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叔侄
不过，暮雪也想着，南宫霰要带她吃什么呢？虽说御膳房会日夜备着食物，但要是等端上来，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饿着肚子等待食物的过程是最痛苦了……
殿里灯火通明，暖意十足，和外面的世界简直是大相径庭。
暮雪不禁露出舒适的表情，冰凉的手脚此刻也回了暖。
南宫霰拿走她手里的灯笼，灭了蜡烛，放在一旁。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脱掉外衣，露出同样是明黄色的中衣。
见他脱掉外衣，暮雪问道:“皇上，你觉得热吗？”她虽然觉得屋里暖意宜人，但若让她脱掉外衣，她还是会觉得冷的。
南宫霰将外衣搭在衣架上，随意道:“朕怕热。”
暮雪想着，这个确实如此，好像男人都比女人怕热些。她随南宫霰来到客堂，一眼就看到正中间的桌上放着一个食盒。
南宫霰来到桌边，打开食盒，然后端出来一个很大的碗，不，准确来说是个盆。上面还盖着盖子，看起来分量很足。
暮雪走近，往食盒里看，里面还有三四个盖起来的小碗。她将小碗拿出来，问道:“这些都是什么啊？”
南宫霰手上不停，道:“饺子，这些小碗里是酱料。”
他又打开食盒的最后一层，里面是两副碗筷勺子，还有一个大汤勺。将所有东西都摆好后，南宫霰将食盒放在地上，坐了下来，道：“喏，来吃吧。”
暮雪也坐了下来，南宫霰将盖子拿下，滚滚的热气顿时在二人面前升腾。香气扑鼻而来，暮雪食指大动，不禁咽了咽口水，她是真的饿了。
南宫霰起身，拿起汤勺避开热汤盛了一大碗饺子，然后递给了暮雪:“赶紧吃吧。”
暮雪接过，道:“谢谢。”
南宫霰又盛了一碗，便也坐下，吃之前，他看了暮雪一眼，她正埋碗里扒饺子吃。
他脱口而出道:“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
“什么？”暮雪抬起头，嘴里还在咀嚼着，“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呀？”
南宫霰笑了一下，道:“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是冬至节的一句谚语，意思是冬至节这一天不吃饺子，耳朵会冻坏的。”
暮雪似懂非懂地点头，道:“这个我听说过。”
南宫霰又道:“你以前在商队的时候，冬至节能吃上饺子吗？”
暮雪摇头，道:“很少，一直风餐露宿的，哪有条件吃饺子。若是赶得巧了，冬至节正好在中原的话，还能吃些。若是跑到其它国家了，就吃不上了。”
南宫霰没说什么，只道:“嗯，继续吃吧。”
暮雪又咬了口饺子，问道:“皇上，你刚才在宴会上没吃饱吗？”
南宫霰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道:“没有，宴会上又吵又热的，没有胃口。”
暮雪鼓囊着腮帮子，附和道:“确实。而且，你还是坐在最上位，底下的人一抬头就能看到你，那么多人看着，就是吃也吃不舒服。”
南宫霰低着头，用勺子扒拉着碗里的饺子，道:“确实挺不舒服的，不过，朕已经习惯了。”
第二日。
忙了那么多天，今天又不用上早朝，南宫霰难得可以选择睡到自然醒，但早已刻在骨子深处的睡眠习惯还是让他在卯时就自动醒了。脑子无比清醒的南宫霰硬是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时辰，他一点都睡不着，但他就是不想起来。
南宫霰睁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床顶看，一会放空自己，一会想东想西，然后便想到了暮雪。
也不知道暮雪这小丫头干什么呢？这个点她起来了吗？……肯定没起来。她那么怕冷，就算醒了，肯定也是和他现在一样窝在被窝里。话说回来，也不知道她那个小屋冷不冷？虽然他也嘱咐徐庆要多照顾一下她，但毕竟是宫女住的地方，条件肯定不是多好。这都入冬有段时间了，也没听暮雪提过这事。
唉……南宫霰不禁在心中默默叹口气。暮雪这小丫头虽说平日里看着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但脸皮还是很薄，也不喜欢麻烦别人。他若是不提这件事，她就是冷着冻着，十之八九也不会主动说的。
南宫霰磨蹭到辰时才起来，洗漱时便随口问了句：“暮雪现在在干嘛呢？”
徐庆为他整理着身上的衣服，道：“暮雪还在睡觉呢。”
果然……
南宫霰嘟囔着：“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一点也不像伺候人的。”
徐庆眉眼含着笑意，虽没说话，心里却道，这还不都是你惯的。
用过早膳后，南宫霰便想着自己前些天那么累，今天好不容易闲了下来，他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就当是对前段时间辛劳的自己的奖励。
