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翡翠亭内庆生辰 莫愁湖边遇刺客 1
第六十一章翡翠亭内庆生辰 莫愁湖边遇刺客(1)
莞宝林、文钰二人见了淑妃,忙上前向淑妃请安。淑妃向她二人道:“二位妹妹这是要去哪儿?”莞宝林道:“适才王尚仪打发人来请我们过去用晚膳……”淑妃便问:“那个王尚仪?”莞宝林笑道:“宫里也没有两个王尚仪啊,妹妹说的是钟萃阁的王尚仪。”淑妃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她!”莞宝林道:“娘娘若没别的吩咐,妾身就告退了。”淑妃摆手道:“你们且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见莞宝林和文钰走远,凤儿便说:“娘娘您瞧瞧文容华的那张脸,倒像别人都欠了她似的,铁青的一张脸,如同腊月里结的寒冰。”淑妃掩口一笑,因向凤儿道:“她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咱们皇上不知道有多喜欢呢?”凤儿道:“娘娘不知道,那底下的人是怎么说文容华的……”淑妃懒懒的问:“他们都是怎么说文容华的?”凤儿道:“都说文容华惯会装腔作势,引得皇上终日流连于観娃宫。”淑妃冷笑道:“那観娃宫分明就是一个狐狸窝!”凤儿见莞宝林和文钰并未走远,忙向淑妃道:“娘娘……”淑妃知其意,瞟了一眼莞宝林与文钰的背影,冷哼一声,又道:“怕什么?我还不信観娃宫那帮小狐狸精能闹翻了天去。我还就是要让她们听见。”凤儿道:“依奴婢愚见,娘娘还是谨慎小心为妙,那些年轻的主子们有谁是省油的灯?”淑妃道:“那些个小狐狸精,除却一张年轻美丽的面孔,可还有什么呢?一个个比猪聪明不了多少!你看那莞宝林,自打从静蓉院出来后,可规矩多了,算她识趣,知道夹着尾巴做人。”
不多时,主仆二人已回了紫竹院,那底下的人已备好了晚膳,四皇子和慧珏公主在永福宫用膳,淑妃自去饭厅上用膳,暂且不表。
却说莞宝林与文钰二人沿着湖边往钟萃阁去,文钰因向莞宝林道:“姐姐,淑妃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莞宝林忙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文钰别说了,木犀插嘴道:“淑妃娘娘惯是如此,见了谁不是那副腔调?就是在皇后面前也是如此。”莞宝林向木犀道:“你家主子是新来的,你也成了新来的了?莫言主子是非,切记、切记。”文钰道:“淑妃见了皇后娘娘也是一般的规规矩矩的,大不似待我们这些人一个样。”木犀嘴快,因向文钰道:“淑妃娘娘以往对皇后娘娘可不像现在这般恭敬,可自打皇后娘娘身边有了五皇子,那淑妃还不是点头哈腰的了?”莞宝林笑道:“偏你这丫头嘴快了,你只当是还跟着含章公主么?什么话说得,什么话说不得,你也要有个分寸,可别带累了你家主子。”木犀本是泼辣之人,莞宝林的话,她也不以为意。只因莞宝林忽地说起含章公主来,又叹了一回。文钰因问她:“好好的,你又叹息什么?”
木犀道:“说起二公主来,也不知她如今是死是活?二公主自幼娇生惯养的,哪里吃得了苦头?”莞宝林道:“你这丫头,只管胡说八道,二公主已然往生了,到了那世里自然也是享不尽的福气,又岂会吃苦头?”木犀道:“若果真如娘娘所言就好了。”木犀只顾着和莞宝林说话,文钰只不见她跟来,因回头向她道:“你和莞宝林倒很合得来,不如你跟了她去可好?”木犀忙紧走两步,跟上了文钰,莞宝林向文钰道:“你这人也太小气了些,还不许你的奴才和别的主子说话不成?”文钰道:“不是这话,木犀这丫头你是知道的,口无遮拦,只怕得罪了人她自己还不知道呢。”莞宝林道:“木犀跟了你也有些时日了,她那张嘴可巧着呢,跟抹了蜜似的。”文钰道:“也只姐姐这么说。”莞宝林知道文钰不喜人多言,就连她身边的宫女、太监们也罕言寡语的。故此,莞宝林也不再说话。只一面走着,一面打量湖边的景致。
到了钟萃阁,只见毋青竹、柳妃、徐贤妃都在厅上吃茶,说笑。莞宝林和文钰上前向众人一一施礼,众人都说免礼,蔷薇便招呼她二人坐了,又叫人上茶。文钰道:“我饭前的规矩是不吃茶的,姐姐不必费心了。”蔷薇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仍旧噙着笑意向文钰道:“妹妹素来讲究,是我一时间忘了。”毋青竹向蔷薇道:“你要请的人可都到齐了?晚膳既已得了,咱们就过去用吧。”蔷薇道:“人都齐全了,请娘娘并众位姐妹们移驾至翡翠亭,旁边池子里的荷花开了,味儿也清香毋青竹道:“如此甚好,黄昏看荷花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儿呢!”
