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女儿红
宋弋这一段时间心情都很沮丧,这种沮丧的心情来自多方面。
过去他一直有一种情绪周期,一年之中总有一两个月情绪不太好,一个月中总有几天情绪不太好。他曾经暗自想过,女人有生理周期,生理周期中情绪低落,自己为什么也有呢?别人有吗?
这些天,影响他情绪的原因集中起来说出自两个方面,一是工作上的,二是感情上的。
工作上是不顺利的。天泉制药的新药“心安泰”和“女儿红”的批号一直办不下来,与松下制药的合作谈得又不顺利,这都让他感到压力很大。他现在几乎看不到天泉制药起死回生的希望。最可怕的就是没有了希望,没有希望就没有了一切。
另一件让他着急的事,是关于天泉金融平台建设的事,也办得不太顺利。他已明显感觉到,戚志强对他的不满或者说能力的怀疑。半年前,戚志强决定天泉要走产融结合的路子,宋弋是支持的。戚志强分析得十分有道理,从这件事上宋弋也感觉到了自己与戚志强的差距,进而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他觉得就是将来戚志强把天泉这一摊子交给他,他也没有能力去做好。
戚志强是一个有梦想、敢实践的人,那种敢为人先的勇气和魄力,让宋弋感到折服的同时也感到了压力与自卑。在二月份的党代会上,戚志强力主通过了“实施产融结合战略,推动天泉第三次创业”的决议。这对天泉人来说是一个既振奋人心,又令人担忧的事。天泉现在表面看是一派繁荣,但作为造血功能的主业白酒和葡萄酒却每况愈下。天泉的第三次创业,真能像戚志强描绘的那样前途光明吗?
但戚志强坚信。他分析说,前些年,天泉的兼并收购、改制上市使企业迈上了资产经营的道路。今天,要在资产经营实践的基础上,突出产融结合,打造金融平台,形成产融联动互动,推进天泉第三次创业的实现。这是挖掘天泉现有产业能力、释放企业有形和无形能量的重大举措,是调整和改造现有产业结构、推动集团产业升级再造的一个重要途径。同时,它也是天泉与时俱进、与世俱进,顺应经济全球化和中国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战略。
在戚志强的设想中,天泉以现在的天泉投资公司为突破口,与市政府合作成立“故原市建设投资公司”,同时成立“故原天泉中小企业担保公司”、“天泉典当公司”,并努力推动在故原市农村信用社和城市信用社的基础上,成立天泉控股的商业银行。
戚志强的这个规划相当科学,规模宏伟,如果真正实现后,天泉加上两个上市公司就成了产业和资金的酻化器。因此,他对这一块抓得相当紧,并让宋弋作为副组长具体办理。经过半年多的运作,“故原市建设投资公司”、“故原天泉中小企业担保公司”、“天泉典当公司”均已按计划成立,但最为重要的商业银行却不太可能。
虽然有政策上的制约,但是戚志强一直不忍放弃。他再次要宋弋去省里协调。
宋弋这次来省城的任务很重,一是两个新药批文的事,再一个就是关于商业银行的事了。
临出发前,他还向戚志强委婉地提出,自己不想担任金融办公室副组长了,建议让投资公司的姜春明来接任。姜春明现在也已经是天泉集团的副总了,而且宋弋知道戚志强对姜的运作能力是相当满意的。但戚志强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只是说:“你要继续抓,你是总经理,你不抓谁抓,至于你提的建议,以后我会考虑的。”
宋弋这次到省城,除了司机外又带了总经理秘书姚翌和被抽到金融办公室的小于。姚翌大专毕业后就被安排在总经办工作了,这几年她进步很快,已经能帮助宋弋单独处理不少事了。宋戈对她是满意和喜欢的。有许多时候,她陪宋弋一道出去办事,凭着她的机灵、干练和年轻漂亮,办成了不少并不好办的事。她酒量也大,在酒桌上只要一出马,基本上能把请的关键客人给摆平了。现在社会上都说,喝酒有四怕,“扎小辫的、红脸蛋的、带药片的、没见过面的”,这四怕姚翌都具备了。因此,在酒场上被宋弋称为“女杀手”。
这次任务比较艰巨,关键是让省药监局签字批准。一种新药从研发到上市太难了,首先要经过临床前研究、临床研究。临床研究又包括临床试验和生物等效性试验,临床试验又分为I、四期。这一切都过了,才能进入到新药的申报与审批阶段。新药的申报与审批又分为临床研究和生产上市两个阶段。
现在,天泉制药从四年前对实验室开始投资到今天,为了治心血管病的“心安泰”和治乳腺病的“女儿红”两种新药已投入800多万元。目前手续已经到省药品监督管理局了,只要他们一批准,就可以送到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复审了。然而关口就卡在了省药监局了,严格地说就卡在了那个快六十岁的桑处长手上。