虽然书房里还有不少堆着的奏折……
可是，南宫霰一会儿看看书，一会儿写写字，一会儿又抠抠手。没过多久，他就在殿里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然后就转到了书房里。
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面前的奏折堆，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批奏折吧……
正事没干完，让他闲着简直是折磨他。
临近中午，南宫霰还在埋头苦干，徐庆来报:“皇上，济南王殿下来了。”
南宫霰从奏折中抬起头，差点忘了，昨天晚上皇叔说今天要来找他的。他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徐庆道:“回皇上，已经午时了。”
南宫霰“啧”了一声，掐着点来的，又是来蹭饭的。他又低头，道:“先把他请到客堂，朕一会儿就到。”
徐庆道:“是。”
南宫霰一进入客堂，南宫幕就伸着脖子往他身后瞧。直到南宫霰走到他身旁了，他还勾着脑袋往门口处看。
还没待南宫霰开口问，南宫幕就问道:“人呢？”
南宫霰坐在凳上，反问道:“什么人？”
“啧。”南宫幕露出一副“你这孩子怎么这样”的表情，“就昨天晚上那小姑娘呀，叫暮雪的。”
“哦，你说她呀！”南宫霰伸手为自己倒杯热茶，“她没来，怎么了？你找她有事？”
南宫幕反问道:“她怎么没来呀？她不应该是时刻跟在你身边的吗？”
南宫霰抿了口茶，道:“她又不是我的贴身丫鬟，干嘛要一直跟在朕身边？”
“不是？”南宫幕很是惊讶，“那……她……”
南宫霰答道:“她是朕的书童。”
“书童？”
“对呀。”南宫霰放下茶盏，回道。
“你怎么突然想起要找个书童的？”
南宫霰的性子是属于比较内向的那种，他更喜欢和相处时间长的人接触，很少主动结识朋友之类的。而书童又不是单纯伺候人，而是需要更多交流的身份。在南宫幕的记忆里，南宫霰的上个书童还是他没当皇帝时，先皇后为他找的。
南宫霰无比坦荡道：“也没什么原因，就是看她挺有见识的，所以就把她招过来了。”
“然后呢？”南宫幕又问道。
“什么‘然后’？”南宫霰不解道。
南宫幕有些着急，似有种穷追不舍的意味，他道：“就这一个原因？没有其它原因了？”
南宫霰：“……没有。”
“你确定你没有其它心思了？”南宫幕眯着眼质问道。
南宫霰：“……”
南宫幕见他这幅反应，激动地几乎要跳了起来，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你犹豫了！你没说实话！”
南宫霰：“……你这都什么跟什么？！”
南宫幕又重复道：“你确定你把她招进来没有其它心思？”
“没有。”南宫霰面无表情道。
他当时在西北把暮雪招进宫时，确实没有其它心思，就只是单纯欣赏她的经历，还有看她可怜。
南宫幕凑近他，又眯着眼盯了他一会儿，南宫霰则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虽然眼睛一直看着除南宫幕以外的其它任何地方。
南宫幕坐直身子，道：“得了吧，我看着你长大，我还不了解你？你肯定对人家有意思。”
“没有。”南宫霰还想挣扎一下。
南宫幕继续道：“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谁，参加个宴会，眼睛一会儿瞄向旁边，一会儿瞄向旁边的。”
南宫霰：“……”
他突然好想骂人。
南宫幕又乘胜追击：“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那小姑娘是叫‘暮雪’，对吧？”
“是。”南宫霰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好像猜测出南宫幕要问什么了。
“你给她起的名字？”
南宫霰扯了扯唇，咬牙道：“是。”
南宫幕笑意更深，道：“雪花的雪？”
果然……南宫霰只好硬着头皮道：“是。”
南宫幕抿着唇，露出一抹坏笑，意味深长道：“那还挺巧的……”
南宫霰：“……她名字里本来就带个‘雪’字。”
“哦……”南宫幕拉长了音，“那还挺有缘的。”
南宫霰：“……”
南宫幕看他一副吃瘪的样子，不禁笑道：“好了，不闹你了，说些正经的。那小姑娘你是从哪带过来的？”
南宫霰道：“她也挺可怜的，她是商队里的人，前几个月遇到依卑人的袭击，整个商队就她一个人活了下来，后来被我们救下来了。她年纪不大，懂得挺多的，又是孤零零一个人，我就把她带回宫了。”
南宫幕从南宫霰说的一番话中捕捉到一个关键的点，他质问道：“整个商队就活下了她一个人？”
和当时南宫霰第一次见到暮雪一样，南宫幕也问出这个关键的问题，一群普通商人，遇到如此凶悍残忍的依卑人，整个商队的人都死了，就活下来一个小姑娘，这未免也太碰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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