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沈清浔换好了衣衫,绕过长长的回廊,却不想在转角的尽头处看见了那个最不想看见的人。
不过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面无表情,似乎根本没有看见萧筠,目不斜视地想从他身边经过。
可惜萧筠显然就是冲着她来的,抬手就拦住了她。
“娇娇……”他唤道。
“侯爷慎言!”沈清浔冷了脸,娇娇是她的小字,只有亲近之人才可唤。
萧筠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却不愿惹恼了她,只唤了称呼道:“清浔,我,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他抬眉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的婢女,那婢女也甚是乖觉,立马伏了伏身子:“萧侯爷,沈小姐,奴婢回避一下。”
沈清浔却扬了扬手:“不用!我们已经和离,事无不可对人言,萧侯爷有何吩咐,请指教便是。”
萧筠嘴唇轻动,最后只轻叹道:“清浔,你我二人相识相交多年,你当真要如此吗?”
沈清浔抬眸,繁星璀璨的双眸中满是讥嘲:“萧侯爷,不管从前如何相熟,当下清浔与您并无瓜葛,您若有事相商,大可同别人一样,唤我一声沈小姐。”
对面的男人,脸上立刻涌上受伤之色,但他正了正心神,略带恳求道:“清,沈小姐,看在往日的面上,请认真听我一言。”
沈清浔不置可否。萧筠随即抬首,示意那婢女离远些。
确定对方看得见自己,却听不见二人说话之声,这才道:“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
沈清浔退开几步,与他保持距离,这才道:“很好,不牢侯爷挂心。”
见到她如此见外,萧筠指尖微微一颤,却还是平静道:“那日事情匆忙,我来不及与你解释。你,你怎走得那般匆忙?我,原是想告诉你……”
沈清浔猛地抬头,打断了他:“怎么,侯爷今日拦住我,是要来问罪的吗?”
她光洁的下巴轻轻高抬,语气里却满是不可思议:“既已和离,我不早早离去,难道还要留在后院吃上你的一杯喜酒?亦或是,等你的母亲前来羞辱一番,然后赶我出府?”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萧筠下意识的反驳,却看见沈清浔眼里毫不掩饰的嘲色。
他一时语塞。其实心下也是清楚,当日沈清浔当场和离,实在是不给永宁侯府面子,若她未曾及时离府,母亲的确可能大张旗鼓羞辱一番,再连人带包裹全都扔出府去。
只是,清浔,为何你不信任我呢?
三年夫妻,你就这样看待我,不相信我会维护你吗?
他捏紧了拳头,长叹一声,终而道:“罢了,往日之事不可提。我特意来见你,是想叫你小心堤防睿亲王。”
沈清浔挑眉:“睿亲王?”
萧筠将声音压得低之又低:“顾容时此人心机深沉,城府颇深,你万万不可与之相交!”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沈清浔满脸讶异。她万万没想到萧筠堵着她,会提到顾容时。
萧筠却当她听下去了,满脸郑重道:“我跟随其许久,哪里不知其为人?别看他明里暗里对你几次相帮,实则是贪图你美色,你万万不可因此上当,中了他的圈套!”
原来,那日和离后,萧筠冷静下来,才惊觉顾容时的不对劲,那样一个戏弄风云的人,怎么会为了不相干的人仗义执言?
待到今日又见他对沈怡宁的那番动作,他虽做的隐秘,别人自然看不出来,但萧筠受命日日紧随其后,又过于关注沈清浔,哪里看不出那人对清浔与旁人大不相同。
萧筠很肯定,顾容时对沈清浔一定别有用心。
他很清楚,沈清浔与那位并无相识的可能,那顾容时如此,只有一个可能——他看上了沈清浔的美貌!
那样一个浪荡子弟,又怎会真的动心?不过是贪图一时欢愉,这才布下层层罗网,只待沈清浔飞蛾扑火!
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自己还对清浔心怀爱慕,怎么能容忍她受人哄骗,进而万劫不复?
所以他故意收买了那个婢女,又悄声来到这里,就为了当面告诉她这一切。
萧筠正色,再次警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顾容时不怀好意,你千万谨慎,莫要因其刻意接近就失了分寸!”
“分寸,呵呵。”沈清浔只觉好笑,“萧侯爷,请问你是以何身份跟我说这些?”
