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君泽.表白章
君泽被夏秋秋用指甲划棺木的声音吸引,回过了头。
夏秋秋在他回头看时,停了手。
院中吵嚷的声音越来越多了,君泽又转过头,看屋外了。
夏秋秋在他扭头后又用指甲划拉起了木棺。
君泽再一次回过头来,他轻手轻脚地走向了棺木,生怕惊动了棺木里的人,他甚至还用双手提起了衣摆。
夏秋秋看着他憨憨的样子,忍不住弯了眉眼。
棺木上的盖子被君泽抬起了一条缝,夏秋秋仰着脸笑着看他,温柔唤他:“君泽。”她希望他能认得她,她满眼期望。
君泽明显愣了,他盯着她看。
不认得她了吗?夏秋秋仰着脸冲君泽招手,轻声道:“躲进来。”她很担心他不会不听她的,可没想到,君泽墨玉的眸子里虽然满是疑惑,可动作上却没有犹豫。他掀开盖子躲进了棺木里,和她一样盘腿坐好后,还将盖子合实了。
棺木里朱砂和鲜血绘成的法阵发散着幽幽红光。
夏秋秋侧过脸对君泽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君泽点点头。
见君泽听话,夏秋秋放松下来,她身子虚弱得厉害,就连盘腿坐着都觉得费力,可君泽一起躲了进来,她不能躺着。
君泽的目光落在了夏秋秋凝满血渍的右手上,夏秋秋急忙抬眸看他,无声道:“是我自己的血,不是旁人的,我没有伤人。”
生怕君泽误会,夏秋秋摊开了手掌,将掌心的疤给他看。
君泽伸出了手,夏秋秋以为君泽是担心她的伤,又无声道:“很快就会好。”
君泽的掌心托住了夏秋秋的手腕,可并没有为她疗伤,他推着她的手往棺木上汇成的血阵上放。
夏秋秋急忙往回抽手,君泽墨玉般的眸子晦暗下来,他盯着她,无声质问。
“不是你想的那样。”夏秋秋生怕君泽因为生气失控,她伸出手拉着了他的衣袖。她想好了,若君泽发怒,她就用血阵锁了棺木,锁住他。她已经太虚弱了,她锁不了他太久,她能为他能做的只是尽心尽力而已。
君泽垂眸看了眼夏秋秋拉着他衣袖的手后,又抬眸看向了夏秋秋,无声道:“你累了,躺下吧。”
夏秋秋摇摇头。
可君泽却伸出手按住了夏秋秋的肩膀,按着她躺倒了。然后,他也侧身躺倒了。
棺木狭小,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若是平日,夏秋秋的心定会跳得如同脱缰的野马,可今日,她太虚弱,即使君泽挨着她的胳膊,她的心也是和缓的。
纷乱的脚步声响起,屋外的众人进来查看了。
夏秋秋担心会生出变故,她再次侧过脸对君泽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君泽看了她片刻,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埋着头睡觉了。
有几个人靠近了棺材,他们伸出了手推盖棺盖。可棺盖被君泽施了千斤坠,若不通术法,无论如何是打不开的。
众人围着棺材闹了好一会儿后,才消停了开棺的声音,之后,屋子里乱转的脚步声也慢慢没了,一切归于安静。
危险解除了,可夏秋秋并不打算出去,她伤得很重,躲在棺材里最安全。
靠在肩膀上的君泽睡着了般,呼吸都轻得快要听不见了。“君泽。”夏秋秋因为担心,轻声唤了君泽的名字。
“嘘…不说话,他们…没有走。”君泽将脸埋在夏秋秋的颈窝里,并不抬头。
夏秋秋抿紧了唇,连呼吸声都收敛了。
“不许睡。”君泽搭在夏秋秋肩上的手轻轻蜷缩,他捏捏她。
君泽近在咫尺,夏秋秋只能阖着眼,如蝉翼般的睫毛轻颤,她低声道:“没有睡……这是梦,睡着了说不定会被卷去别处…”若是再有危险,她就真的一点忙也帮不上了。
寂静无声,两个人轻轻依靠。
夏秋秋是忽然感觉到脖间冰凉的,她缓缓睁开了眼,侧过了脸看身旁人。
君泽扬起脸来,一张白玉面上挂着两行清泪。
夏秋秋心生怜惜,轻声问道:“怎么啦?”
“你伤得这样重,我怕你死了…”君泽连鼻子都哭红了。
夏秋秋咧开嘴笑了,露出两行好看的贝齿,她温声说:“人固有一死。”
君泽盈着泪的眸子里又掉豆子般滚出一颗泪来。
他哭起来可真好看呐。夏秋秋看了他许久,将话补充完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身为道修,能为斩杀妖邪而死,值得。”【词句出自司马迁《报任安书》】
君泽流着泪,轻轻摇头。
夏秋秋语重心长道:“人总会死的。”
君泽的泪流得更凶了。
原来年轻公子哭起来,也可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好啦,不逗你了,我还不死,我还好好活呢。”夏秋秋嘴角往上扬着,眉梢眼角都挂着温柔。
“…真的?”分明是不怒自威的凌厉眉眼,可软糯起来却孩子似的。
“真的。”夏秋秋一颗心被他化了去。
君泽似是终于放心下来,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轻轻蹭了蹭,娇嗔道:“你发誓。”
他实在美好,夏秋秋依着他,她道:“本君今日立誓,绝不英年早逝…”
“还有呢?”君泽的声音暖洋洋的,身上也暖洋洋的。夏秋秋忍不住靠靠他,她身上冷得厉害,棺材似是在漏风,“本君要活一千岁。”
君泽轻哼了一声,“我早都一千岁了,那我岂不是我该死了。一千岁不够,不够。”
“那…本君要活的比你久。”夏秋秋故意打趣他,“这样可以了吗?”
