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吧？婳芯低垂着头，不敢抬头直视自己的爹，威严的面容，他甚至连一句问候也不曾给予，只是带头跨步前行。
“风王爷，这边请。”公皙府的管家躬着身子带路，不时紧张地搓搓手心的汗。
“恩。”风王爷点点头。
公皙府，是七格格从小指腹为婚的夫家，原本女子十五就应出嫁，可是公皙家族迟迟未上门提亲，如今，七格格已经十八，下个月即满十九，为了避开所谓的灭门之嫌，风王爷也只好带上她上门说个清楚，要嘛，就娶她过门，不然，就废除婚姻，那他也好……
驱步小心地与爹保持距离，婳芯按住自己紧跳的心口。
上夫家说亲，是不是有违世俗？更何况，自己还是断掌女子，看来，自己又要多个身外之名了。
“风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是老夫之罪过。”公皙家族的当家公皙堇扶着拐杖一步一晃地在众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哪里，本王未先告知便携女前来，希望公皙族长不要怪罪才是。”如若不是公皙家族的强大背景，想他堂堂一个王爷，才不会纡尊降贵前来登门拜访，只消一个口谕便可传令他们过来。
“哪里。王爷里面请。”
轻点下颚，他走到公皙堇的身旁，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望了下已被众人埋没的娇小身影，又转身跨进紫檀木制成的门槛。
待坐定，他便开门进山。
“想必公皙族长已经知道本王的来意，小女已经过了婚嫁的年龄，可是公皙府却迟迟未上门迎娶，是为何因？”
“这个……”公皙堇迟疑地摸摸银白的胡须，“只因逆孙不孝，出门经商一直未归，就算老父心急如焚，也是无可奈何，还望王爷见谅。”
出门经商？
他抚平大腿上的皱褶，端起一杯茉莉清茶啐饮，陶瓷制成的杯子在他阖上之时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在冷寂的大堂显得分外刺耳。
“如是这样，也可先把小女迎来，等他回来再拜堂成亲，本王也就可以了却一装心事。”
站在众人之外的婳芯轻咬下唇，自己，也是他的负担吗？摸摸身上粗糙的布衣，她黯然神伤。
无奈地叹口气，公皙堇的手握紧拐杖。
“王爷，老父就坦白了说吧，不是公皙家族不愿迎娶你的女儿，只是，可不可以换个？七格格命中断掌，克夫，克子，克所有接近她的人，公皙家族百年基业，不想毁于一旦啊！”
脸色苍白地，她垂下头，一颗水珠低落脚面，已经破旧的布鞋瞬间吸收了水迹，只留下一个圆印。
点点头，他仿佛已经料到公皙堇会如此一说。
“不瞒公皙族长，本王的十个格格都是自小就订下婚约，若是更改，只怕，会引起其他夫家的不满，早是知道她会是断掌的命，本王也不会许配给公皙家族了。”怪，也只能怪她的命福薄，他这个做爹也算尽了责任。
你是个累赘！你是个累赘！婳芯的脑海中只有这五个字，不知不觉，她移动脚步，朝外走去，寂静的人群，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离开。
深吸口气，公皙堇绽开紧皱的眉心。
“王爷，实在是对不住了，公皙家族欠你风王爷的，一定会尽力弥补，望王爷海涵。”如果一半的家产可以换来公皙家族的繁荣昌盛，他也愿意。
“本王也不强人所难，公皙家族也有自己的难处，竟然如此，本王也不多扰，就此打道回府。”
站起身，他傲然地走了出去。
“恭送王爷！”众人恭敬地起礼。
直到看不见风王爷的背影，公皙家族的众人才嘘了口气，好大的压迫力。
“爹，我们这样，是不是得罪了风王爷？哎，都怪我不好，早知道就不会一时兴起和风王爷的宠妾定下什么指腹为婚，原本还以为有助公皙家族的雄图霸业。”忏悔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公皙楚悔不当初。
摇了摇头，公皙堇张满皱纹的老脸狡猾一笑。
“不用担心，七格格一向不受风王爷的宠爱，十多年来，要是他真的疼爱自己的女儿，就不会等到这一刻才来提迎娶之事，要是能以此在公皙家族换得一些产业，他会更乐于取消婚约。”
“原来如此，爹，孩儿受教了。”恍然大悟，公皙楚顿时松了口气。
“可是，爹，要是略儿回来，知道我们退了这门婚事，恐怕，会闹得鸡犬不宁。”想到此，公皙楚的夫人倒是万分担心，自己生出的孩子，他肚子里想什么自己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他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命运，又怎能任自己的性子来呢。
这，还真是个问题。
众人沉默，公皙略是整个家族的骄傲，他不只经商头脑灵活，面容俊美，而且还是整个京城未出阁女子的仰慕对象，又何必去娶一个断掌女子呢？
“到时候就说是风王爷因为不想牵累我们公皙家族，所以前来退婚就可以了，你们大家切莫走漏风声，否则，可别怪老夫翻脸不认人。”冷哼一声，公皙堇闭上老眼。
略儿，莫怪爷爷无情，一切，都只是为了公皙家族！
“是。”于是乎，公皙家族上下奔走相告，要严守秘密。
只是，天下真的有不透风的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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