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回 寒战夜

　　

　　37回寒战夜

　　常平三千三百守军，竟然围不住一百三十骑闯入的靼匪！

　　只因敌人另辟蹊径，无声无息的渗入城中，猛然杀出，令常平军民措手不及，连地方镇守将领都落入敌手，军中无帅，自然更加慌乱。

　　常平防务重北门，因为地势较低，且平坦开阔，易受攻击，因此大部分兵力集中在北营，而西城门因为前有山挡道，路崎难以行军，再开去数十里则是茫茫沙土，荒凉无比，实在是易守难攻的天险，因此平日只得三百余人驻守。

　　那百骑敌兵，一个个都是凶悍枭狠，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以一当十。常平守兵伧促间反击不及，眨眼间已是倒下了数十人。

　　一时间，城门杀嚎声声起，兵械相交，沐血相拼。

　　乱战中，城门缓缓被打开。只听数声唿哨，数十骑一跃而出，但很快地，北营援将已赶到，常平再夺回门城位置，城门再度关闭，余下来不及走的靼匪，想来已经被赶来的支援的北营围得个紧实了。

　　我无比悲哀的看着常平城越离越远。

　　我象货物般被横架在马背上，一路颠簸起伏，不知身处何处，只苦得黄胆汁都吐了出来。

　　这么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众匪敌估计应该脱离了追兵，于是速度终稍有所慢了下来。我也借机缓了缓气。

　　我马上的那人似乎是个头儿，只听得他吩咐道：“阿塞，你点点人数。看看有谁受伤的？”

　　那人应了一句。过了一会奔过来报：“大人，营里损了三十七骑，阿布、土昆、杰博哥都受了伤。”

　　那人“唔”了一下，略作沉思，又问：“战获如何？”|

　　阿塞说：“除了常平填守蔡元霸外，还有六名大周男子，女子三名。男子基本是常平富户，女子姿色一般”

　　“唔，等下回到后，那三女子就分在营寨里，男的嘛，按老规纪”

　　“是！”

　　听得我毛骨忪然，估计是女人的去做营妓了。男的嘛，别不是剥皮拆骨？或是送去劳役？

　　一阵寒风吹过，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心中忧虑，可想而知。

　　微昂起头，见挂于天际的月亮显得异常大，比起二十一世纪的还要大出一倍，光洁纯净，如若银盘，明晃晃的衬着黑丝绒般的天空，四下繁星闪闪，没有一丝云彩，更照得这大地静匿幽然又无所遁形。

　　月色下，地上处处闪烁着白色的晶亮，随着马匹的行动起行或明或暗。放眼远去，所及之处更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处处发光，小丘连绵起伏，线弧流畅优美，在这月色的显耀下，闪着迷人的暗光。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沉醉于这如科幻世纪的美景中，心中害怕渐渐远去。

　　因为有人受了伤，头目命队伍原地稍作整停。

　　我仰起头偷看，见我那马上之人，浓眉虬须，皮肤粗黑，双眼精光暴突，样貌甚为丑陋，尤其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左额直延至右耳际。此时他面色阴沉凝重，衬得这副尊容在亮铮铮的月色下，样子就更显得分外阴森可怕。

　　我听到人有称他为“禄赞大人”。不知这是他的名字还是他的官衔,总之，他神色极是不善。

　　夜袭常平，得以退身，还掳了人质。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地方呢？

　　听得他使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大声的喝骂着什么。那数十骑士都垂首不语，过了片刻，他才愤愤然的一抽马鞭，又大声喝一句，我估计是“起行”之类的，因为众人又拔马上路了。

　　不知从哪来传来隐隐似雷声，禄赞凝神稍作倾听，顿时脸色大变，拔出长刀，大声说一句，众骑纷纷操显出武器，神情戒备警觉。

　　身后传来滚滚急蹄声，越来越近。我眯起眼睛，月色弥漫，天际那边扬起朦雾。尘幕中，一袭白色人影首头其冲，分外显眼，瞧着也有些眼熟。

　　那人影急驰渐近，待我看清面容，顿时彼觉有些意外。

　　云袍白马，乌发银枪，玉脸如寒，威仪凛凛，来的正是楚锦珏！

　　迷朦的沙尘中，隐隐见人影重重，却只跃出贺青峥和区区数十骑，紧跟着他身后。

　　贺青峥跃马近前，喝道：“兀那靼匪，夜扰天朝，掳攘平民，今日我天朝大军在此，还不乖乖下马就擒”

