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征用
韩复向的试探是指，他派出了一队人马在路上袭击季梁安。那一队人马会视情况而定进行试探。
而附近的驻防官和他私交甚笃，会暗中给季梁安使绊子，使整个过程进行得更加顺利。
韩复向知道季梁安一定回去那里，因为按照规定，继承人都要代替身染重病的君主去做这件事情。
季梁安按照规定巡视到深海-z8星的时候，按照规定要接见当地的驻防官。
但是那位驻防官，也就是和韩复向一惯交好的那位驻防官称病并没有来见他。
和韩复向私交甚笃的，并收了韩复向不少好处的，就是这位深海-z8星的驻防官。
斥候悄悄告诉季梁安，那位称病不来的驻防官正在搂着好几个情人花天酒地。
在季梁安耳边悄悄禀报的时候，那个斥候十分小心翼翼，害怕季梁安会因此被触怒。
没想到季梁安没有说什么不满的话，只是问了一句旁边的侍从：“刚刚他的人来和我报告，是说哪里有病？”
侍从也很小心翼翼地说：“是腿上犯了伤寒，不方便来见殿下。”
季梁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季梁安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他一边的侍卫长却坐不住了。
他压低声音，愤愤不平地在季梁安耳边说：“殿下，我们完全可以打他……”
季梁安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侍卫长看见他都发话了，自然没有再说什么。
按照规制，这位驻防官应该派出规定相应数目的保护队伍。那位驻防官应倒是好好应下了，并没过多久把人派了过来。
只是当人派来的时候，跟在季梁安身边的侍卫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因为按照礼仪规定，这位驻防官应该派出他麾下装备精良的一支正规部队，人数大概在几千人左右。
但是这个驻防官派来了什么？
——就派了一百来号出头的人来。
来的还一眼看过去就不像什么精锐部队，一看就是一堆老弱病残。至于装备精良？笑话。有的连基本的激光武器都没有，让人怀疑这群人要是和谁打起来，得拎着杀猪刀往前冲。
侍卫长都要给这个星球的驻防官给气笑了。
来的还不是驻防官本人，而是能够驻防官的一个副官。
那个副官看上去也没有正形，在见季梁安的时候，一副勉强打起精神的样子，和季梁安敬了个礼。
季梁安没有追究，侍卫长顿时看不下去了。
他呵斥道：“这就是你们长官的态度？”
“你们长官就派了这么些人来？”
副官露出两颗大门牙，笑了笑：“不是我们长官有意怠慢？实在是我们这一颗荒星，穷乡僻壤的，养不起那么多兵啊。”
看见季梁安脸上没什么反应，副官心想这个太子倒是也知道自己撑不起里子，还是个好捏的软柿子，越发不放在心上。
他笑着说：“如果可以，我们长官还是很乐意为殿下效劳的。实在是我们这地方开支大，供不起。不如殿下来年批军费的时候多给我们批点？这样我们也好给殿下效劳啊——”
意思就是不仅不给，反而还要钱。
副官正吊儿郎当地说着，心想小殿下真是生的皮嫩，一副白弱好欺负的样子，往季梁安那一看，对上季梁安的眼睛的时候，话头却突然止住。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爬上天灵盖，或许是出于从军多年的本能，副官察觉到了某种令他不寒而栗的危险。
但季梁安并没有看他，眼神也没什么变化，和他进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这是直觉让驻防官有些不妙。
他压下了心头那种莫名其妙的预感。
季梁安没有说什么，甚至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身边的侍卫长却被这不仅轻慢，反而还有脸开口要钱的举动感到气愤，瞪圆了眼睛：“你——”
他手指着副官的鼻子，看上去就要亲手教训他。
副官反而正色，说道：“索西多侍卫长，我知道您对王室很忠诚，对您一向敬重。可是殿下在这里，殿下还没有发话，你就开口训斥人，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还要越过殿下不成？”
他几句话就戳中了侍卫长的心窝子，侍卫长还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僭越，顿时看向了季梁安，又是一副要请罪的架势。
季梁安说：“索西多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侍卫长顿时十分感动，而副官脸色一变。
季梁安看了看副官，说：“我到这里来这么久，还没喝口水。”
他说：“去给我倒杯水吧。”
副官听到他这一副使唤人的语气，顿时不乐意了。
他磨磨蹭蹭地想找个借口，听见季梁安说：“我是在给你机会。”
看见副官还是不愿意，季梁安也没有再说什么。
那个副官找借口的时候，季梁安也轻落落地，让他揭过了。
没过多久，季梁安带着那一帮老弱病残，离开了深海-z8星。
