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还有一人
夏秋秋听到这些话，震惊至极，可震惊过后，她又想到红辛的话不一定是真的。
君泽平静听完，问道：“燊井里除了魑王外，还有谁？引我入梦的人到底是谁？”
“…会再见的。”红辛顿了顿，继续道：道君虽助我归还智魄，可我夫是你亲手所杀。恩是恩，仇是仇，若道君福泽深厚，或许能在那人的手下活下来，助道君好运。”
红辛不愿意说，那便是怎么也问不出来了。君泽抬手将绿藤递给了洛云帆，道：“洛师兄，你的法器。”
有法器这件事实在太令洛云帆开心了，他拿着绿藤爱不释手。红辛阴沉道：“你杀了我，我却要供你驱使，我好不甘心呐——”
洛云帆笑着道：“我管你甘心不甘心，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了。”
红辛也笑着道：“我一定会好好陪着你的。”话音落，绿藤就生出了倒刺，再一次将洛云帆的手扎得血肉模糊。
“疯女人。”洛云帆握紧了绿藤，用掌心流出的血浇灌了绿藤，直到绿藤在他的掌心生了根，和他灵脉相连，没了属于自己的意志。
彻底驯服绿藤后，洛云帆用灵力愈合了手心的伤口，然后转向了夏秋秋，躬身行礼，道：“请师父赐名。”
夏秋秋看着绿藤很久，而后道：“就叫九思吧。君子九思，你太急躁，又易冲动，当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取自《论语》）
“九思、九思，谢师父。”洛云帆笑得眉眼弯弯。
君泽的目光从“九思”上收回，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有一个想法过了他的脑子，可他没有说出来。
夏秋秋放出神识环视了一圈，确认月晞一行早已逃之夭夭后，道：“云帆，用九思带上元路，我们上去吧。”
元路聪慧至此，可却落得如此下场，夏秋秋不免唏嘘，她想好好安葬了他，愿他来世不要遇上利欲熏心的父亲，能够平安长大。他是算计了他们，可人死债消，若在耿耿于怀，只是平白耗费自己的心力罢了。
洛云帆驱动灵力，道：“九思，去。”
君泽看着洛云帆施法，观察着九思的动静。他以为红辛如此执着，九思碰到元路后会有所感应，可没想到，九思完全认不得元路，只将他当做一个陌生人。
君泽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突然就生出了别样的情绪，眉眼也笼上了淡淡的忧愁。
洛云帆倒是开心极了，毕竟九思是他强取来的，能如此顺从他，实在不易。
夏秋秋一跃出棺木，就看到了立了满院的尸鬼，惊得她瞬间召出了赤焰，夏秋秋正欲挥鞭，却发现这些尸鬼已经全被龙琼羽驯服了。
果然，龙琼羽是装病。
可是龙琼羽心脏被刺穿是事实，她哪里来的这么多灵力驯服这么多的尸鬼。
“夏师姐，你回来了。”龙琼羽坐在道祠门前的蒲团上晒太阳，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元路死了，红辛成了云帆的法器……月晞从我手里骗走了司姻的灵魄，和露水坊里的妖物一起逃了。除此之外，暗处算计我们的还有一人，并未抓到，也不知身份。”夏秋秋简单将所遇陈述了一遍后，四处看了看，道：“裘愿呢？”
“裘愿渡了太多灵力给我，累晕过去了。”龙琼羽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很不自然。
她的演技实在太差，夏秋秋一眼就看出她在撒谎，很明显，不是裘愿渡了灵力给龙琼羽，而是龙琼羽吸食了裘愿的灵力，裘愿因为灵力枯竭昏死过去了。虽然吸食别人的灵力是不义之举，可龙琼羽是女主，她做什么都对。
因此，夏秋秋听到此处时神色如常。
洛云帆觉得很不可思议，他难以理解会有人大度到这个程度，他觉得自己定是做不到的，所以，他开始好奇这个裘愿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唯有君泽，长长睫毛遮掩下墨黑的眸子里盛满鄙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厌恶，不过，他立在夏秋秋与洛云帆的身后，倒也没人留意到他的情绪变化。
龙琼羽的目光沉了沉，开始回答先前夏秋秋的疑问。她道：“暗处算计的我们的人应是裘千金，他已是化神境，可以造出分/身，他用分/身拖住师姐，又用真身来杀我，虽然他带着狐狸面具，可我能确定那就是他。这些尸鬼虽失去记忆，但却对杀死他们的人格外怨恨，只要我们带着这些尸鬼去南洲指认，裘千金逃不了。”
真的会是裘千金吗，夏秋秋还是难以相信，她道：“裘千金重伤了师妹，那师妹是否也伤了裘千金？”
龙琼羽：“他的胸口也被我刺穿了。”