君泽眼中又盈了泪,他轻轻点了头,应了声:“嗯。”
“…前世的我做了短命鬼吗?”夏秋秋问。看君泽的状态,他大抵是将前世的事全部想起了。
君泽往夏秋秋的跟前靠了靠后,阖眼装睡了。
“嗯?”夏秋秋心中实在好奇。
君泽眼中的泪又落了。
“君泽。”夏秋秋轻声唤了他的名字后,问道:“你想起了多少事,你有没有想起,我是你的师伯?”
“…没有。”君泽墨玉般的眸子里明显有迟疑。
“那你为何愿意躲到棺材里来?”
“……”
夏秋秋不想为难君泽,可是她和他不能一直被困在这个梦里,“君泽,为什么这个梦里没有龙琼羽?”
夏秋秋侧眸看着君泽,她分明从他眼里读到他知道龙琼羽这个名字,也知道龙琼羽是谁。
“为什么她没有入梦……你还是讨厌她吗?”夏秋秋看着君泽,她需要他的答案。
君泽终于开了口,他否定道:“没有。”他收回了搭在夏秋秋肩上的手,翻身躺平了,他往上看着棺材盖子上的鬼画符,缓缓道:“我想起了很多事,可那些事都搅合在一起,我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他似在问夏秋秋,又似在自语。
——为什么我不记得昨天发生什么,却记得前几日你和我同塌而卧。
——为什么我会受很重的伤,为什么又要在受伤后等你?为什么我整夜整夜地等你,可你总不来。
——为什么我有时候唤你师父,有时又唤你师伯?
“你到底是谁?而我…又是谁?”君泽侧眸看向了夏秋秋,一双墨玉的眸子里又水汪汪了。
夏秋秋即刻回答:“你是…”
君泽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打断了夏秋秋,他温声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请听我说。”
夏秋秋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看着这样的他会觉得心疼,她的泪也止不住往上涌了。
君泽伸出手将夏秋秋的手包在了手心,他认真道:“不管你是谁,我都喜欢你,不想离开你,也不想你离开。”是动人的情话,也是直白的命令。
“可是这是梦。”梦总是要醒的。后面这句太过残忍,夏秋秋话到嘴边,又没再说。
君泽却不理她这句,他自顾自地说道:“我脑子里有许多想不清楚的事,可我唯独清楚一件事,我叫君泽。我不曾忘记过你给的名字。”
夏秋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被他热烈的情感灼得心疼。
君泽回答起夏秋秋先前的问题,“你问我为何会毫不犹豫地躲到棺材里来,原因很简单,因为你唤了我的名字,也因为你在这里。”
夏秋秋鼻子酸了,眼眶也酸了,她很庆幸他记得,很庆幸他没有被鬼煞迷失心智,坠魔成鬼。
君泽侧脸看着夏秋秋,目光灼热,他郑重道:“我想和你在一处。”
“仙君,我对你动情了。”君泽又侧身躺了,他问:“你呢?你对我有没有动情?”
他的一字一句都揪得夏秋秋心疼,怎么会不动情?可是怎么能动情?
她修无情道!
若动情,这经年的修行就全白费了。在这方世界里,一个普通人要活下去,太难了!
况且,他和龙琼羽是天定的姻缘…
夏秋秋按捺下所有情绪,玩笑道:“师伯修无情道,你引诱师伯动情,是要师伯早死吗?”
君泽脸上的情绪全部僵住,他看着夏秋秋愣了许久后,浅浅笑了。分明这么俊的人,怎么能笑得比哭还难看呢。
“君泽,醒来吧。”魑王他们都死了,月晞和花澈困不住被她灌了鬼煞的君泽。这是君泽的魑梦。
君泽翻起身来,将夏秋秋圈在了身下,他俯身,将苦涩的吻落在夏秋秋的唇上、鼻尖、额头。
君泽清凉的泪滚落,打湿了夏秋秋。他因为悲伤轻轻颤抖,他哽咽道:“这一切难道真的都是梦吗?”
夏秋秋不忍见他难过,温声道:“不难过。”
君泽缓缓抬起脸来,他看向夏秋秋,满是泪痕的脸上有了笑意,他摇摇头,道:“不难过。”
原来君泽这么好哄,一句话就能哄好。夏秋秋弯弯眉眼,她抬起手摸摸他的头,温柔道:“醒来吧。大家依旧都在。”
“你也会在吗?”君泽问的认真。
夏秋秋点点头,“嗯。一定。”
四周的光线一寸寸明媚起来,这场梦终于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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