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biu17
按贺祁年的意思，是要带沈青时回酒店拿行李，然后直接奔上海。但这事儿沈青时还没跟姜亦舟说，她墨迹了贺祁年半天，贺祁年先让她回趟片场。
贺祁年没跟着下车，他怕遇见谭唐。那小老头瞅见贺祁年，就算不缠着他喝顿大酒，也得抓着他的手聊几个小时，太耽误时间了。
“啊？沈经纪你现在就要走啊！”程鑫听沈青时说完，一脸舍不得。
那场时尚晚宴是晚上十点，沈青时没多少时间了。
她飞快给了程鑫一个微笑，然后又对姜亦舟说：“我得去三四天，这几天你一定要远离兰溪，明白吧？”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兰溪现在看似毫无动作，不确保她离开的几天也没有。按照兰溪团队往常的操作，不可能这么相安无事。
沈青时是跑过来的，说话有些喘。
姜亦舟也不好说别的，点了点头。
沈青时：“这几天都是下午戏，我会交代酒店给你送午餐。还有你上次吃的那家粤菜馆的名片我放你房间了，你要是喜欢吃就给老板打电话。哦对了明天我同事会来，叫大树，是个男生，你有什么粗活累活都指使他就行。啊对对，还有还有——”她从工作说到吃饭，又从吃饭说回工作，脸颊绯红地叮嘱了十几分钟。
等她终于说完了，还不忘盯着姜亦舟确认：“姜亦舟，你记住了没？”
姜亦舟拧了瓶水给她，心里痒痒的，没说话。
沈青时喝了口水，又问了一遍：“记住了吧？”
姜亦舟看着她的眼睛，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觉得沈青时好像把他当小孩子了。从前他身边连程鑫都没有的时候，他也活得很好。可沈青时来了几天，他突然有种生活离了沈青时就不能正常进行的错觉。
这种错觉基于沈青时这几天把他生活和工作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事无巨细。而此刻她眼神炙热地反复问着他是不是记住了，又更为真切了几分。
姜亦舟把瓶盖递给沈青时，犹豫了片刻才问：“你这次去做什么？”
沈青时这才意识到刚太着急，居然把最重要的忘记了。她拧着瓶盖说：“去见个片方，给你谈个角色。”说着掏出手机。“我把剧本和人物小传发你看看，故事写的很好，你应该会喜欢。”
姜亦舟怔了怔，他以为沈青时是别的事回北京，没想到还是为了他。他心里有个地方总觉得不太对。过了会儿点了点头，又像是思考着似的说：“会喝酒吗？”
沈青时低头发着文件，随口答：“喝吧。”
“哦。”姜亦舟感觉手机震了几下。
沈青时把手机收进包里，看着姜亦舟。这次没再说话，而是沉默地开始想还有没有没叮嘱到位的地方。
姜亦舟也看着她，两人就这么互相盯视了会儿，姜亦舟的眼神突然就变了。
沈青时虽然在看他，但心思却很专注，就没注意到他情绪的骤变。直到听见那句“少喝酒”，沈青时还陷入沉思的表情，突然就傻住了。
人多声杂的片场，闹哄哄的，任谁都说话都得靠喊的。可姜亦舟刚才那句“少喝酒”，沈青时却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就好像是贴着她耳朵对她说的，她觉得头皮都麻了。
这话，比那句“听话”冲击力还要大。
她缓缓抬起头，笑意逐渐变大。
“姜亦舟，你这是在关心我么？”
我在关心她吗？
姜亦舟坐在位置上默默想。
沈青时走了多久，姜亦舟就坐在位置上发呆了多久。
沈青时那些叮嘱似乎还在他耳边盘旋打转，那张脸单纯而炽热，每一句都带着纯粹的真情实感和关心。分明还跟刚认识她时差不多的语气，姜亦舟听着却不像从前那般烦躁了。遥想几天前，他还觉得沈青时烦的要死。这才多久，他心态居然就变了。
姜亦舟无奈地苦笑片刻，他抬手捏了捏手上虎口的位置。凌晨沈青时站在门外那张沮丧的脸突然又钻了出来。当时他把门关上，脚下步子却怎么都移不开了。
透过猫眼他看见沈青时那个从憨笑到沮丧，而后沮丧中又闪过一次绝望的表情，他居然有股很强烈地要拉开门放她进来的冲动。
程鑫还在旁边吃沈青时留给她的零食，她看了眼愣神的姜亦舟，冷不丁的就问了句：“姜哥，其实沈经纪真的挺好的，是吧？”
姜亦舟回神，脸上表情不像平时那么冷漠，多了些柔和温度。他眼神随便找了个归处盯着，良久后，他才用几乎察觉不到的幅度点了点头。
嗯，很好吧。
生活都似乎变得有温度了。
横店开车到上海需要四个小时左右。
贺祁年开车很稳，车里放了沈青时喜欢的五月天。沈青时边吃边哼曲，时不时讲个笑话，逗得贺祁年心情都好了。
贺祁年开车不爱说话，沈青时就自问自答地开始讲她在片场的所见所闻。所见所闻中，她刻意避开了关于姜亦舟的所有事。
沈青时的手机在兜里震了震，她飞快掏出来。
出来后，她把自己的行程事无巨细的都给姜亦舟发了信息。
