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盱眙

　　澜一战战兢兢担心了半个多月，她害怕哥哥把谭府的事情告知父亲。父亲本就是个性子爆烈之人，又极是爱面子。他如果知晓，不知道会对谭家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了。

　　“大少奶奶，出事了。”伙计从外面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这一句出事了，让澜一的心立刻揪揪起来。莫非父亲知道了？不对，哥哥这走了也不过半月，即使知道也不会这么快就有事情发生。

　　“什么事？”澜一有些掩饰不住的焦虑，声音有些颤栗，完全丢了往日的沉稳。

　　伙计听出来了澜一颤栗的声音，轻轻抬眼看了一眼澜一，心中多少也有些疑惑。“回大少奶奶话，盱眙商号出事了。昨天商号那面不知怎么地失火了，正偏偏赶上刮风。火势没有控制住，商号里的货全被烧了。”

　　“哦。”澜一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这时伙计更是不解，试探性的说到：“少奶奶，那些货都是要赶着交货的。”

　　“没事，损失多少？”澜一稳稳神，轻轻问道。只要不是爹爹出手，什么都好办。钱，可以再赚。

　　“暂时还不知道，莫掌柜差人来禀报说是只是火已经扑灭了。大半个仓库已经没了，估计月底要交的货都交不了了。”

　　“有这么严重？”澜一有些想不到。月底要交的货不是一家两家的，好多都是要送往淮北地区。

　　澜一坐在那好半会没吱声，她估计这次又要赔那些买家多少钱。唉，一个盱眙，连续三年都在赔钱，看来得关了。

　　“你让人现在回去通知莫掌柜赶紧清点下损失，然后尽快从他处调来要交货的货物。还有，如果无法按时交货的去联系买家看能否通融，即使少补偿一些也可以。如果买家要按照合约索取赔偿，就让他们直接来找我。有什么事尽快禀报我。”澜一打发了伙计下去，一个人站在窗前，静静地呆着。

　　她想到了盱眙，那个人又不知不觉地跳在眼前。澜一嘴角微微浮起，想念一个人实在如此的甜美。以前想起皇上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可是自从那次和皇上吵架之后，心里便多了一些冰冷。

　　“来人。”澜一向外喊道。“回府准备下，我要去趟盱眙去看看情况。”她心底更是想见见那个人，所以已是再无可能的缘分，哪怕见上一眼足已。

　　澜一坐着撵轿回到了府上，换好了男装，带上张豹和另外两个护院骑马前去。晗玥想要跟随她，可她不放心二少爷，生怕他像上次又惹出什么事端来，只好让晗玥留在府里看管着二少爷。

　　这次澜一并没有什么游山玩水的心情，她的心情很迫切。路边的风景被她疾驰的骏马远远摔在后面，“他”就是她的心中那道最美的景色。

　　澜一虽然心里想念那个人，想念他那温柔的气息。可她克制着自己，她清楚自己是谁，他是谁。那条鸿沟永远是无法逾越的。

　　一到了盱眙，她赶紧来了商号的仓库。满目疮痍，到处是烧毁的残垣断壁。地上的火星还在啪啪地作响。澜一转了一圈，伸手掀开脚边烧得只剩下一片破布的袋子，里面零星未被烧毁的大米洒了出来。空气里除了烧焦的味道，还有点香喷喷的米饭味。多少粮食给糟蹋啦！

　　“莫掌柜，这些损失估算了吗？能有多少？”澜一扑了扑手上的灰，盯着莫掌柜问道。

　　“回大少奶奶，这次估计要损失有一万两银子左右。”莫掌柜哆哆嗦嗦地跪着，自己身为掌柜出了事情自己脱不了干系。自己哪有这一万两啊！

　　“哦，一万两。包含赔给人家的钱吗？”澜一目光仍然未离开莫掌柜身上，很凌厉的盯着他。

　　“回大少奶奶，不含在内的。”莫掌柜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珠。

　　“不含在内，那就说我怎么也要准备两万两银子了啊。啊？”澜一弯下腰瞅着莫掌柜的眼睛。

　　莫掌柜吓得赶紧叩头，哆哆嗦嗦地说到：“大少奶奶，老奴，老奴会尽力想办法弥补损失。”

　　“一万两，两万两。行，不多。”澜一一把把莫掌柜拉起来。“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男儿膝下有黄金。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你跪我我都不好意思。”

　　“是老奴是失职，老奴死不足惜。”莫掌柜一边说一边抽着自己的嘴巴。

　　“你死了，我这钱也回不来。你还是给我活着吧。最近你就多费费神把这善后事宜打理好。我会在盱眙呆几天，你呢有什么事情趁我在这就赶办。我在这也可以给你出谋划策，做个决定。”澜一望着这黑漆漆的仓库，心痛啊。大把的银子就这么没了，这两万两银子到哪里去弄呢？