众人说笑着向翡翠亭走去,远远的就见那一池的绿浪,晚风徐来,荷叶翻滚,就像荷叶的海洋。那近处的是碧绿碧绿的,远一点的是墨绿的,中间还夹着一些带有点嫩黄的新叶,荷花婷婷玉立,千姿百态,含笑伫立,娇羞欲语;嫩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阵阵,沁人心脾!有的花瓣儿全都展开了,露出嫩黄色的小莲蓬;有的才开了两三片花瓣,像伪含羞的少女敢露出自己的脸蛋。有的还是花苞,像一双手紧紧地合在一起。有的花瓣已经凋谢,落下来了,漂在水面上,像一只小船,昆虫坐在里面,随风漂流着。那般悠然自得。荷花散发出清新淡雅的芬芳,引来彩蝶飞舞,嬉戏其间。几只活泼的小金鱼从荷叶下游过,生怕打破静谧的画面。蜻蜓飞过来,不知疲倦的在荷叶间飞舞。如此种种,形成的是一副绝美的图画。
众人都只顾着看眼前的美景,早忘了用膳一事。还是蔷薇催了三四回,众人方才按序入座。毋青竹笑道:“怎么一个个的都如此拘谨?大不似往日的情形了,可还有个什么趣儿?”
规规矩矩的坐着终归不合众人的意思,毋青竹便命众人不必顾虑她,尽管随自己的心意。于是众人都离席了,或有持杯论诗的,或有拿桌上佳肴喂池中之鱼的,只有毋青竹并徐贤妃二人端坐在席上用膳。莞宝林听闻毋青竹方才所言,不禁有所感,因向毋青竹道:“娘娘方才一说,臣妾倒想起来了,怎么不见馨儿丫头,怪道今日冷清了不少,原来是少了她一个。”毋青竹笑道:“正是,馨儿丫头最是个爱热闹的。”因又向蔷薇道:“你和她也极为厚密,怎么不请了她来?”蔷薇道:“妾身哪能忘了谁,也忘不了她的,打发红缨去请了一回,听采莲说今儿一整天都躺在床上睡着呢,说是病了。”毋青竹道:“昨儿在园子里晃眼见了她一眼,和张昭容她们又说又笑的,怎么今儿就病了?”蔷薇道:“听采莲说昨儿晚间就嚷肚子很疼,今儿传了张太医进宫瞧了一回,说是……”
见蔷薇忽然止住话语,毋青竹便问蔷薇:“不是病了,那是什么?莫不是有喜了?”蔷薇道:“馨儿丫头自打上回小产后,身子还未调理好,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孕有龙种。”毋青竹忽地想起赵馨儿每回月事来的时候总是腹痛难忍,掐指一算,正好是这几天。知道赵馨儿是因寒湿凝滞所致的经行腹痛,此症以熨脐法治疗最佳。毋青竹悄声唤了绿萼过来,因向绿萼道:“你亲自到太医院抓一副药,肉桂两钱,吴茱萸四钱,茴香、元胡各三钱,叫太医院的人将这四样共研成极细的末儿,用适量的黄酒炒热后纳入布袋中,在温度适宜时,置脐部或小腹部,不停地熨敷。
药冷却后,可再炒热熨敷,直至疼痛消失为止。若还不见好,你再过来回我,若好了,你就不必过来了。”绿萼转身走了几步,毋青竹又叫她回来。绿萼返身问:“娘娘还有什么吩咐?”毋青竹道:“前些日子我为青瑜也做了这样的药包,还剩两袋,知琴知道搁在哪儿了,你只问她便是,若是她不在,你只管往东边儿暖阁里找去,她收捡的东西左不过就在那里。这天也黑了,到太医院去也怪费事的。”绿萼答应着去了。毋青竹回头瞥见文钰倚靠在栏杆上,望着自己抿嘴儿笑着。毋青竹便问她:“好好的,又何故傻笑?”文钰道:“妾身可不敢说,说了怕娘娘生气。”毋青竹道:“你说这话,可见是真有话说了,你只管道来,我不治你的罪便是了。”
文钰道:“先前只听人说娘娘您是如何的体恤姐妹,妾身只管不相信,就暗自纳闷,哪里有这样儿的皇后娘娘呢?如今妾身可信了。”毋青竹道:“体恤就不必说了,我也不过是念着过去的情分罢了。”说完,毋青竹朝文钰浅浅一笑,返身因见柳妃拿着一个玉斗,那里面装着半斗茶,毋青竹道:“把你的茶给我,我有些渴了。”柳妃道:“这茶我吃过了。”因向如烟道:“你快去给皇后娘娘沏一盏茶来。”毋青竹道:“我也只喝一口,不必费事了,就着你手上的喝一口就是了。”
此话一出,别说是柳妃了,就是在场众人无不讶异。谁都知道柳妃是个痨病鬼。别说是和她同饮一盏茶了,就是同桌用膳,也没人吃柳妃沾过的菜肴。柳妃自己也知道缘故,故此,每每和众人用膳,都只吃自己面前的一两道菜。柳妃虽位列贵妃,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孟昶这一年以来少于驾临北苑,又因毋青竹近来不曾留心,那底下的人只当皇后也不待见柳妃了,故此,上下一干人等也只是表面上对柳妃客气,背地里多半是嫌她的。那底下的宫女、太监们也生怕柳妃的痨病过到自己身上了。昨日,柳妃见两个宫女在御花园采露珠,柳妃欲上前帮那两个宫女的忙,谁知道那两个宫女慌忙请安后,夺路而逃。使柳妃好生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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