夏秋秋蜷着拳头放到了嘴边，沉思片刻，道：“裘千金的分/身在幻境中被我打散了，他的真身又被师妹刺成重伤，他不会有力气再去燊井算计我们。而且，红辛临死前提到，算计我们的除了裘千金外还有一人……师妹可知是何人？”或许是那人的嫁祸也未可知。
龙琼羽抬起了脸，疑惑道：“还有一人？”
洛云帆想着龙琼羽和夏秋秋还有很多话要聊，他就转身去白老道祠里，取了三只蒲团出来。
洛云帆总是贴心得恰到好处，夏秋秋看着他颔首微笑，而后坐在蒲团上，继续道：“应该是还有一人，他躲在暗处，算计着你们，算计着魑王、裘千金。”
洛云帆和君泽也坐下了，两人耗费良多，所以一边听着谈话，一边晒着太阳自我疗养。
龙琼羽继续道：“虽然我没有证据，但若是说谁最想让墟蜃和南洲两败俱伤，那一定是——”她拖长了声音，看向了夏秋秋。
“西域昆仑！”眼神交汇一刻，夏秋秋与龙琼羽几乎同时开口。
洒满阳光的院落瞬间安静下来，立了满院的尸鬼拖着长长的影子。夏秋秋和龙琼羽看着前方，沉默了。
洛云帆实在好奇，他扭头看向了夏秋秋，问道：“为什么是西域昆仑？”
分明是六月，分明有阳光，可一想到那些往事，龙琼羽就如坠冰窟，整个人被寒冷包围了，怎么也热不起来。
夏秋秋伸出手搭在龙琼羽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道：“会好起来的。”安慰过龙琼羽，夏秋秋讲起了往事。
当年鬼域结界破开，人间犹如炼狱，明镜神君为了救世，将天下仙门聚到墟蜃，而后从中选出了三位弟子与自己一起去蓬莱仙山求取救世之宝。
等到了蓬莱仙山之后，蓬莱山主答应给出神木，但担心人族言而无信，不会归还神木，便将师尊作为人质留下了，又因为神木存活需要大量的灵力，于是，师尊便剜了心，以半仙之心滋养神木，炼成血玲珑托付给与他同去的三人带下山，这三人分明是南洲小洞天的裘千金，西域昆仑的冷清衣以及北寒极地的墨周。
当时，墟蜃忙着对抗鬼域，仙盟是由南洲小洞天的宗主裘仞牵头组成的，所以，血玲珑拿回来后，自然就由裘仞与你们的大师伯共同保管，众人商定好天下安定后，由大师伯带着血玲珑去蓬莱换回师尊。
可……
可……
夏秋秋嗓子里堵了一团，难受得紧，怎么也说不下去。因为她看书看到那段混战的时候，哭了半晚上，肿了眼睛。
龙琼羽侧目看向了夏秋秋，她原以为师姐早忘了这些事，可没想到她是因为悲伤将这些事深埋在了心底不愿再提及。
龙琼羽接着说了起来。
可妖魔鬼怪被封回了鬼域，真正的魑魅魍魉才现了身，庆功宴上，大师兄被下了药，等到醒来，血玲珑已经被西域昆仑的冷清衣偷走了，当时墟蜃元气大伤，要讨回血玲珑不得不借住仙盟的力量，就这样，大师兄与仙盟一起前往昆仑讨要血玲珑。
大师兄带着仙盟到达后，昆仑不仅负荆请罪，还迅速归还了血玲珑，大师兄念冷清衣是为了救父也并无苛责，可谁知，昆仑并非真心归还，他们在血玲珑上种了嗔蚓…
洛云帆激愤怒道：“他们怎能如此恶毒，出自黑水的嗔蚓会使道修坠魔成煞，永不得登临仙门！他们太毒了！”
“其心可诛！”龙琼羽继续道：”大师兄为了防止血玲珑再被盗，将血玲珑藏进了自己的金丹中，后来…”
龙琼羽满眼悲伤，直到今日她还是不能接受天子骄子的大师兄竟就这样遭了别人的算计。
她眼中泛着泪，继续道：“大师兄被嗔蚓控制，嗜血易怒，某一日他听到南洲小洞天宗主裘仞的大儿子裘寥说想将血玲珑据为己有，他就将他杀了，裘寥死后，裘宗主带着仙盟讨伐大师兄，说大师兄才是那真正想私吞血玲珑的人，师尊被困在山上，宗门的长老们为了封印鬼域相继陨落，宗门挡不住仙盟，护不住大师兄。大师兄死了，死在了蓬莱山下，道心破碎，死无全尸。”
龙琼羽满眼都是泪，可眼神却坚定如寒刀的冷锋，这血海深仇，她定要报，她要他们每个人为此付出代价。
洛云帆低声道：“那血玲珑呢？”
龙琼羽实在太难过了，她长舒了一口气后，道：“碎了，被众人平分了。”
洛云帆急声道：“可明镜神君还在山上等啊，等着他们拿着血玲珑回去救他。”
“他们说血玲珑碎了，拿回去也救不了明镜神君。天下有难时，明镜神君是天下人的明镜神君，可天下太平时，明镜神君只是墟蜃弟子的明镜神君。”
夏秋秋抬起手落在龙琼羽的后背，轻轻为她顺气，她看起来太悲伤了。
夏秋秋缓缓道：“给宗门传信吧，将这里的情况禀告给师兄，看看他如何定夺。”
龙琼羽看着夏秋秋，道：“我想带这些尸鬼去南洲指认裘千金。”
“好。”
“若裘千金真的如此恶毒，那当年的事定也与他脱不了干系，如果裘千金真的参与了争夺玲珑玉的计划，师姐会——”会不会要与他为敌，看着他死。
“会。”夏秋秋知道龙琼羽的意思，龙琼羽是在担心她还对裘千金有情。
龙琼羽听到夏秋秋的回答，眉眼有了喜色，她拖长了声音唤道：“师姐——”
冰冷美人撒起娇来是致命的，夏秋秋应声道：“嗯，我在。”
“我好累。”龙琼羽说完长舒了一口气，看起来真的累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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