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陈婉君向来不是吃素的，况亲姑母是婆婆，又与沈清浔这个嫡女私下达成了交易，不过几日功夫，便恩威并施，基本收拢了沈府上上下下的人心。
沈正虽是不喜这位新夫人，但到底后宅无忧才能更好保证自身前程。因着沈清浔和离，此前他已或多或少被门生进言过，后又因沈怡宁的事被同僚暗中讥讽。
到底还是身居高位的礼部尚书，再怎么宠爱甄姨娘和沈怡宁，面子还是要的。
于是，看着继室夫人三下两下就整顿了后宅，竟然还能安抚住沈清浔，沈正也长舒一口气，甚至在甄姨娘下眼药的适合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糊弄安抚一番。
这番懦弱的性子直叫甄姨娘恨得咬牙切齿。
还有更甚的，从前沈正一直是宿在她这里的，就算是她月子期间不能伺候，沈正也日日前来报道。
不想那该死的陈婉君一进门，就仗着主母的名头，竟然说她一个姨娘不能失了本分，怎好独占老爷？将她唤去训斥了一番，要她主动规劝沈正去别的姨娘处。
甄艾艾哪里肯依？当场就对陈婉君一阵冷嘲热讽，可惜陈婉君不同于白茵，竟然立马拉下了脸，说她不敬主母，立马克扣了她当月用度。
她被气得梨花带雨，待沈正一回府就跑去告状。
不想沈正理也不理，径直去拜见了老夫人，还着人特邀陈婉君密谈。
后来甄艾艾才知，原来陈婉君的父亲陈老宰相调任了尚书令，竟成了沈正的顶头上司。
可当时她正在被陈婉君羞辱的气头上，仗着沈正宠她，不顾阻拦一力闯了进去，撒泼打闹非要沈正替她做主。
记得当时，陈婉君高座堂上，只是冷眼看着她，朱唇轻抿，冷笑不止。
沈正也是一脸愠色，只可惜甄艾艾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注意到时机不对。
待她反应过来时，沈正已经大声呵斥了她，陈婉君那贱人还趁机彰显主母大气模样，劝诫沈正多去其他姨娘那边。甚至自谦自己年岁已大，只要外表体面就行，反到对后院姨娘进行了分工。
沈正虽是不太愿意，但还是捏着鼻子应了，当晚就去了周姨娘那。
甄艾艾这才真正慌了神。她深知自己在沈府立足不过仗着沈正的宠爱，若说之前还能依仗腹中胎儿，这一夜她孤枕难眠，便饮了一点酒，此刻望着小女儿，只暗自觉得晦气。
怎么是个丫头片子呢！此时，她看着正在摇篮中酣睡的婴儿，忍不住踢了一脚摇篮。
骤然的外力摆动让刚满月不久的孩子瞬间啼哭起来。奶娘打完水折返听见哭声，立马掀了帘子进来，看见一脸怒气的甄姨娘也不敢多言语，只轻轻抱起孩子小声哄了起来。
只是今日也奇怪，奶娘哄了许久，小家伙还是啼哭不止，哭到最后甚至吐了奶。
甄姨娘心中更是烦闷，也不避着外人，恨声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爹欺负我就罢了，你算什么东西，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也敢来欺负我！”
说罢，还不觉解气，伸手就要来抢。
奶娘这些日子跟着伺候，哪里不知道她对着女婴万番嫌弃，当着沈老爷的面都不止一次怨愤过，私下里更是咒骂不断，看她这次不知在哪里受了气，一副发狠的样子，怎敢轻易将娃娃递与她？
毕竟也是自己奶了一个多月的孩子，奶娘侧了个身，陪笑道：“您若烦了小小姐哭闹，奴婢这就将小小姐抱隔壁间去。”
甄艾艾冷哼一声：“怎地，连你也要来管我？”
奶娘看她脸色不好，又实在不敢得罪她，只慢吞吞将婴儿递与了她。
可是这些日子，她向来没怎么抱过，此时婴儿似若无骨，她抱的极不熟练，孩子不舒服，自然哭得比方才更响。
“哭什么哭！”甄艾艾想也不想就在婴儿的屁股上掐扭了一下。
奶娘看得心惊肉跳，不由自主伸过手去：“这，这还是让奴婢抱去哄吧，莫要惊扰了您休息。”
甄氏尤不解气，但小家伙哭得脸色都发紫了，她发觉到不对劲，心下也有些惊慌，面上却装作不在意，将幼女递给奶娘，嘴上还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快抱走吧，真叫人烦心。”
奶娘如蒙大赦，赶紧接过小人到隔壁间去奶。
只是怀里的人哼哼哧哧，声音却越来越小，奶娘仔细一看，小姑娘脸色已变白，似是昏厥了过去。
这是大事，她不敢耽搁，连忙秉了甄氏要去请大夫。
甄艾艾本是看着就心烦，还道奶娘诳她，只是不理。
这奶娘也是本分人，知道兹事体大，知道甄姨娘靠不住，忙央求了小丫鬟去后院请夫人开恩。
等到甄氏昏昏沉沉被人从床铺之间拎出来时，看见老夫人、沈正均冷着脸狠狠盯着她时，她才知道，差点闯了大祸。
