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墨寻在宫中有着相当丰富的情报网，所以自然知道皇帝放沈哲出京这件事。
起先他还心头一紧，想着是不是沈哲这小子真胆大包天将自己与他之间的事情告诉了皇帝，而狗皇帝现在又脑子一抽要带他逃跑。
他当即就派了三四十个暗卫过去，说沈哲一旦远离京城超过二十里，就杀掉他身边的侍卫，不惜一切代价把他带回来。
还好，沈哲不是要逃跑，只是在京城周边的一个小镇里找人，找不到人的第五天就回来了。
沈哲回来的第一天晚上，墨寻便欣喜地去见他：一方面是五天不见实在有些想念这小白兔，另一方面就是当晚确是小白兔因药发病，正需要他的时候。
结果与平常不同，他的小白兔看上去没有那么鲜活了。不挣扎、不咬人、不犟嘴，只是默默地，像个木偶一样接受他的一切。
“不过就是一个没有等到你回来的人吗，他有什么资格让你这样掏心掏肺，连我都视而不见？！”墨寻远比自己想象地还要恼怒。
这是他的白兔，他要它只因自己雀跃，只对自己恐惧，只为自己烦恼，只为自己悲伤。
愤怒漫上心头，墨寻像一头饿极了的狼，红着双眼，一边质问一边狠狠捅弄沈哲，像是在对他施暴，要将他吞食入腹。
面对墨寻的质问，沈哲并不与他对视，只是淡淡地，用极微弱的声音喃喃道：“如果不是你，那晚我去寻他，说不定还能见到的……”
墨寻听完这句话后火气更旺，紧紧勒住沈哲细瘦的腰，怒吼着质问道：“你怨我？不是因为我对你做了什么，而是因为耽误了你遇见他而怨我？”
可无论墨寻再如何问、如何怒，他都无法撬开沈哲的嘴得到哪怕再一句答复了。沈哲只像个空会流泪的破布娃娃，在他近乎疯狂的摆弄下依旧一声不吭。
墨寻被气得没了兴致，草草结束游戏。在他为沈哲穿好衣服，又处理了一下现场之后，他将自己整理好，走到窗前做出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墨寻说道：“如果你今晚需要人陪你一会儿的话，就说一声，我可以明早再走。”
没有人回答他。
又等了一会儿，墨寻回过头去，发现那白兔竟强撑着起来开始为皇帝分类奏折，神色之专注，明显是没有为他的话语产生半分纠结。
好呀，先是一个没等你的兄弟，现在又是那狗皇帝，我墨寻在你心里就是半点位置都无法占上的吗。之前所谓的心动，所谓的醋意，还有梨花带雨的眼泪，合着都是你的戏，如今在别的男人那里真伤到了心，戏便无所谓了？
墨寻扑过去制住沈哲的四肢，却见沈哲甚至都不挣扎，只是在那认命一般傻傻地盯着天花板，等待墨寻的下一轮攻击。
“该死！”墨寻一把甩开沈哲，骂道：“鬼才会对折磨一个破布娃娃感兴趣，你要再这样子我以后都不会来。药瘾犯的时候你就自己熬着吧！”
说罢，墨寻便从窗跳出去，远远地，在一个屋顶后蹲着偷偷看沈哲的行动。
看见沈哲先是在地上缓了缓，随即又爬起来去摆弄那些奏折，他是恼极了，心里发誓再也不管这人之后便转身离去。
然而，话是这么说，每次沈哲就要犯病的时候他还是会跑到那个小书房，与沈哲一夜缠绵。
墨寻觉得自己疯了，原本那药是用来套住沈哲，让沈哲不要逃跑的工具，如今却是将他自己给套住了，让自己无时无刻不挂念着这只兔子。
每次去寻沈哲之前，墨寻都会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我不是担心他而去的，我只是怕他犯病了、死了，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身体给我玩了而已。
可这天，等他做好了心理建设，跑到那个小书房准备与沈哲一夜春宵的时候，他开窗却只看到了一地的奏折。
许是出恭了还没回来，墨寻这样想着，便坐到沈哲的座位上准备等他回来吓他一跳。
墨寻一直等到自己快睡着了，还不见那人回来。
这是，不在这里了？
在官场、情场上都一向叱诧风云的墨寻猛然间觉得自己有些委屈，但这股委屈很快就被愤怒和无谓取代：他不是自己要乱跑吗？那就让他跑吧，反正最后难受的也是他自己。
只是墨寻没有想到，自己第二天早上就能见到沈哲。
同样没有想到这件事的还有沈哲和他的系统。
沈哲在这段自闭的时间里，唯一能与他相对正常沟通的就是系统了，毕竟系统是个话痨，整天在沈哲脑子里说这说那。
直接在沈哲脑海当中响起来的声音，沈哲就算是想屏蔽也做不到，而系统又没有其他人聊天，老是要求沈哲陪他聊两句，无奈沈哲只好时常应付他一下。
【沈哲沈哲！你别睡了，快看前面那是谁。】
由于之前每次药瘾犯的时候墨寻都会主动“送货上门”，沈哲和系统平时也没太注意这个事情，乃至昨天换地方睡觉的时候，他和系统都没有想到这一件事。
