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一大早,沈清浔就来到陈氏院内请安。
她向来对这些虚礼不甚在意,当年未出阁时便不大走动,只初一十五躲不过了,才来陈氏面前勉强坐一会。
是以这次破天荒早早守在陈氏院外,倒叫陈氏吃了一惊。又想到她方去过白府,说不定是带了什么消息回来,慌得只草草洗漱了一番,就将人迎了进来。
而沈正宿在甄氏处,等到他那边慢悠悠的起身召人去唤沈清浔前来问话,自然是扑了个空。
人在母亲那,沈正也不着急,只喜滋滋的自认是沈清浔守礼,先回禀了陈氏,再定下抬甄氏的事。
他慢条斯理地用上早饭,只遣人在陈氏院子门口守着,一有消息便来汇报。
甄氏也是满目春风,她月份已高临盆在即,难得沈正还是如此看中她,除了偶尔几日因为公事宿在书房,几乎夜夜陪着她。
她美目流转,暗道虽是不舍,但待自己成了正妻,还是得规劝规劝沈正,也给自己博个大度的美名。
不过,自己劝是一回事,沈郎怕是还是要黏着自己的。
她抿嘴婉转一笑,论情谊、论美貌,这后院还有谁是自己的对手。
……
却说沈清浔这边,也正如陈氏所料,果真是为了沈正继室的事情。
只是沈清浔直言回禀,白家并不同意甄氏上位,一区区外室成为继室,不仅是沈氏的耻辱,更是侮辱了白茵,意欲与白家作对。
陈氏当然也知道,强硬扶甄氏的确是太过恶心人,只是架不住她儿子没脑子喜欢。她虽是沈正的母亲,但儿大不由娘,执意争执起来也是糟心的很。
还好白家反对!她暗自吁了一口气,尤其沈怡宁被大张旗鼓送回府内后,但凡想到以后甄氏成为沈府主母,她都觉得坐如针扎,恐今后要受一众贵妇耻笑,进而愧对沈家列祖。
只是沈正那个木头,不知道还要怎么个闹法。她按住额角,浑然不觉沈清浔已在布一手大棋。
“不过外祖家也说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我也和离归家,府内总要有一位得体的主母,好为家中操持。即是如此,不如早早办了,祖母不妨另外挑好的迎娶一位继室……”
许是因为早起,陈氏脑子里嗡嗡作响,竟是一时转不过弯来,许久后才呆呆道:“你,你是说,白府要你父亲另外挑一位家世相当的女子迎娶为正室?”
沈清浔盈盈一拜,满脸郑重:“正是如此。不过依清浔看,如今府内这个情况,挑的人不仅要家世相当,还需得压制的住甄姨娘。”
陈氏皱眉,她的确对甄艾艾不满,不仅是因为她小家子气太重,不识大体,实在难堪肩负起沈府主母的大任,更因为她太令沈正痴迷了。
一个男人,可以有温香软玉的解语花,也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举案齐眉,但若是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可以拿捏把持,对沈府的未来可是大为不利。
陈氏自觉老了,本不想再管糟心事,可是沈府的基业不能败在她的手上,也不能看着将倒未倒,她却置之不理。
她知道儿子的为人,是个痴情种子,但更是个耳根子软的。若是往后自己走了,这府内怕就是甄氏的天下,以那个女人的为人,沈家怕是用不了多少时候就能把上京的人全都得罪光了。
甄氏教出来的女儿,不就在百花宴丢了大脸!
可沈正身为一家之主竟然还护短,明明当时自己要训斥,准备做主将人送到庄子上好好反省一番,但他听了甄氏的话却还偏袒,让沈怡宁以“养病”的由头依旧留在府内,甚至一点惩罚都没有。
沈府真的需要一个妥帖的主母!
但纵使如此,陈氏心里还是有疙瘩。
她敛着眉毛轻叹一声道:“清浔,你是个清醒的,祖母也不瞒着你,我虽有这个心,但你父亲却未必同意。且咱们家什么情况,外面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些,又有谁愿意接这个摊子?”
她苦笑一声:“祖母也真的想找一位合心意的,往后将这沈府全盘托付,但要拿捏得你父亲,压制得住甄氏……唉,难啊!”
沈清浔心下早有打算,只抬起头,一双清亮的眼睛里水光流转:“祖母,孙女心里倒是有个人选,只是恐需您亲自出面去说。”
那是谁?陈氏疑惑抬头?