离开深海-z8星不久，季梁安就遭遇了埋伏。
那群埋伏毫无疑问是韩复向的试探，他们伪装成星际海盗，向他的舰队发起冲锋。
星舰密密麻麻地压过来，如果他们人数不济，还能够得到地面上的，深海-z8星的助援。
这是一个腹背受敌的态势。
季梁安看了看他们。
他的身后，侍卫长和其他几位将领等待着他的命令。
几乎就在他下达命令的同时，韩复向关于订婚的提议发送到了季梁安的通讯上。
季梁安的人按照他的命令进攻。一颗颗炮弹像流星一样被投掷。宇宙空间里出现了短暂的，寒冷的光晕。小型机甲像是蜂巢里面发工蜂一样，嗡嗡嗡地涌出。
就仿佛什么的序幕被拉开。
如果后世有历史书描述这一段的话，一定会这样写。
写：“……叛军首领韩复向关于订婚的通讯发过来，一颗热光弹将他从美梦中惊醒，炸碎了他所有美梦里的幻想。
那也是那位传奇的大帝荣光赫赫的一生的开始。他的战绩和他的脸庞一样漂亮。
从那以后，他征服了半个索戎玛星系。”
然后就是一长串的，对于季梁安溢美之词无数的赞歌。
毕竟那是为胜利者书写的。
韩复向确实从小情人的怀抱里被惊醒，他通过向他投影而来的画面，看见了他此生难忘的一幕——他看见了古机甲红龙。
宏伟壮丽的机甲就像是燃烧的火焰，从天空中坠落的太阳，熊熊地燃烧起审判的烈焰。
有人这样描述它的壮美。说它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就如同湿婆睁开了他的第三只眼睛。
在每一个宇宙期之末,湿婆就会张开他第三只眼睛,宇宙中所有天神和人畜都会被他的神火毁灭。
韩复向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恐惧。
而更令他恐惧的是，季梁安居然没有用那架古机甲，只是静静地在旁边观战。
韩复向知道红龙的威力，也知道他的能源深红之心非常难得。一时之间看见季梁安用得这么浪费，韩复向不知道他手里究竟有多少深红之心，又能用多少次。
他并不知道季梁安手上只有十颗，只能用三次。并且每次还有时限。
他并不相信季梁安会这么铺张浪费，或者说……这么敢铺张浪费。
如果有人让他做同样的事，他一定会觉得那个人是个疯子。
不止韩复向一时之间被震慑，被挫伤了士气，就连他试图拉拢的几位驻防官在密切关注韩复向的试探这件事的时候，心都悬了起来。
他们并不愿意为一个赢面不够大的人加码。
他们也不知道季梁安敢这么铺张浪费，几近是把红龙当作仪仗摆设地使用他，是究竟还能使用多少次。
季梁安没有使用那架战功赫赫，凶名在外的古机甲，但他的部队却如同重锤一样，锤碎了整个牌面。
幽暗的宇宙空间似乎都因为这场战役而明亮起来，在会被后世大写特写，大加吹捧的一场战役里，季梁安站在星舰的空间层上，静静的观战。
他的神情很平静，就像是并不如何激动，也不如何意外，只是等来了一个他等待已久的既定结果。
死亡的女神仿佛就站在他的身侧，和他一起凝视着这一切。
她浑浊的眼睛仿佛亘古。
她驯养的那只猎鹰离开她的肩头，在高空盘旋。
那是九千三百万罗极尺的高空。
也许她将为这位年轻的，未来的君主加冕。
系统看见红龙就被季梁安这么浪费了，想到他只能用三次，很担心地说：“你不用一用快点结束吗？你都计划了这么久了？”
季梁安静静地看着。他说：“不用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系统不明白。
但当它看向交战最激烈的地方闪烁的明亮的光的时候，感觉到了一阵深深的恐惧。
它觉得那里大概会死很多人。
系统看向季梁安的时候，发现他的神情始终平静。
它忍不住问季梁安：“你不怕输吗？”
季梁安反问：“有意义吗？”
系统陷入了沉默。
有一瞬间它觉得季梁安是一个魔鬼。
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并不讨厌他。
有一瞬间它甚至觉得，它可以理解为什么有些人会被他迷得五迷三道。
＊
这场战役结束得摧枯拉朽，毫无悬念。而深海-z8星上的大部分人还不知情。
驻防官还在醉生梦死，那位副官也在思考该给自己找什么乐子。
当季梁安返程来的时候，他问那位副官索要了一批军备。
副官心里想他一定是战败了逃窜到这里，向他们寻求补给。
于是副官笑嘻嘻地说：“殿下，我们这里实在穷，您要的这些东西不好办到啊。”
“这样吧，您要不先给我们拨一批军费，这样我们也好去筹备筹备。”
言下之意，是要季梁安付钱来买。
他和季梁安笔了一个一半的数，示意先卖给他这么多。多的没有。
季梁安看着他，说：“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情。”
“我不是来和你谈条件。”
“我是来征用。”
副官脸色一变。
季梁安说：“我今天在这里等过他，也给过你机会。”
“我给的脸面里面不要，以后也不要再想着在我这里要脸面。”
“去和你的长官说一声，”他轻声说，“让他给我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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