原来她的小女儿吐奶惊厥，如不是救治及时，怕是今夜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而此时，陈婉君抱着小婴儿，正悄声哄着，对比这迷迷糊糊不知身在何方的甄姨娘，她倒更像是真正的母亲。
不知怎地，甄艾艾觉得此情此景尤为刺眼，她欺身上前，想要要回女儿，不妨陈婉君见了她却是眉头一皱，直直避开。
待到她想要硬抢，陈氏已经抬手赏了她一耳光。
甄艾艾不可置信的抬眉，下意识的就想寻求沈正的怜惜。不想向来对她深情不已的男人眉目间也隐隐闪过一丝埋怨之色。
“你，你怎能如此，她还只是个婴儿啊！”沈正恨铁不成钢，却还是不忍责骂爱妾。
甄艾艾还在恍惚中，不知他为何这样说。
却听老夫人已指着她骂道：“这等毒妇，你又跟她多说什么！亲生女儿都忍心下毒手，合该赶出府去。”
这个罪名说的可是重了，甄艾艾的酒立马醒了：“我，我没有！”她辩解道。
可是奶娘的证词，婴儿的症状在此，哪里容得她狡辩。陈婉君一脸心痛模样，将小人儿抱得更紧了些：“甄姨娘如此行径，我实在放心不下，不如把囡囡抱去我那里养吧。”
时下正妻抱养妾室的子女乃是给了极大脸面，向来是大家求之不得的。
沈正一脸感激，他也知晓甄艾艾对幼女一向不喜，而陈婉君进府二人就约法三章，自己不会在她房内过夜。二人也绝不会有子嗣。得了这个机会，沈府将又出一位嫡女，他怎能不欢喜？
陈老夫人也是连声答应。
甄艾艾却琢磨出不对来：“不，我不同意！”凭什么她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女儿却要交给陈氏抚养？她大声呼喊着，却无一人搭理她。
沈正竟然还拉着她指责她的不懂事：“囡囡有了更好的前程，你怎地还好阻拦？糊涂呀你，尚书令的外孙女，尚书府的嫡女，这等身份将来囡囡谁也不会低瞧了去。”
甄艾艾气急，一面急急解释，自己并无意亏待女儿，一面再三表示想要喂养亲女。可是大家根本不给她机会，陈婉君抱着她的女儿，带着奶娘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正恼怒她的不懂事，竟然也没留下安慰她，还是回了周姨娘那。这些日子，周姨娘软玉温香，到底是新鲜，让他生了别样的旖旎之意，反倒食髓知味，有些流连忘返了。
甄艾艾狼狈的窝在院子里，还被陈婉君以苛责幼女的名义强硬禁了足。她哭闹不休，又让沈正生了一丝不耐不喜。
沈清浔知晓这些消息，是在事发后的第二日。
“好手段！”她抚掌，看星儿不解，她红唇微扬，解释道，“那奶娘或早就被夫人收买了，就等着甄姨娘闹大了呢。”
直到此时，她也才明白了，原来，陈婉君的私心在此——她想要那个孩子，有了那个孩子，她净身出户，靠着嫁妆自立女户也会有奔头。
人这一生，不就是为了奔头？陈婉君果真是个聪明人。沈清浔更加安心与之的合作了。
不久后，陈婉君也为女儿起好了名字，唤沈朝阳。沈清浔命星儿送了一份厚礼，表示了自己的态度。而接下来就静等一个机会，将沈府的龌鹾事全都捅出去便是。
这之前，却要去临香阁将安神香送予顾容时。
她抓紧时间制好了多份安神香，递了信就将东西送到了地方。不想就这么轻巧的一件事，却差点闹出了祸端。
却说临香阁生意兴隆，人来人往，消息通灵。沈清浔本是从未想过在自己的地盘上会出事。
可是她将安神香放好，正要回转，不想笔尖却闻到一丝奇怪的香味。
竟然有人想对她用香？沈清浔微微一笑，却也实在好奇究竟是何人想要对付她，又是准备想如何对付她。
她用袖子掩住口鼻，吸了一口醒神的香料，却假装中计“晕”了过去。
见她中招，立刻门外就想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快快快快，将迷情香点上，等会睿亲王府派人来取东西，事情成败就在此举了。”
接着，一阵腥甜的香味就弥漫在空气中，正是那“迷情香”。
呵呵，动土动到太岁头上了！沈清浔佯装呢喃，悄悄将袖中一点痒痒粉扬在了空气里。
“奇怪，我怎么突然觉得身上好痒！”
“嘘，别管了，许是许久没搓澡了。做成这事待会哥俩个去好好泡一泡，再找两个水嫩的妞……”
“嘻嘻，正是正是，只是真的太他娘的痒了。”
……
二人轻声细语做好一切就退了出去。
待到毫无人声的时候，沈清浔豁然睁开了双眼，抬手就用桌上的冷茶泼熄了迷情香。
正欲唤人去盯着，看哪两个不长眼的动了歪心思，门“吱呀”一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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