这个桑处长,也许快要退了,五十九岁现象在他身上表现得十分明显。他不仅敢明目张胆地收贿赂,而且也色得很。每次喝过酒都要去唱歌,唱歌后还要去洗澡、找小姐。宋弋一提到他就恨得牙根发痒,但也没有办法。今天,宋弋不仅给他准备了现金,而且准备把他喝倒了,争取一定要让他批下来。
晚上,金元大酒店包厢。
桑处长表现得特别兴奋,一开始就没有像平时那样,故作姿态,而是主动地端杯。宋弋和姚翌本人都知道,这个老色鬼是因为姚翌在场,才这样兴奋的。姚翌知道宋弋为新药批不下来着急,她就使出浑身解数劝桑喝酒,一杯接一杯地喝。尽管中间,桑不时地挑逗她,用腿去蹭她的腿,但她还是忍住火气,强作笑脸。
姚翌之所以这样表现,不仅是为了公司的事,也有种私情在里面。自从她父亲去世,宋弋就一直关心她,毕业后就把她留在身边工作,她渐渐地对宋弋产生一种想往和喜欢。但她始终不敢表白,一直把这份爱埋藏在心里。开始的时候,她也为燕鑫与宋弋的关系而心里难受,后来宋弋与妻子裴芊离婚,她又充满了希望。虽然,她也感觉这种希望其实是一种无望,她也许永远不可能与宋弋走在一起,但她对宋弋的关心却加强了,她甚至都在以一个妻子的关爱,在暗处悄悄地对宋弋表达着自己的心。
其实,宋弋也看出了姚翌的心思。过去,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个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女孩子怎么会爱上自己呢?他也是喜欢她的,但这是一场连言说都不能的爱恋。因为,虽然他们间的爱是纯洁的、真诚的,但外界肯定不会这样看。宋弋想,如果自己真的爱上姚翌了,并且发生了些什么,那他将成为社会舆论攻击的焦点,也会影响自己的前程。在中国,对一个事业成功的男人来说,情感的变化仍然是别人攻击的靶子。现在,自己又离婚了,如果接受了姚翌的这份爱,别人一定会说是因为她才离的。所以,宋弋一直强迫自己把姚翌当妹妹、当女儿待,把自己的心包藏起来,一层又一层地包藏起来。
现在,姚翌之所以这样应付桑,就是为了帮宋弋把这件事办成。她认为,公司的事也是宋弋的事,这件事办成了,就能为宋弋减轻一份压力。
酒一直喝到九点半。已经喝醉的桑处长,又提出到楼上去唱歌。这个金元大酒店是他的点,他喜欢在这里活动。宋弋本来不想答应他,怕他趁酒劲对姚翌做出什么不轨来。但姚翌却很主动,说:“那好吧,桑处长,明天你可一定要给我批文呀!”
桑处长拍着胸脯说:“只要今天我高兴,明天保证,我保证!”
歌厅内,桑一会儿让姚翌与他一道唱,一会儿邀姚翌一起跳舞。当然,在唱歌和跳舞的时候,对姚翌是大胆而不轨的。后来,宋弋实在看不下去了,就以喝多了为由,对桑处长说:“处长,我们今天结束吧。你看我和小姚都喝多了,明晚上我们少喝酒,我让小姚好好陪你,行不行?”
桑处长十分不情愿地说:“宋总,你吃醋了吧?你的秘书我就不能摸摸了?那也好,明天让小姚到我办公室拿批文吧!”
第二天上午,按照分工,宋弋去省人行协调商业银行的事,姚翌去桑的办公室拿批文。
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宋弋才回到酒店。他本来是打算请人行的人吃饭的,可他们推脱了,说是晚上。宋弋心情也不好,就顺坡下驴了。
他来到酒店时,姚翌已经回来了。批文是拿到了,但宋弋感觉到姚翌表情有点不对劲,估计是那个姓桑的处长又做什么了。问姚翌,她总是支支吾吾地说没有什么。宋弋知道肯定是那个桑处长对她动手动脚了,便不再说什么。
因为宋弋晚上要请人行的人吃饭,明天还要参加全省的一个经济工作会议,姚翌就一直坚持自己下午回去。宋弋劝说,等两天一道回,或让司机送她回去。她都拒绝了,说没什么,她坐依维柯三个多小时就到了。
宋弋见拦不住她,就同意她回去了。临走的时候,宋弋还目送她离开酒店大门,看着她离开。宋弋过后还想起她在车上背诗的情形: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她来寻找光明。
但让宋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姚翌乘坐的那辆依维柯,在高速路上出了车祸。姚翌和其他三个人撞成了重伤。
宋弋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下子瘫在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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