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由于陈娟行动不便，颜盼工作繁忙，平时亲戚之间走动得少，但春节这种阖家团圆的时刻，总免不了要聚一聚。
她职业特殊，小的时候就常被要求在长辈面前表演节目助兴，如今年龄渐长，虽不用再当众表演节目，但大家会坐在一起看她演的电视剧，这种尴尬程度也是半分不少。
于是当陆嘉栩问她愿不愿意出来走走时，她便逃也似的出门了。
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颜盼没让陆嘉栩把车开进来，她走到小区外面的主干道与他会合。
没有看到江意的身影，颜盼随口问了一句，陆嘉栩面不改色道：“他有约了。”
颜盼不疑有他，“他人缘一向很好。”
其实江意原本是想来的，但陆嘉栩岂会让他当电灯泡，他要是留在家里免不了被唠叨，便赶紧约了其他人出去躲清静。
颜盼上车后问：“我们去哪呀？”
陆嘉栩柔声反问：“你想去哪？”
“我都行。”
陆嘉栩没有和女孩子约会的经验，也不知道一般约会该干什么，江意的建议是吃饭逛街看电影，但过年期间哪哪都爆满，他不想带颜盼去人多的地方，沉吟了片刻，他想到了一个地方，发动了引擎。
半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目的地——苏城一中。
颜盼有些意外，没想到陆嘉栩会带她来昔日的母校。
望见她怔愣的神情，陆嘉栩问：“是不是很久没来过这里了？”
颜盼点头，“快十年了。”
自从她退出娱乐圈被父母送出国，就再也没踏进过母校的大门，当年她走得匆忙，高考和毕业典礼都没参加，如今重新站在这里，不禁百感交集。
“我们进去看看吧。”
“可以进去吗？”
苏城一中是省重点中学，管理得很严格，没有出入证一律不准入内。
“应该可以，我和门卫大爷说一声。”
陆嘉栩走到门卫室敲了敲窗户，门卫大爷打开窗户，一脸审视地问：“你们是谁？有事吗？”
“大爷，我们是11届的毕业生，想回母校看看。”
虽然这个大爷在他们上学时就已经在一中当门卫，但是过了这么多年，他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毕业生，哪里记得这么多，只公事公办地问：“有以前的学生证吗？”
陆嘉栩摇头，“出来的匆忙，忘记带了。”
“那我不能放你们进去。”
大爷说完就关上窗户，继续看电视。
陆嘉栩犹豫着是不是要给以前的恩师打个电话请他帮忙证明一下身份，颜盼扫了一眼电视屏幕，发现正在播放《踏莎行》，不由灵机一动，再次敲开了那扇窗户。
大爷有些不耐烦地问：“还有什么事？”
她摘下口罩，笑盈盈地对大爷说：“大爷，您还记得我吗？”
看着眼前那张如花的笑靥，大爷猛地一愣，看了看电视屏幕，又看了看她，不可置信道：“你是……颜盼？！”
颜盼笑着点头：“我是11届七班的毕业生颜盼。”
毕竟她是一中建校以来出的第一个明星，也不怪大爷印象深刻。
确认了身份，颜盼问：“大爷，那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可以。”
大爷如梦初醒，用遥控器打开电动门。
“谢谢大爷。”
颜盼甜甜地道谢，重新戴上口罩。
进入校园后，陆嘉栩有些担忧地问：“你这样抛头露面，会不会不太好？万一那个大爷走漏了风声，被别人知道你在这里……”
颜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云淡风轻地笑了笑：“知道了也没关系，明星也是普通人，放假和朋友出来散步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呀。”
见她浑不在意，陆嘉栩也不好再说什么。
正值寒假期间，校园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因为扩建，学校的面貌变化了不少，但依稀还是能找回记忆中的模样。
不过颜盼出道后在学校的时间并不多，留下的回忆也相当有限，看着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建筑物，她忍不住感慨：“如果当年我没有参加选秀，没有进入娱乐圈，我的人生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
或许她就不会遭受网络暴力，不需要出国，父母也不会出车祸……
她抬头望着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陆嘉栩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心疼不已，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反倒是颜盼先自嘲地勾了勾唇：“哪有什么如果呢，就算我15岁那年没参加选秀，也会在别的时间以别的方式出道，毕竟这是我的梦想啊，所以这些大概就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吧。”
