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这番明目张胆肆意讨论前夫君的话从一个女子的口中说出来，纵使顾临安见多识广也是一噎。

        不知廉耻，果真是不知廉耻！难怪萧筠要另娶。大庭广众之下，沈清浔竟然一点羞耻之心都无，张口闭口就是“不行”，还要脸面不要？

        顾临安完全忘记是自己提起此事要羞辱对方，反而被沈清浔的大胆和无所谓所震惊。

        他面色古怪地看着沈清浔，又看了看颇有欣赏之意的顾容时，终于嘲弄一笑，这两人，果真登对。既然你们不重礼法名声，那又何惧孤再推波助澜一番？

        顾临安扬扬手：“本朝自大颜后后，民风进一步开化，只是旧礼旧法仍有不少簇拥者。孤本以为沈小姐乃礼部尚书之女，应最是遵循礼法之人，不想今日一见，却是孤心生偏见了。”

        顾容时脸色一变。他虽不甚顾忌名声，但今日一时情急，竟忘了男女大防，让沈清浔落人口舌。

        纵使顾临安不是太子，这席话传出去，便会扣死了沈清浔放荡不堪的帽子。

        想到她已是和离之身，本就被有些顽固之家锁嘲讽，今日若再被顾临安就此事拿住，恐对她日后再寻亲事有碍。

        想到小姑娘将来还是要嫁人的，顾容时不知怎地，心中便有些郁结。但事关她的将来，他还是正色，刚想出言相帮，却见沈清浔已规规矩矩地又行了个礼。

        清脆的声音如同雨后的彩虹，夺目却不耀眼。

        沈清浔一字一句道：“殿下所言甚是，可惜臣女虽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却不幸父母离心，无人悉心教导。还好臣女自幼听说大颜后的故事，自然心驰神往，也一直尊其为榜样，是以养成了口无遮拦、分毫不让的性子。”

        她的脸色略带愧色，双颊染红：“方才激动，有一说一，却污了二位殿下的耳，还望二位贵人见谅。只是尚书府情况特殊，臣女也是无心为之……”

        听她一再纠缠尚书府，顾临安眉心一跳，突然意识到她要说什么，可是话头已起，却止不住了。

        只听沈清浔已接着道：“太子殿下可知，方才进场陪伴您左右的女子，便是我的庶姐沈怡宁，她便是养在姨娘膝下，得父亲宠爱。”她脸上的愧疚之色更浓，“若说臣女肆意妄为，不顾礼法，那断断是比不上庶姐的。”

        这些话竟是直接指责沈正上梁不正下梁歪，而她不过是受府内荼毒的小可怜，不过就是言语粗俗点。而沈府的另一位女儿，可是一面之交，就扑到了太子身边，成为了“红人”呢。

        顾容时翘起了嘴角——这丫头和离后总是一副温吞不火的模样，倒叫大家忘了她未出阁前是何模样。

        顾临安却是被捅到了心窝子。

        他有心败坏沈清浔的名声，却不想她根本不在乎名声，甚至直接撕破沈府的脸面，连带着沈怡宁都拉出来为自己垫脚。

        顾临安火大，越发肯定沈怡宁柔弱不堪，不是这位的对手。但他有心护花，怎能让对方借着自己的手将事情闹大？

        他心里百般不愿咽下这口气，却因着沈清浔的抢先请罪不好继续为难，干脆甩开袖子，对上顾容时：“皇叔果真好眼光，也是好品味。你与沈家这位小姐果真是心有灵犀，郎才女貌。睿王府空置许久，皇叔不若请旨，早日成就这番姻缘好了。”

        顾容时心下一愣，似乎第一次想到了另一种保护沈清浔的可能。

        但对着顾临安，他没有片刻的流露与晃神，而是讥笑道：“这就不牢太子殿下操心了。秋猎上出了这样大的乱子，兹事体大，太子还是赶紧处理了好！”

        顾临安愤愤冷哼一声，终究还是考虑到秋猎事大，不仅要处理好投毒一事，还要想好如何应对父皇的质询，便先行离去了。

        见对方虽是不忿离去，却未有其他举动，沈清浔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自己哪里这么大胆，竟然就跟顾容时一唱一和，差点让太子难堪起来了。

        方才的胆气一弱，她便觉得有点心慌，后背也密密麻麻地爬了一层薄汗，映衬得她脸色更加红润诱人。

        今日她一身骑装紧紧束在身上，勾勒的曲线越发明显，方才注意力都在顾临安圣上，顾容时根本没细看沈清浔，此时离得近了，他才发现其纤腰盈盈，不堪一握。

        顾容时不由自主地看看自己的双手，有种想要上去比划一下的冲动，脑海里又回想起那日发病，倒在沈清浔身上的情形，加上方才顾临安意有所指的话，不知怎地，他莫名的觉得喉咙发干。

        还好破军此时回禀，却是那个重伤之人未等救治已然身死。

        顾容时并不在意，他已料到顾临安不会留下活口。

        他凛眉思索片刻，却是道：“将尸首和其他人证物证拖到大理寺去，太子殿下初逢此事，难免顾此失彼，我等应当为其分忧。”

        这是要将事情闹大，既然对方咄咄相逼，自己由何必再忍辱负重。此番纵使是太子，顾临安也要脱了层皮去。

        破军立马应下：“是。”

        眼看破军也退下，沈清浔行了个礼：“今日谢谢殿下，臣女也先行告退。”

        顾临安中了她的香料，想必稍后就要发作，她不想再留在现场。

        只是顾容时“唔”了一声，却轻声道：“既是谢本王，上次的安神香可否再制一些？”

        那香对他有用！沈清浔自然应下：“改日臣女备好就着人送予府上。”

        顾容时点点头，又摇头笑道：“今日一事，旁人恐要误会了你我，罢了，莫要再添波澜。若是制好了，你着人送去临香阁便是。”

        “嗯？”沈清浔还想表示疑问。

        却听头顶上男人微微一笑，湿热的气息迎面而来：“临香阁不是你的产业吗？”

        沈清浔双颊微红，知道他这是查清了她的底细。如此也不隐瞒，只又是一拜：“如此，一个月后，殿下着人去取便是。臣女告退。”

        她似乎又披上了那层伪装，不复方才锋芒毕露的模样。顾容时怅然叹息一声，轻声允了。

        沈清浔如蒙大赦，赶紧寻了顾嫣然回禀一声，便要归府，却不想刚出了围场，便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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