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焦土遍地
吕延又做梦了，这回都是可怕场景。
修真乐土，逆仙派。
海边的女神塑像拦腰截断，上半截泡在海水里，右手高举着点仙笔，左手捧着《逆仙宣言》。
逆仙城里空无一人，也没有尸体，地上、树上和屋檐上全是血迹和碎肉，所以地是暗红的，树是暗红的，逆仙大厦所有的窗都被染成了暗红，连阳光都进不去。
归零地，方池中的水已经干涸，孤零零的一颗头颅斜望着空，头颅下是一片血迹，旁边还有一支秃毛的笔。
这颗头颅是李倩梅，吕延曾见过。
“世上再无逆仙派了，传承也断了。”养生主突然冒了出来。
“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有这么大的仇恨？”
“凶手是你的朋友，和逆仙派无仇无恨。”
“我的朋友？”
“那个五个眼睛十五个瞳孔的鬼婴，疯了。抢零仙笔，杀了所有人，最后打死了李倩梅。”
恶婴！真的疯了！
吕延震惊到了，嗫嚅道：“他还干了什么？”
“领你去看看吧，修真乐土已成焦土。”
魔教，魔都也称雾都，常年笼罩在浓雾里，现在雾里充斥着血腥味。
河畔，象征着魔神凝视的魔眼已经倒塌，再也无法转动了。其实周本无魔神，奈何信徒们相信，于是有了魔眼。
魔宫被切成了两半，透过裂缝看下去，那个宝座倒是完好，上面坐着教主秦牧，双眼凝固无光，竟是被吓死的。
王座旁边的杀生鼎里煮着一个女人，皮肉已经熟了，脸露在水上还算完整。
吕延差点哭出声来，这个女人他不但认识还很亲切，镇里的裁缝婆子。
“她本是魔教的司婆婆，在你的镇隐居过，终究逃不过宿命。”
微风吹过，司婆婆的脸皮掉了，露出一张白板的脸。
七玄门，覆盖着荒草和藤蔓。
韩立的尸体躺在土里，身上长满了草，他的手里还握着那个瓶子，可是已经两半了，一朵野花从他眼睛萌芽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用不了多久，韩立就将全成了肥料。
山谷里，土甲龙已经成了绿草蔓被的土包，自己给自己做了坟墓。
昆仑山，冰封万里，山坡上一层冻僵的尸体。
楚风也被冻在冰里，嘴里还插着一只三条腿的蛤蟆。或许等冰融化了他能复活，不过他旁边的周曦是不可能了。
周曦脑袋上插着一支黑不溜秋的木矛，她美丽的容颜还残留着死前的恐惧，瞳孔已扩散。
瑶池，干涸见底。万神殿的柱子全倒了，屋顶自然塌了。雄伟的瑶池竞技场里人山人海，不过都是死人，所有的看客都用手掐着自己的脖子，眼珠子快冒了出来，舌头像狗一样耷拉在外。
诸皇祠堂外，张若尘和瑶池女皇相对而亡，张若尘的手掐着女皇的脖子，女皇的手插入张若尘的丹田。
苍玄宗，圣源峰塌了一半。
高耸的云中牧女塔还在，塔尖插着苍玄老祖，圣血流遍了整个塔身。
圣血洗礼院的祭坛和回廊都夷为平地，但钟楼还在。巨大的铁钟再也不会发声了，钟身还有个方形的窟窿。
周元躺在铁钟之下，额头塌陷，脑袋旁边有一块青色的古朴石印，上面带着血和脑浆。
居然还有一个年轻弟子没死，靠着墙失魂落魄地坐着，还没有出离了恐怖惊吓。
“恶婴本来也要杀他，不知为什么，盯了一下他的眼睛就作罢了。”
一个女子缓缓走上了钟楼，这次穿的是圣洁的白纱衣，也收起了平常的调皮古怪，很少见伊人这样庄重。
“她怎么来了？”
“她也是劫中人，随她去吧。”
“你这个父亲真没有人情味。”
“哼！我是魔不是人！周之内没几个人敢这么我。”
伊人走到年轻人面前，“你的名字？”
“龙五。”
“你的父亲是谁？”
“养父，龙四。”
“跟我走吧，从此是我的弟子。”
刚听见龙五二字时吕延有些恍惚，幸亏是在梦里，记忆翻腾得快，他猛然想起了永宁村，那个被他救下的婴儿，被道士龙四收养的那个！
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一切都像昨的事。
“这个孩子我认识！伊人为何来找他？”
“你认识？给我讲讲！”
吕延便一五一十地了。
养生主明白了，“原来如此，恶婴一定是从他眼睛里看见了你，所以才放过了他。”
龙五跟伊人走了。
东荒之地，三十六洞已经成了三十六个窟窿，骊珠洞也不例外，陈平安被雷轰得外焦里嫩，人已死肉已冷，却仍有扑鼻的香气，他肚子上插着一把剑。
长生桥已断，阿良、魏檗死在桥这边，崔东山、文圣、魏晋死在桥那头。还有两具蟒蛇的尸骸，青蛇的肉化成了一摊青水，火蟒的肉烧成了灰烬。
“这些都是恶婴干的？”吕延难以置信。
“一切如实，不增不减。”
“那修真乐土还剩下什么了？”
“所剩无几，终归都要上榜的。”
封神台上，封神者又得意洋洋地宣旨了。
“韩立，位列阴间第一站土地庙之土地爷。
楚风，位列阴间第二站黄泉路之路引公。
张若尘，位列阴间第三站望乡台之驿官。
叶伏，位列阴间第四站恶狗岭之岭主。
周元，位列阴间第五站金鸡山大王。
李倩梅，位列阴间第五站金鸡山夫人。
秦牧，位列阴间第六站野鬼村村长。
…………神意如此，昭告下！”
吕延又困了，睡去。
养生主关闭了梦，看了一眼沉睡的吕延，突然大怒。
“好大的胆子！是谁？”
吝还穿着梵心圣母的皮，假模假式地走了出来，“魔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原来簇是南海，吝又施展了偷窃绝技，把吕延偷走了。
养生主更怒，“什么有失远迎，你怎么敢偷人！”
“这也不能怪我，妖皇在我俩之间系了黑丝，顺着黑丝我就找到他了。”
“不可能，妖皇的黑丝冥神怎会看不到！怎会留着它？”
“可是黑丝确实在。”
这时养生主的耳中响起了冥神的话，“无妨，我自有安排，不必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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