陆嘉栩强忍住想要把她揽进怀里好好安慰的冲动，克制地望着她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颜盼点了点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两人在校园里逛了一个多小时，直到陈娟打电话催颜盼回家吃饭，陆嘉栩才把她送了回去。
分别前，陆嘉栩问：“你什么时候回云城？”
“不出意外应该是元宵节后。”颜盼反问，“你呢？”
“初五。”
“你们这么早就开始上班呀？”
“初七上班，我要先回去值班。不过我元宵节那天休息，到时候我来接你。”
颜盼连忙摆手道：“你不用特地赶回来接我，路途遥远，你来回一趟也挺辛苦的，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很多年没在家过元宵了，我妈也挺希望我回来的，”陆嘉栩故作轻松道，“不是特地，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这样啊，”颜盼果然松了口气，“那就麻烦你啦！”
在家吃完最后一顿元宵，颜盼就要踏上返程的道路了。
她一提行李箱，发现比来时还重，打开一看，里面果然塞满了各种年货，当即好笑又无奈地望向母亲陈娟：“妈，你给我带这么多年货做什么，外面又不是买不到。”
“外面买的哪有自家做的味道好，这些腊肉和香肠是你外婆亲手腌制的，都用真空包装袋密封好了，你每次切一点放在电饭煲里蒸一下就可以吃了，又方便又卫生。”
“那也不用带这么多呀，您也知道，我一年到头在家又吃不了几次饭。”
颜盼说着就要往外拿，以减轻行李箱的负担，陈娟按住她的手：“你要吃不完分一半给嘉栩，他待会儿不是要来接你？”
话音刚落，颜盼的手机就响了，是陆嘉栩打来的，他已经到了楼下。
她立即拖着行李箱下楼，陈娟也跟着一起。
放好行李后，颜盼抱了抱母亲和她道别，“妈，我要走了，外面冷，您快上去吧。”
“没事，”陈娟忍不住红了眼眶：“我看着你们走。”
颜盼连忙替母亲拭泪：“您哭什么呀，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陈娟叹了口气：“一年365天，你在家一个月都待不到，我这还不是舍不得你。”
颜盼心头一酸，“我也舍不得您，等忙完这一段，我一定争取多回来陪您。”
陈娟知道女儿工作很辛苦，不想给她施加太大的压力，拍了拍她的背道：“好了，我没事，别让嘉栩等久了，快上车吧，路上注意安全。”
颜盼坐上车子，隔着车窗最后和母亲挥了挥手，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道瘦弱的身影，才转回头。
陆嘉栩望见了她眼角的晶莹，立马从储物盒里取出一包抽纸递给她，颜盼接过道了声谢，抽了一张出来擦了擦眼睛。
等她平复完心情，陆嘉栩问：“你有想过把阿姨接到身边一起住吗？”
“当然想，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颜盼微微苦笑，“只是云城的房价太高了，我钱还没攒够。”
参加工作以来，陆嘉栩从来没有为钱的事情发过愁，他们法医的工资虽然不高，但供自己开销还是绰绰有余，听到这句话，他不禁陷入了沉默。
见他突然不说话了，颜盼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陆嘉栩收回思绪，神色如常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颜盼没有多想，换了个更为轻松的话题和他聊。
大部分上班族在初六初七就已陆续返程，所以他们回云城的路上几乎没有堵车。
到达颜盼住的地方后，陆嘉栩帮她提着行李箱上楼，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才转身离开。
颜盼叫住他：“你要不要进来坐一坐，喝杯茶暖暖身子？”
陆嘉栩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人住，有些迟疑：“方便吗？”
颜盼道：“没事，我的室友你都认识，刚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陆嘉栩唇角微扬，“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孟思迪正月十八开学，还要过两天才会回来，此刻只有小西一个人在家，她原本在客厅看电视，见颜盼和陆嘉栩一起进门，和他们打完招呼，便十分有眼色地回房了。