　　“官爷，起火的原因找到了吗？”澜一一边离开仓库一边问旁边的差官。

　　“回大少奶奶，起火初步断定是有人故意纵火。”一个高个子差役答话。

　　澜一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看那个答话的差役，严肃地问道：“你确定是有人故意纵火？”那差役不紧不慢地拿出一个丝帕，那个丝帕上绣着一朵牡丹：“这个丝帕在着火点附近墙外发现的。”

　　澜一拿着那个丝帕看着，不论材质还是做工都是上层，那么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像是这盱眙城很少会有人能有这种丝帕，那么就是外来人作案了。“官爷，单凭这个丝帕能找到纵火之人吗？”

　　“回大少奶奶，这个比较难，但在下尽力。”那高个子差役答道。

　　澜一看看这个高个子差役，大概三十岁左右，清瘦些，不过眼中放光，看着是个耿直之人。“如果官爷能帮澜一抓到此放火的贼人，澜一必当重谢。不过澜一还请官爷把有人故意纵火之事不要外泄。要悄悄的查询，不知可否？”

　　“大少奶奶客气了，一切全凭大少奶奶做主。”旁边的一个胖胖的差人抢着回答。

　　“那谢谢二位。澜一还有其他事情，先告辞。”澜一行礼离开了火场。可是她突然想起来，这场火是不是爹爹或者派人放的呢？可是他们放火这种事情只会为难我而已，这应该不是他们放的。可会是谁呢？谁会和谭家这么大的怨恨？

　　自己公公生前和谁有什么恩怨自己不得而知，可自己并未得罪过什么人啊。自己一直秉承宽闵待人，也不成得罪谁啊。难道是自己无意间得罪了，自己并未知晓？

　　澜一回到客栈，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不明白究竟是谁放的火。是不是莫掌柜他们得罪了谁？可是那丝帕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应该不是这盱眙这种小县城的人用得了的。那究竟是谁？

　　用过了晚饭，澜一一个人翻着账本拨弄着算盘。这钱真是不少啊！澜一心中暗自哭叫到。希望那些买家能念着谭家的声望同意缓缓交货，这样能给个喘息的机会。不过还是有一些订单是要赔给人家了，现在想找那些货都已经找不到了，想要交货就得等冬天了。

　　澜一把账本一合，来到床上休息，这时外面鸡鸣声响起，已经是第二天了。澜一连衣服脱都没脱，倒头便睡。

　　澜一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觉得头疼。她刚要喊人，突然想起自己是在盱眙，不在府中。“唉，自己来吧。”澜一无奈地起身下地去叫小二。

　　澜一一推门，门前站个人。“坠儿给大少奶奶请安。”是坠儿，她怎么在呢？莫非是程启瑞来了。

　　“坠儿，怎么是你？”澜一惊喜，可她又刻意保持着自然。

　　“回大少奶奶，我家少爷听闻大少奶奶来盱眙了，还知道您并未带着丫鬟，所以命奴婢来伺候大少奶奶。”坠儿稳稳回答到。

　　我刚到盱眙他就知道了，澜一心中暗自窃喜。可这喜从何来？只怕日后有澜一忧愁的时候。

　　“那先进来再说吧，别站在门口。”澜一转身进了房间，也把坠儿拉了进来。

　　澜一上下打量着这丫头，真是伶俐。“你告诉我，我刚到盱眙你家少爷和大少奶奶如何知道的？”

　　那坠儿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大少奶奶，您这是多虑啦。我家少爷可没派人跟踪您哦。您家的商号失火，这么大的盱眙城都传遍了。您来当晚我家少爷就知道了，所以就派奴婢一早来您这伺候。”这丫头调教的真好，小小年纪说话周详。

　　“哦，是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这几日你就跟着我吧。正好我的丫鬟没来，感觉有些不方便。”澜一捏了捏坠儿的小脸蛋，心想也是的，这盱眙才多大什么事能瞒得住。

　　“伺候大少奶奶是坠儿的福气，求不得的呢。奴婢一早来这，小二说您昨晚一晚没睡，屋里灯彻夜点着。想是您昨晚一直都在为大火的事情忧心，您看您这眼睛都通红的。先让坠儿伺候您洗漱吧。”坠儿叫小二送来一盆热水伺候澜一洗漱。别看这坠儿年纪小，可服侍人的功夫不差，样样妥帖。

　　“坠儿，你回去告诉你家少爷和夫人，我明日去拜访他们。谢谢他们给我送来这么一个贴心的小丫头。”澜一在坠儿鼻子轻轻一点。坠儿美滋滋地“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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