多一个妹妹，不如有一个真心爱你的女朋友。你说，那天之后，你一直在这，等了我两年，你知道，我会回来。

　　我叫万南瓜，我是个孤儿，我有着我最爱和最爱我的人。

　　我很幸福。

　　幸福的补丁花

　　两个孩子都上初中了，夫妻俩感觉肩膀上的责任更大了。

　　两口子商量，生活的路还长着哩，两个孩子还要读高中，将来还要读大学，以后的开支会更大，在家种庄稼也挣不多钱，不如两个人出去打工吧。

　　文化水平不高，两口子在城市里不好找工作，刚奔城市打工挣钱的那股豪气减了不少。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眼看着带的钱还够半个月生活的时候，两口子慌张了，再这样下去找不到工作还不喝西北风啊。

　　男人说不如回家吧，好好地种庄稼，再想别的挣钱的门路吧。女人说，村里外出的人都能挣到钱，就不信咱们不行。

　　男人和女人说，再坚持三天，真找不到工作就回家。三天后，两口子都没找到工作。女人说，我找活的时候见过好几个四川妇女在大街上吆喝补衣服呢，我还看了好长时间哩，一天能挣好几十呢。我的针线活也不错，干吗不去试试呢。说试就试，她买了针线就到了一个人流量多的地方吆喝补衣服。第一个生意给一个女孩子补了一个小补丁，针脚小而隐，小补丁像一朵小花，女孩很喜欢连找零的钱都不要了。一天下来，女人挣二十二块钱。女人高兴地想日子不是没出路了，还对丈夫说她注意到在街上擦鞋的一天还不少挣钱呢，让男人去试试擦鞋，本钱不大，也赔不了。男人说，我一个大老爷们给人家擦鞋多不好意思。女人说，有啥不好意思的，不偷、不抢靠劳动挣钱，劳动光荣呢。

　　男人想女人补个衣服都能挣钱，心里就想开了。第一天，男人挣了三十二元钱。两口子兴奋不已，回家的念头也没有了，要坚持下去，虽然苦点，但是他们找到了在这座城市生存下的勇气和希望。

　　在大街上补衣服和擦鞋还要小心市容管理部门的驱逐，一个月过去了，两个人挣了两千多块钱。想起一个月来的艰辛，两人想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想着要有个门面房就好了：一来可以合法经营；二来可以少受些苦。两个人决定好好干，省吃俭用去租个门面房开个修鞋店外加补衣服。

　　三个月后，他们还真在城中村租了个门面房，买了修鞋的工具，还买了一台缝纫机。现在，两口子凭着好的手艺把小店的生意打理的好得很呢。

　　小店的名字叫补丁花店，店前的招牌写着修鞋、剪裁衣服、换拉链等主要经营项目。去这家小店给衣服换拉链时，我赞叹起小店朴素的店名。男人给我讲述了他们两口子的故事。

　　女人说，她第一天给人补衣服绣了个补丁花开启了他们生活的希望，想到人只要劳动，生活就能逐渐美好起来，所以给小店起了个“补丁花”的名字。男人说，他们计划半年后换个大点的房子装修一下，再购买些保养鞋的工具扩大经营。男人说的时候，男人和女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和憧憬。

　　生活有时就像补丁花，开在有心和精心人的心里，散发出浓郁的芬芳，带给人幸福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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