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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明之后


  “汐儿……”夜羽站在浴池门外,强压下直接破门而入的冲动,向来不知紧张为何物的他,此刻那悦耳迷人的嗓音早已暗哑的吓人:“你不用太担心,我一定会尽快治好你的。”

  “嗯。”淡淡的回应声透过木门,清晰的穿透夜羽的耳膜,听着那冷淡到近乎僵硬的嗓音,夜羽攥紧了袖中的双手,愤怒的情绪迅速席卷他整个胸腔,令他几欲抓狂!

  “羽儿。”千汐静静的靠在浴池内,声音平静的让人听不出丝毫的情绪起伏:“麻烦你找个侍女进来帮我更衣。”

  屋外安静如初,片刻后,脚步声逐渐远去。千汐抱住自己的双肩,将身体没入浴池之内,千汐紧闭双眼,将自己包裹在那一片温热的水域里,试着让自己尽快适应眼前这满是黑暗的环境。

  她绯千汐早在另一个世界里死过一次了,穿越到这个世界里,她再一次目睹了至亲之人死在眼前,再一次被人逼上绝境。以前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在被救后的这几年里不断历练修行,才一点点得以恢复。

  以前,面对死亡,她不曾怯步。现在,即使失明又如何?她绯千汐早已不再畏惧任何坎坷和打击!

  她倒是要看看,上苍对她绯千汐,到底能“厚爱”到什么程度……

  屋外脚步声逐渐临近片刻后边想起了叩门声。千汐缓缓浮出水面,调整好呼吸之后,淡淡开口说道:“进来吧。”

  小竹依言推门而入,关门之时,不由自主的瞥了眼不远处那抹挺拔的紫色背影。然,只是一眼,却让她心痛到了极点。

  她们的陛下一直以来度是那么的优雅从容,何时有过如此僵硬不安的背影……

  暗自叹了口气,小竹轻轻地合上了木门,缓步朝靠在浴池边的女子走了过去。然,当她再次看到女子那毫无焦距的双眼时,她的眼眶却没来由变得异常酸涩!

  前不久,她还和陛下那么愉快的共桌对饮。明明是那么绝艳出尘的一个女子,明明是那么灵动的一双黑眸,眼下却在突然间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真是,太可惜了……

  “姑娘。”敛去心中乱绪,小竹看着水池中满面平静的女子,恭敬的出声问道:“需要奴婢伺候您沐浴吗?”

  “不用。”习惯性‘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千汐淡淡开口,绝丽的俏脸上毫无波澜:“扶我上岸,伺候更衣。”

  “是。”

  小心翼翼的握住女子伸出来的手,小竹仔细的数着浴池边缘的石阶,缓缓地带着她走上了岸。从身后给女子披上浴袍,小竹慢慢的牵着女子走至屏风旁。

  小竹拿过屏风一旁的干净绸布,便准备帮女子褪去身上的浴袍,为其擦拭身上那未干的水渍。只是,她的双手才刚触碰到女子的双肩,便被她伸手给挡了开来。

  “我自己来。”下意识的撇开脸,千汐攥紧了浴袍下的双手,道:“把东西给我,你去准备衣物。”

  “是。”小竹心中逝过明了的笑意,随即便将手中的绸巾递到了女子手中。转过身去整理屏风上的衣物,待她整理好再次转身之时,一旁的千汐早已准备妥当。

  拿着里衣走到女子身后,小竹利索的开始帮女子穿戴起来。感受到女子身上那潜意识的僵硬和抗拒后,小竹心中不禁微微轻叹出声。

  这后宫之中的妃子,每个人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没有哪位娘娘觉得,被人伺候着会有什么不习惯的。在她们的眼里,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早已成了一种任由她们指使的工具。恐怕,也只有这位姑娘,才会把她们当做人来看待吧……

  穿戴完毕之后,小竹帮女子整理着身间衣物的余皱,眼尖的她瞟到了女子白皙手腕间的那一抹浅色血痕。牵着女子到一旁的梳妆台前坐下,小竹伸手拿过梳妆台上的竹篮,利索的用剪刀剪下一段白色绸条,道:“姑娘,您的伤口又渗血了。奴婢先帮您简单包扎一下,出去之后再上药。”

  “嗯。”

  千汐安静的坐着,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包扎完伤口之后,小竹拿过一旁的布巾,开始帮女子擦拭起了那湿漉漉的长发。时间一点点过去,女子发间的水分一点点消散,小竹的一颗心,却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一般人,遭受到这样突如其来的巨变,一时半会儿都是难以接受的吧。可是,她却是如此的镇定从容。究竟要经过怎样的历练,才能拥有这样坚强的心境?