萧筠一愣,诧异地抬起头,却见眼前的人儿已冷了脸。
“你我非亲非故,随意攀谈别人本是无礼。如今你还高高在上训诫于我,是否太过唐突?若您实在有颗爱替他人劳神的心,不妨回家,自有娇妻听您差遣。此刻,我要归席,还请你让开。”
“娇娇,你还在生我的气?那是形势所逼,并非我真心。”
听他嘴里又唤“娇娇”,沈清浔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就要离去。
萧筠忙伸出手去栏,急急道:“娇娇,不,沈小姐,这些年,我对你如何你怎会不知?如果你愿意,永宁侯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故意伪装的如此犀利?”
“你当我是伪装?呵呵!”沈清浔真是要气笑了,“萧筠,你在做什么白日梦,我们已经和离,和离了你懂不懂?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会回头?”
“你不回头,难不成就这样耽搁自己?”萧筠也怒了,语调急速道,“尚书府里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又何必回去趟那趟浑水?”
沈清浔直视着他的眼睛:“所以呢?你永宁侯府就干净?我乖乖待在后宅做你的平妻就快活了?”
萧筠被她眼中的火焰灼得心上一疼,眉眼又忍不住软了下来:“有我护着你,纵使是平妻又如何?安晴雪断不会爬到你头上去的!”
胸口的那股浊气左右冲撞,终于在这一刻全都被沈清浔驱散了开去。
这么多年,萧筠一直没有变,盲目自信且幼稚的可爱。
她嗤笑一声,垂下头去:“所以,大相国寺的卦象当真对你这么重要?即使和离了,你也不愿放过我?”
大相国寺、卦象,几个字一出,萧筠犹如重击,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你,你知道了?不,不是这样的。”
难怪她会断然和离!难怪她会那么决绝地离自己而去!
明明她一直依赖自己,爱慕自己。明明已经畅想好的将来,她却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不管不问抽身离去,原来是因为这个!
萧筠哑了嗓子,努力解释道:“清浔你听我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是母亲逼的我,并非我本心。我发誓,除了这件事,我一直真心待你,也为我们未来设想谋划了诸多,我……”
“够了!”沈清浔抬起头,眉眼间尽是疏离,想不到话已说的这么明白,他还是执迷不悟。
好一个“母亲相逼”,难道他攀附国公府也是他人相逼,迎娶安晴雪也是他人相逼?还有“真心”,难道自己被贬为平妻也是真心?被蒙蔽三年内也是真心?
按他的说法,从头到尾,都是别人的错,他萧筠倒是干干净净一身白?
沈清浔摇摇头,轻声道:“萧侯爷,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清浔劝你,既已另结新欢,攀上高枝,就切莫三心二意,心起贪恋。我的事情不牢侯爷操心,而您的事情,清浔也根本不想再知道一丝一毫。”
她行了个礼,后退几步,根本不给萧筠再说话的机会,扬声唤上那婢女,长扬而去。
“娇娇,为何你变得如此绝情?”萧筠张了张嘴,却没有拦住人。他落寞地倚着廊柱,眸中闪过一丝痛色。
许久之后,他才理了理衣衫,平复好心情悄声离去。
待二人先后离去,不远处的假山后,一记灰影也迅速闪过消失不见。
……
百花宴上依旧是喧嚣热闹的场面,场上的贵女们专心比试,自然无人注意沈清浔的归来。只是沈清浔本人也已无半点再待下去的心思。
她的脑海里不时闪过萧筠的话,眼神也悄然扫过顾容时。
萧筠自恋自大,有一点却说的没错,顾容时对自己似乎有点用心过了头。
无论是和离当天的暗中相帮,还是今日的多方维护,明明二人应该并无交集,他究竟是为何如此呢?
以圣上对顾容时的警惕,可见其并非沉迷声色的泛泛之辈,如今的刻意懒散怕也是不得已的表态。
若不是为了私欲,他究竟想从自己身上获取什么呢?
沈清浔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此时,一婢女匆匆进入,走到顾嫣然身侧耳语几句。
顾嫣然本是随意歪着身子,却在听了那婢女几句话后,突地脸色一变,抬头看向了沈清浔。
她的动作太过明显,许多人一时顺着她的视线盯了过来。
沈清浔本是摸不着头脑,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却见那传话婢女领了顾嫣然的命令,起身直奔自己。
“发了何事?”她凝眉。
对方靠近了自己,悄声道:“沈小姐,方才尚书府来信,白老将军病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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