沈哲就这样生撑了大半夜，用身体不断去磨蹭床被，也不见半分缓解，直到天开始微亮，随着破晓时远处的一声鸡鸣，那燥人的感觉才终于消散。
沈哲只好拖着极其疲惫的身体过来上朝，并提前告知系统：自己能撑着不睡着就不错了，压根没有多余的脑子去思考那些大臣说的话，如果皇上点名要他说话，还得要系统提前帮他组织好语言，到时候他直接跟着系统说就行。
系统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差学生的好同桌，在差学生上课睡觉被老师抓包的时候还要负责帮忙传答案。
【喂喂喂沈哲醒醒，清醒一点。】
“怎么了，不是还没开始吗？皇上他已经点我回答问题了？”
【不是不是！】系统的语气很激动，让沈哲在半睡半醒间也产生了一丝好奇，微微眯大了眼缝。
【你朝你右前方看，对就那个——】
沈哲与墨寻四目相对。
沈哲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脑袋被人敲了一棒，至少这一瞬间，他是清醒的。
“卧槽，怎么回事，他不是个东厂的太监吗？上早朝和他一个太监有什么关系，他还穿着官服……系统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我刚刚翻了人设，不是你没睡醒，我觉得是皇上没睡醒。】
【皇上三天前给他封了武官，正三品。】
沈哲满脸疑惑地问道：“皇上会这么胡来？就算他脑子抽了，这些大臣也没人撞个柱子抗议一下的吗。”
【看样子是，没有……】
沈哲就站在原地呆呆地站着看着墨寻，而墨寻虽然也看到了沈哲，但他的身边围了好几个官员正与他攀谈，他抽不开身。
一直等到早朝结束，沈哲都没有等到一个解释。
等他晃晃悠悠地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小胖回到书房之后，小胖还沉浸在“自己第一次上早朝长了好多见识”的兴奋心情当中，不停地自言自语。
沈哲本想等他激动完了之后向他打听一下墨寻的事情，却不想等着等着自己就又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墨寻就坐在一边，手里还拿着他没分类好的奏折。
“啊，你醒了，先吃点东西。”
沈哲开口道：“我……”
“你什么你，昨天晚上滋味不好受吧，乱跑什么。”墨寻把右手的奏折放到分类的堆里，右手紧接着拿起下一本，左手则把放在一边的餐食端到沈哲面前：“你睡了一天什么都没干，到时候狗皇帝怪罪下来你又得熬夜赶工。”
“昨晚不是没有我吗，按照这种情况，你今晚药瘾还得再犯一次。所以你现在先给我好好吃东西，充沛一□□力，免得过会儿我玩到一半你又晕过去。”
沈哲接过那盘吃食，发现上面摆着的都是以往在御膳房都不曾品过的美味点心，这样一盘珍馐就连摆盘都做出了沈哲吃不起的架势。
见沈哲愣神，墨寻看过来，皱了皱眉头：“怎么，不爱吃甜食？”
应该不对啊，按照那几个暗卫探来的消息，这小家伙应当是最喜甜食的。暗卫消息的问题，刚睡醒的问题，还是……厨子的问题？
沈哲不知道墨寻的内心戏，只是淡淡摇摇头，慎重地捻起一块花花绿绿的酥饼往嘴里送。
酥饼还未入口，那股甜香便歇着一股炸食特有的气浪卷进沈哲的鼻腔。将整块酥饼送入口中，轻轻一咬，伴随着接连的“咔擦”声，层层酥皮碎开，迸出一股仿佛来自仙界的甜。
沈哲吃的第一顿御膳便是甜点，印象极为深刻，而此时吃进这一口，却是觉得那些美味都称不上绝佳了。
墨寻还未扫完手中这本奏折，沈哲便将盘中小食吃了个干净。
沈哲从来不是那种会对美味慢慢品琢的人，对于好吃的东西，他会做出的唯一举动就是暴食、吃尽。
等墨寻再看过去的时候，盘子已是干干净净，连一点碎屑都不胜，而沈哲此时正微微眯着眼睛，眨巴眨巴嘴巴回味着刚刚的美味，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小兽，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夸赞它的可爱。
墨寻评道：“囫囵吞枣，想来你也不是什么好吃、会吃之人。”
随是这么说，但是等墨寻转过头去，嘴角在沈哲看不到的地方却是微微翘起，面上是掩不住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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