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桃源不再
溪流静美，夹岸是桃花林，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林尽水源是山，山有口，仿佛若有光。
人中仙最后一次劝道：“桃花源虽美，却是不祥之地，你真的想好了？”
吝道：“我知道，桃花源就是死人国。”
人中仙吃惊，陶渊明更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既然知道了，那为何非要去呢？”
“我是鬼，”吝又指着肩上的吕延，“他和死人也差不多。”
入口极为狭窄，将将能低头通过，刺鼻的腐朽潮气夹杂着烧纸味儿，还有隐晦冷淡的光，前行几十步后豁然开朗。
远方是雾隐群山，近处有良田美池，土地平旷，风吹桑竹声声，吝嗅了嗅风中味，又抓了一把土闻了闻，“有石灰味。”
池中波光粼粼，水底是一层水银，水上浮着几只白鸭，一动不动地随波上下，像是纸糊的一样。
屋舍俨然，可是太俨然了，横平竖直地排列着，所有的房子都是一个样子，白墙红瓦好像是纸房子。
轻飘飘的红轿子从田间阡陌而来，一个脸色苍白的乡绅下了轿子，动作僵僵地向人中仙行礼。
“南阳刘子骥拜见主人。”
“都准备好了？”
“万事俱备！”
“召集村民吧，准备出发。”
这时吝捏了捏刘子骥的衣服，“怎么还是纸的？”
“新衣服当然是纸的，我死的时间短，这是亲人今年烧的。”
人中仙挥了挥手，“早晚都是走，出发吧，腾地方。”
“得令！”
未出片刻，村民们全都出来了，男女老少黄发垂髫，前后相拥鸡犬喧闹，携家带口车马碰擦，从阡陌而来汇聚在了山口之前。
陶渊明忍不住洒泪，“当年开辟了这片墓地，本想让我们这些孤魂野鬼能有个容身之所，不曾想…”
人中仙打断了煽情，“多无益，带着大家离去吧。”
所有人都走了，人中仙对吝冷笑，“惹不起躲得起，这里我们不要了，就此别过，永不相见。”
整个桃花源只剩吝和沉睡的吕延了。
吕延做了个梦，梦见桃花源全是纸做的，纸花纸屋纸人纸马纸轿子，突然飞来了星星之火，整个桃花源都烧了起来。
养生主又来了，欣赏着纸烬纷飞的景色。
吕延问道：“这里是哪儿？”
“桃花源，死人国，你现在就在这里。”
“谁把这里烧了？”
“现在还不是真的，但不会太久了。”
“我怎么到了这里？”
“吝把你偷来的。”
“他为何偷我？”
“我怎么知道。”
“我觉得你就是个阴谋家。”
“是又如何，你去睡吧。”
吕延睡了，养生主出现在了桃花源。
吝正挨着屋子搜东西，看样子还挺急迫。
“找什么？”
“找一只黄鼠狼。”
“什么？”
“陶渊明就是个只会喝酒和发牢骚的废物，你以为他真能创造桃花源，都是这只黄鼠狼的功劳。”
“黄鼠狼的肉可不好吃，也不下酒。”
“不不，我要的是《黄皮书》。”
养生主竟不知《黄皮书》为何物，惹来了吝的鄙视。原来黄鼠狼是地间一奇物，兼具妖、鬼、仙的气质，且能随意转换，因此民间有敬为黄仙者，有列入五鬼者，也有录入妖典的。
这可不是百姓愚昧，也不是以讹传讹，桃花源的这只黄鼠狼既是鬼又是仙还是妖，皆因这本《黄皮书》。
可是吝要《黄皮书》干什么？
“鬼之道，我已经到了极致；仙之道我不稀罕；倒是妖之道我想兼修。”
“那魔和怪你也想要吗？”
“若有机会，必往之！”
养生主叹息一声，“又是个想偷的，随你去吧，走了。”
未出三日，桃花源只剩一个房子一张床，给吕延留了个睡觉的地方。其余的房子全都拆了，良田桑竹也翻了个，阡陌也断了。吝遇到了对手，他用尽了手段也抓不住黄鼠狼。
夜晚，从山下的窟窿里钻出个脑袋。许久不见的专诸。
专诸看了看上的星，一剑飞出，剜掉了一颗星，放到鼻子前闻了闻，浓浓的尸骨味儿，死人骨头。
只有一栋房子了，很好找，像守墓饶家，窗户里还有昏昏的烛光。
还没到房子吝就出来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问的魔主，他不得不告诉我。”
“哼！”吝冷笑，“你们瞧不起我这个贼，其实你们不过是一群讨价还价的奸商。”
“你的也对，却与我无关，我只是来看看他。”
“骗鬼呢，进来吧。”
“你就是鬼。”
昏黄的烛光映着吕延的脸，鼻息沉沉，睡了有些年头了，吕延都胖了，红扑颇两腮鼓鼓，下巴脖子也堆着赘肉。
专诸坐在床头，看着眼前这张肥大油腻的脸，无名之火涌上心头，“外面都尸横遍野了，你却在这里躲清净，看你胖的像头猪，恨不得杀了你喂狗。你知道我这些年受了多少苦，父亲置我于危险而不顾，却把你当宝贝疙瘩藏了起来，你是谁呀！”
越越气，实在忍不住手痒，扬手给了吕延一个耳光。
“一直看你来气，没啥能耐嘴还硬，早想打你的脸，总算有机会了。”
罢又是一耳光。
吝就在旁边看着，无动于衷。
专诸看了吝一眼，“你不会告密吧？”
吝摇摇头，“作为贼，无利不起早，从不管闲事。”
专诸很满意，又给了吕延几个耳光，还问吝打不打，吝真的心动了，不过忍住了，“我不打，打了就没有本钱了。”
“卑鄙！”专诸又摸了摸吕延的双层下巴，“你是太监吗？怎么不长胡子呢？”
如此一吝也来了兴趣，年年沉睡就是神仙也长毛，吕延是不是个阉人？
两人围着研究半，发现不是太监，专诸有些失望，拿起了妖皇剑，“我是来借这把剑的。”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的，反复无常的人。借剑做什么？”
“决斗！”
“和谁？”
“杀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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