　　禄赞一声狞笑，扬手哨喝。众匪冲了上前。

　　贺青峥面无惧色，身后数十骑也跟着一涌而上。

　　再次刀光剑影，铮铮相交，杀声呐喊。

　　我浑身发抖，只见到地上马蹄移来移去，有人惨叫着跌了下马，也有马匹倒下，但很快就尘土飞扬，什么都看不见。耳中只听得刀剑撞击之声，惨叫声，不由大是害怕起来，大叫：“青峥，救我！青峥，我在这里！”

　　眼寒光暴闪，一股热流喷涌而上，溅了我一脸。跟着马声悲鸣人立起来，我随即滚落在地。

　　可是身子半分动弹不得，我又惊又急，身边马蹄急进急退，几次险险被踩中。看来，我命中劫难，这回真要向阎王报道去了。

　　头上突然啊的一声惨叫，有人倒了下来，正好砸在身侧，吓了我一大跳。还没等回过劲来，接着又一声啊叫，一人倒头葱栽了下来，然后那马也危危欲坠，身子一歪，向我压过来。我大惊失色，下意识尖叫。一把什么东西猛的伸过来，勾着我的衣服，我不由自主的被带着飞快的滑向一侧，险险地与那马擦着身而过。看着它轰然倒下，扬起尘土四散，我口瞪目呆中见上方白衣飘飘，银枪灵动的，正是楚锦珏。

　　楚锦珏低头看了我一眼，见他竟然脸显笑容，我顿时心下大定。

　　楚锦珏长枪挥舞，杀退几人，却数次欲弯要拉起我不果。敌人似乎也极为勇悍，尤其是那禄赞，显明吃力不支，却依然苦苦技撑，毫无退意。眼见他咬牙如拼命状，楚锦珏面呈怒容，手腕翻转，挑起一朵枪花，左手已是多了一把长剑。

　　剑虹如惊鸿掠，禄赞急急低头，却还是迟了些。额头已去了一块巴掌大的皮肉，露出白骨森森，顿时血水婉延，掩了一眼。

　　楚锦珏低哼一声，长枪激送。只听得当的一声响，火光四射。

　　我仰躺在地上，看上清清楚楚。

　　那接挡了楚锦珏银枪的，是一把长长的弯月刀。那柄弯刀的主人身形高大矫硕，黑衣黑马，一身墨漆，戴着一副狰狞面具，俱衬着这黑夜，如同鬼魅一般，浑身散发着邪妄阴桀之气。

　　楚锦珏顿时肃容，冷眼打量着对方，一言不发。

　　那人面具后，眼孔黑洞洞的，森森透着寒气，也自打量着楚锦珏，一言不发。

　　两人互相打量片刻，同时举起武器。

　　“铮！”

　　激光四射！

　　我不懂武功，看不出高下。心底下自然是盼着楚锦珏得胜，然而激斗中却见楚锦珏玉脸寒峻，神情肃然不见一丝波动，看不出起落。那人神情就更是看不清了，只见他面具下薄唇紧抿，乌黑大氅在风中起势翻滚。

　　看来，两人倒是旗鼓相当。原是近在他们身旁相斗的人渐渐散开圈子，空间越来越大。少了马匹纷踏，我似乎也稍显得安全些了。

　　但其实我是有苦说不出，更加的惴惴惊心不已。

　　你想想，躺战斗的最核心位置，见着头顶枪来刀往，火花四射。你能安然得了吗？

　　两人相持将久，仍然不见胜负。眼见月已偏山，晓星西沉。天，很快就要破晓了。

　　两斗中，那黑衣人突然刀锋偏转，斜斜的往我削来。

　　我大惊失色，楚锦珏长枪已挡至过来。却见那人嘴角一勾，这次大刀直向我头上招呼过来。

　　“锵！”

　　四下安静。好象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又好象只是短短的一瞬。

　　我缓缓睁开眼，冷汗雨下。那把刀锋近在鼻尖处停顿，寒光熠熠，映照着我一脸的惊恐。而楚锦珏长枪斜架，挡在我身上，正好架住那把刀。

　　那人薄唇弯起一丝极残酷的笑意。

　　楚锦珏冷声：“两军相战，竟以平民为质，实在让人不耻。”

　　那人嘿嘿两声，并不答话，却依然招招杀着冲我使来。

　　“铛铛。。”

　　“锵——！”

　　眼前一片寒光花白飞舞，我心脏再也忍受不住这等的刺激，双眼发黑，直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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