  “姑娘想梳什么样的发髻?”

  小竹轻柔的梳理着女子那柔亮的长发,小心翼翼的像是对待珍宝一般,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伤到女子丝屡发梢。

  “不用。”千汐淡淡开口,仍是一贯的冷漠:“找根发带绑着就行了。”

  “是。”

  从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里找出一根紫色的发带,小竹小心翼翼的将其绑在了女子后半部的发尾之上。紫色的裙裳与紫色的发带相互映衬,有着说不出的美丽。

  听着身后人细碎的收拾声响,千汐双手摸索着在梳妆台的边缘处撑稳。缓缓地从木椅上站了起来。一旁的小竹急忙停下手中收拾的动作,会意的扶着她朝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随即而来的是那满满的自然香气。闻着那夹杂着清香的自然空气,千汐心中的阴郁也随之消减了些许。

  察觉到不远处那抹熟悉的气息,千汐淡淡扬唇,笑的像是那无事之人一般淡然:“羽儿,你,不打算过来扶我一把么?”

  夜羽背影一僵,随即慢慢转过了身子。眼前的女子紫衣翩然,美得像是自九重天而来的仙子,纯净的不染丝毫尘埃。只是,当夜羽对上女子那神采不再的双眸之时,他的心,像是被利器狠狠刮了一刀一般,让他有着转瞬间的窒息!

  “你退下。”

  夜羽冷冷的瞟了眼千汐身旁的小竹,随即大步走到千汐身边,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女子那白若凝脂的手。小竹看着男子那小心翼翼的背影,转身走进浴池之内,唇边苦涩一片。

  陛下只有在这位姑娘面前,才会拥有平凡人才会有的情绪。自己明知道这位姑娘在陛下眼中是不同一般的存在,可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那么苦涩呢……

  牵着女子走至一旁的石亭内坐下,夜羽将她受伤的手腕轻柔的放置在石桌之上,当他看到女子手腕处那简单的包扎之时,双眉间的阴郁有着瞬间的舒缓。

  夜羽有些生硬的解着千汐手腕间绑着的绸缎,唇边的笑容里染上了几分不自觉的轻柔:“汐儿,我先给你上药。”

  “嗯。”

  “会有点疼呢。”将绸缎丢弃在一旁,夜羽轻柔的抚过女子手腕间的伤口,眸中阴郁逝过,随即换成了一如既往的调侃口吻:“汐儿应该可以忍住的吧?”

  “嗯。”

  千汐淡淡扬唇,随后,手腕伤口处便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粉末。微微刺痛的感觉过后,是那难耐的不适感。片刻后,不适感消失殆尽,千汐下意识的触碰到先前伤口处,不由得挑了挑眉:“这药的效果倒是不错。”

  “我可舍不得让那么丑陋的伤疤继续缠在你手腕上。”

  放下先前被自己撩起的衣袖,夜羽看着眼前那双空洞的让人心慌的眸子,似倾诉,更似自语:“我一定会治好你。”

  “嗯。”

  感受到男子身间气息的变换,千汐什么也不曾多说,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看着女子如此乖顺的反应,夜羽心间更是万绪翻腾!

  她原本是那么狂傲的女子,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贵与傲气。眼下的她虽然看似温顺无比,可更像是失去了魂魄的空壳!

  他瞳夜羽绝不允许她那双灵动的眸子就此失了色彩,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他一定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治好她!

  “汐儿。”夜羽走到女子身边,一把抱起女子那单薄的身子,唇边有着狐狸般的笑意:“鬼医早在前阁候着了,我这就带你去。”

  身体瞬间腾空,千汐不禁下意识的伸手抓紧了男子身间的双肩。微微垂首,遮住脸上那瞬间的慌乱,千汐淡淡开口回应:“嗯。”

  看着女子那瞬间便从自己双肩上收回的双手,夜羽心间的喜悦来不及表露半分,便被落寞感打压的消失殆尽。心中低低的叹了口气,他抱紧了怀中那单薄的让人心疼的女子,随即便消失在了原地!

  前阁。

  瞥了眼不远处走来的紫袍男子与其怀中那着相同颜色衣物的女子,白发老者心中暗惊,随即便对着刚入阁内的男子俯首参拜:“老臣见过陛下,祝陛下万福永享。”

  “起来吧。”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女子放在阁内一旁的软榻之上,夜羽瞟了眼一旁垂首而立的鬼医,冷冷道:“本帝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治好她的双眼,不然,灭你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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