——我出横店啦！
——我上高速啦！
——高速上居然没啥车哎！
她把吃的零食拍了照片发过去，附文字——这个好好吃，我给程鑫也留了，你要不要尝尝？
她发的最后一条是：姜亦舟我好困。
她出发的时候，片场已经在准备了。
姜亦舟是过了两个半小时给她回的。
简单两个字——睡觉。
沈青时把手里没吃完的饼干全都塞进嘴里，笑得开心，回到：不困了！你休息了呀！
姜亦舟：嗯。
沈青时：饿了么？
姜亦舟：不饿。
沈青时：那饿了再吃，不喜欢吃盒饭回酒店吃也行。
这条发完，姜亦舟好久没给她回。
沈青时以为又开拍了，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旁边的贺祁年突然开了车窗，微凉凶猛的夜风突然灌了进来，吹得他一丝不苟的头发都乱了。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则是搭在车窗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按着太阳穴。
沈青时坐正了些，看着他说：“贺老板你不舒服吗？”
“没有。”贺祁年声音混着风，听得模糊不清。
“哦”，沈青时嘟起嘴，突然来了句：“可我不舒服。”
贺祁年快速偏头看她一眼，又回头把车窗关严实了，“你怎么了？”
沈青时看着前方飞快闪过路灯，说：“贺叔叔累了，没休息好，我看着怪心疼的。”
贺祁年握着方向盘的手狠狠收了收，眉眼不太松快。
他不喜欢沈青时叫他叔叔，这个称呼会让贺祁年觉得，他们之间的亲人关系太明显，而他的太多念头就显得更邪恶不该。
沈青时很少这么叫，但只要她这么叫了，那就证明她要用撒娇来哄贺祁年开心了。贺祁年心里膈应这个词，但他喜欢沈青时跟他撒娇。
贺祁年闷声：“吃你的东西。”
沈青时撕开薯片，拿出一片递到贺祁年嘴边：“啊，张嘴。”
贺祁年不吃零食，但他拿沈青时没招，拧着眉吃了。
沈青时自己也吃了一片，笑嘻嘻夸贺祁年“真乖。”
多暧昧的词，却被沈青时说的像是在哄孩子。
贺祁年知道她是什么心境下说的这词，他连误会的苗头都没生。
这么多年了，沈青时对贺祁年一直相敬如宾，亲如叔侄，就连偶尔的撒娇，也是侄女对叔叔的那种。她分寸感不知道跟谁学的，每次都拿捏得很好。
贺祁年之所以从不跟沈青时袒露心事，那是因为他从沈青时身上找不到一丝机会。她每句话都带着明显的亲属关系，就连替姜亦舟求《屠城》的男二资源，都是打着要给贺祁年赚钱的名头。
尽管如此，贺祁年也知足了。人活灵活现的就坐在他身边，看着她能吃能喝，还有想做的事，他愿意就这么守着她。人这一辈子，错过一次已经够受的了，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贺祁年闷声瞟了沈青时一眼。
心早就软了，什么脾气都没了。
姜亦舟给沈青时回的那条信息，是跟谭唐的电话一起来的。谭唐骂熊安阳的时候，熊安阳大嘴子直接把贺祁年来片场的事说了，气得谭唐骂他骂得更狠了。结果，等谭唐骂完熊安阳，直接就来骂贺祁年了。
“贺祁年你个臭小子，来了剧组也不告诉我，你是不是当我死了！”
贺祁年笑了笑，“谭导，哪儿能啊，我就车在横店停了停没进去，进去了肯定找您啊。”
谭唐哼了声。“少糊弄我，我告诉你你这么办事儿不地道。”
贺祁年赶忙接：“是是，这次是我办事儿不地道了，都怪我。等您回京了，我陪您喝酒，怎么喝您说了算，您看这样行不行？”
贺祁年很会拿捏谭唐，他这么一说谭唐立马就软乎了。“就知道拿喝酒糊弄我。”
贺祁年看了眼沈青时，又转回看路，说：“不敢糊弄您，还指望您帮我照顾人呢。”
谭唐：“沈丫头啊？我照顾她？她不给我惹事我就谢谢她了。”
“哎老爷子，您咋能这样背后诋毁人呢。”沈青时立马插话进来。
“哎哟~”谭唐把调子拉的老长。“我还寻思呢，片场的小祖宗去哪儿了，合着被抓走了啊。”
沈青时哈哈笑了几声。“我这听着怎么像是我被妖精抓走了的意思啊。”
“就你？”谭唐哼了声。“可拉倒吧，贺小子被你抓走还差不多！”
沈青时嘿嘿笑着，“那我得是多貌美如花的妖精唷！”
后来，三个人就着沈青时在剧组的事又聊了会儿。谭唐那头就听着有人叫他，意思大概是现场准备好了能继续拍摄了。
在谭唐面前，工作永远是第一位的。他也没再废话，随便跟沈青时开了句“别回来了”的玩笑，就直接把电话给撂了。
电话还没挂完，沈青时就给姜亦舟发了信息：姜亦舟，拍摄加油！
信息发完，她也没收起手机，而是看着两人的聊天界面看了很久。
姜亦舟后来给她回的是：你也好好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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