却听沈清浔轻声道:“您的亲侄女,陈氏婉君。”
听到这个名字,陈氏显然一愣,她嫁入沈府后,虽与娘家一直往来,但这几年却碍着身份和身体劳累,甚少回去。
但陈婉君的名字她却是晓得的,她的事自然也是清楚的。
陈氏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突然释然一笑:“是了,我怎么把她给忘了!这亲上加亲,最好不过了。”
陈婉君是中书令陈家的嫡次女,门庭高贵,又是陈氏娘家侄女,是沈正的表姐,因其为人过于严苛,又虚长几岁,沈正自小就有些怕她。
她及笄后被许配给当朝太尉幼子,只是对方却隐瞒那人是个病秧子,陈婉君也直到嫁了过去才知道此事。
她吃了个闷亏,却也尽心伺候,但不过两年,她夫君就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二人也并未留下子嗣。
那时候,太尉家看她过门后勤勉慎微,就有心让她替夫君守寡,却不知陈婉君已满腹怨愤。众人觉她严苛守礼,却不知她向来是严以待人,宽以律己。
原是忍耐着既来之则安之,却不料太尉府竟打着主意要她年轻守寡。
于是陈婉君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露了她的手段,而太尉府也好生热闹了一番。
众人原以为陈婉君不过是嫡次女,嫁的又是幼子,应是不受重视。却不想她手段了得,不仅赢得陈家鼎力支持,还哄得太尉府老太君也站在她身边。
最后陈婉君不仅带着自己的嫁妆风光归家,太尉府还捏着鼻子送上赔礼,是陈婉君美名曰的“青春损失费”!
当时事情闹的也算大,沈清浔也有耳闻,还曾因“青春损失费”这新潮说法,怀疑过这位是不是也是穿越而来,当然事后了解,她只是从不愿委屈自己罢了。
这些年,陈府主母年纪稍长,据闻都是陈婉君帮衬着管家,各家主母对其管家能力也是交口称赞。
只是陈婉君经太尉府的事后,对个人大事比较慎重,不愿随意将就,相称的各家对其有早早丧夫也有微词,加上后来太尉府老太君去世,那边也从中作梗,坏她名声,她也就此拖了下来。
再往后年纪大了,陈婉君也不再想着再嫁,干脆以姑奶奶的身份常住家中,接手了管家之责。
只是最近一年,她幼弟娶妻,她的身份渐渐有些尴尬起来。毕竟姑奶奶揽权,不放给当家主母,真真有些说不过去。
陈婉君的母亲也是新妇的婆婆,夹在中间便有些为难。
而陈婉君虽是不在意,也有手段让弟媳闭嘴安生些,但看着家宅由自己不宁,心里到底是否愧疚就难说了。
沈清浔便是看中了其两难之心,且经过沈怡宁百花宴一事,她料定沈正与甄氏的主角光环正在消退。以陈婉君的能力心计,若是进了沈府,必定能压制住那两人。
陈氏思忖半晌,也觉此事可行。
外人不知,她却知道,以陈家当下的情况,陈婉君虽能撑住,但肯定更想找个稳妥的去处。
而嫁给表亲虽是继室,却名正言顺可掌管尚书府,且老夫人陈氏是自家姑姑,肯定百般维护。
婉君说不定求之不得!陈氏越想越觉得可以,忙唤王嬷嬷准备书信去往陈府。
见陈氏已忙碌起来,沈清浔立马“识相”地起身告退。
待见到门外守着沈正的人,沈清浔弯了弯眉眼:“这是在等我?还是去找王嬷嬷吧,祖母大概有个好消息要迫不及待告诉父亲大人。”
那小厮一愣,沈清浔已抬脚扬长而去。
不久后,相关消息就传到了沈正和甄氏那边。
“什么?母亲这是糊涂了!”沈正话一出口又觉不妥,又骂道,“是不是沈清浔那个死丫头说了些什么!”
甄氏却已白了脸,多年的期盼眼见已经要落实了,却不想还要横插进来一个陈家表小姐!
陈家婉君声名在外,她自然也晓得,虽相信以自己手段还是能牢牢把着沈正,但没有名分,当个受宠的姨娘又有什么用?
她死死咬着牙关,却还是气得直接动了胎气。这次可是真的,待沈正惊觉的时候,她的衣裙上已染上了血迹。
“快,快请产婆!”这个时候,他哪里顾得上找沈清浔来质询,或是找陈氏去请命罢了心思,忙围着甄氏急得满头大汗。
于是,在陈氏寄出家书的同时,沈正守在甄氏的产房外踱步不止。
还好甄氏这是第二胎,虽然年纪稍大,又是急火攻心导致略略早产,但整个产程倒是快得很。
随着一声婴儿哭声,沈府时隔多年又迎来一个新生儿。
产婆抱着新生儿第一时间送给甄氏看。
皱巴巴的娃娃被包在大红色的襁褓里,又黑又瘦。
甄氏浑身大汗,已是虚脱不已,但还是挣扎着起身,满含期待的问道:“是男孩吗?”
产婆尴尬地笑了笑,这话问出来,今日的封子大概是要大打折扣了。
“夫人,是,是个女娃娃。”
女孩!完了,最后的依仗也落空了!甄氏两眼一番,喉咙里“咯咯”一声,整个身体瘫软,直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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