对于小西的刻意，颜盼只作不知，她请陆嘉栩先坐下，自己去厨房给他泡茶，还把从家里带来的年货分装好。
“这是？”
“我外婆做的腊肉和香肠，我妈非让我带，给你和江意尝尝。”
其实沈华英也准备了这些，但陆嘉栩坚决不肯带，他和江意平时都是在外面解决一日三餐，八百年难得开一次伙，不过颜盼亲手给他的，他欣然接受。
“谢谢，看起来就很好吃。”
虽然小西乖觉地把客厅的空间留给了他们，但不知道是怕门板不隔音还是在车上聊的话题已经够多了，两人面对面坐着，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中途陆嘉栩接了个电话，喝完了一杯茶，他便起身告辞。
听到关门声，小西立马从房间里出来，“颜盼姐，陆老师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呀？”
颜盼微微挑眉，半开玩笑地问：“不然还要留下来吃饭吗？”
“可以啊！我去买菜，颜盼姐，你把陆老师叫回来吧。”
小西说着就要出门，颜盼哭笑不得地拉住她：“人家还有事，你别忙了。”
“噢。”小西这才作罢，转而又问，“颜盼姐，你和陆老师怎么样了呀？”
“什么怎么样？”
小西一脸暧昧：“你和陆老师一起回老家，又一起回云城，就没碰撞出一点火花？”
颜盼无奈地敲了她一记：“都说了我们是老朋友，一起拼车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又胡思乱想些什么。”
小西捂着额头，意识到陆嘉栩还没向颜盼表白，不由有些担心：陆老师怎么回事啊，何泽洋已经在虎视眈眈，他怎么还这么沉得住气？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江意回到家发现陆嘉栩的房间亮着灯，便习惯性地不请自入，见他对着电脑，却不是在追颜盼的剧，而是在浏览房地产网站，有些惊讶地问：“你要买房啊？”
陆嘉栩已经懒得追究他随意进出自己房间的行径了，波澜不惊地点击鼠标关闭页面，淡声道：“没有，随便看看。”
江意才不信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他会闲得无聊看这种东西，联想到他特地赶回苏城接颜盼回来的举动，不由暧昧一笑：“该不会是在为你以后的婚房提前做功课吧？”
陆嘉栩不置可否，他以前只是依稀听办公室的同事吐槽过云城不断上涨的房价，从未放在心上，今天上网一查，才知道究竟有多离谱，以他现在的收入水平，要不吃不喝10年才付得起一套房的首付，反观江意，可能只需要代理一个大案子就够了，生平头一回羡慕这个家伙。
江意不知道他的想法，他的关注点都在陆嘉栩和颜盼两人之间的进展上，见他没有否认，顿时激动地问：“你这是已经表白成功了？”
陆嘉栩一下没跟上他跳跃的思维，愣了愣道：“我还没表白。”
“……”江意无语地看着他，眼神中透着浓浓的嫌弃意味：“不是吧，距离你和颜盼重逢都过去大半年了，合着你还没向人家表明心意啊？！”
过年在饭桌上听陆嘉栩说会把颜盼带回去给沈华英看，他还以为这块木头终于要有质的飞跃了，没想到他还在像乌龟一样慢慢爬。
“时机还没成熟。”
陆嘉栩也知道自己的进度有些慢，但他走的是细水长流的路子，比起没有把握地贸然表白让颜盼为难，他更想一点一点攻陷她的心防。
“什么时候时机才算成熟？”江意不赞同，“你别忘了还有一个何泽洋，他可是颜盼的前男友，而且他摆明了还对她余情未了，别怪我没告诉你，前任的威胁是巨大的。”
见陆嘉栩绷着脸不说话，他按捺不住道：“你要实在没胆量，我来帮你说！”
“不劳你费心。”陆嘉栩终于开口，“你还是先处理好你和孟思迪之间的事吧。”
“我和她之间没什么事啊。”江意一脸莫名。
陆嘉栩一针见血道：“别告诉我你看不出她喜欢你。”
作为一个情场浪/子，江意自然看出来了，只是孟思迪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便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
陆嘉栩看穿了他的心思，蹙眉道：“你要不喜欢人家就别老逗她，给她错误的幻想。”
江意有些好笑：“你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单身狗倒是给我上起课来了。”
陆嘉栩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我只是善意提醒你，渣男做多了小心遭雷劈。”
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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