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饯别
因到了三月,天气转暖,云舒和桑弘羊准备从冬石原搬去牡丹阁居住。那里的花园修的十分好,不仅种了成片的牡丹,还有其他花卉,此时正是百花争艳之时。
云舒想把墨清的送别宴摆在牡丹阁后面的百花园里,这几日就带了管事,往百花园去看看地形和场所,精心布置起来。
在准备为墨清送行的同时,桑弘羊给云舒带了一个颇为震撼的消息。
周子辉捐官不成功,皇上不允,只让他参了军,这次随墨清一起去雁门关。
云舒琢磨着,刘彻不准周家绛侯后人直接捐官入仕途,却让他们从行伍出身,听起来似乎很糟,但细想下来,却比捐了侍中更妥当。
桑弘羊也解释道:“皇上的这个安排虽然出乎了我们的意料,但是周子辉若能在军中立功,回朝之后,他们周家恢复爵位也就指日可待了,这是皇上给周家的一次机会。不然他若捐个虚职,周家复苏依然遥遥无期。”
云舒点头,说:“这条路是难走了一些,可也是好机会。”
桑弘羊有些顾虑,说:“只是,周子辉是周家仅剩的一根独苗,此番上战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周家也就完了。”
真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啊。
诚如桑弘羊担心的那样,周夫人得知周子辉要入伍参军之后,哭了个昏天暗地。周老爷却咬牙狠下心,支持周子辉参军,还说他们周家原本就是战场上打出来了,现在想要要回爵位,自然也要走这条路。
云舒和桑弘羊听了这个话,都在心里点了点头,周家好歹有个明白人。
也因此,三月中旬的饯别宴更为热闹了一些,除了墨清,南宫公主,周家也被邀请了。
薛默闻讯,也前来为师父墨清送别,桑辰龙陪着他一起过来,和雪霏一起安慰因哥哥要上战场而伤心的周子冉。
雪霏牵着周子冉的手说:“冉冉姐姐你别担心,墨叔叔的武功可厉害了,你看我弟弟才跟着墨叔叔学了一点功夫,都已经那么厉害,子辉哥哥跟他一起,肯定不会有事的。”
桑辰龙在旁边听的重点不一样,急忙问雪霏:“薛默的功夫是跟墨叔学的?我看侯府给薛默请了骑射师父,还以为薛默是跟那些人学的。”
雪霏做出一脸不屑状:“那些人的武功怎么能跟墨叔比?弟弟跟着那些骑射师傅学,不过是走个过场,他厉害着呢!”
桑辰龙十分羡慕薛默的一身功夫,连霍去病的那两下,他都不如。看着比自己小的两个男孩子都比自己厉害,桑辰龙也很想变厉害,无奈他就是学不好,四肢协调不当,连招式都比划不齐全。
虽很受打击,但桑辰龙发现自己在算术方面要强很多,每次一起玩薛默发明的“二十四点”游戏时,他总是能够轻松赢其他人,也因此,他决定把自己这唯一的特长继续发扬光大,免得事事都不如周围的朋友。
云舒等成人坐在花园的席位中,云舒拿出一份礼物给墨清,说:“这是我拜托墨匠做的一个指南针,根据司南改了改,用还是一样用。墨大哥绘制地图,领兵打仗时应该能用到。”
桑弘羊看着做工精致的指南针,比司南要灵敏许多,又惊叹又感谢。
南宫公主也取出自己带来的礼物,是一个牛皮水袋,想必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在漠北打仗,水袋是贴身必备之物,墨清从南宫公主那里收到一份这样的礼物,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不禁摸了摸放在胸口里的那块凤形玉佩,那是他擢升为骑郎将时,南宫公主送他的祝贺礼物,他不知为何,总会情不自禁的贴身带着。
云舒见墨清收了水袋,却捧着呆坐在那里想了半天,而南宫公主看他如此模样,早就红了脸。云舒左右看看,瞬间就明白了。
只是此宴是饯别宴,有些话不便说,云舒心中决定,待墨清从漠北回来,若南宫心意未变,她便要出头为他们两人争取一番!
因周子辉从未上过战场,在饯别宴上,墨清、桑弘羊以及拉来陪客的韩嫣着重跟他说话,传授一些经验。
周子辉的表情极严肃,认真的听着,时不时还会问一些问题。
云舒不打扰他们说话,又见八个孩子在院子里坐了一圈玩游戏。雪霏手上拿了一朵早开的牡丹花,夏芷坐在外围轻轻击打一面小鼓,鼓点停止时,花在谁手上,谁便表演一个节目。
大家都玩的尽兴,云舒就邀了南宫公主在园子里散步。
“姐姐搬出宫来住,还习惯吗?”
南宫公主点点头,雪白的颈背微微弯曲,颔首说:“侯府里的规矩不如宫中大,没有什么拘束,若闲了,还可以随时来找姐妹们说话,挺好的。”
云舒点点头,试探的说:“只可惜姐姐孤身一人,身边没有个人陪伴。於单虽跟你有母子名分,但终究不是亲生,又是异族。姐姐现在还年轻,不如寻个意中人,相知相守,若能有个孩子,那就更好了。”
南宫公主知道云舒看出了一些端倪,立即红了脸,脑袋低的更低了,呢喃道:“妹妹快别说了,新寡之时,怎敢谈这些……”
云舒心中了然,南宫公主是因为新寡而避讳谈及这些,可是心里却是有意。时下风气虽然开放,女子再嫁并不稀奇,可是南宫公主死了丈夫不足半年,为着名声也要再守些时候。
反正墨清这一去,估计又是一载才能回来,云舒也就不往深里面问,待以后慢慢挖掘。
饯别宴上,大家把酒言欢,并没有说太多伤离别的话题,云舒、南宫公主也陪着喝了几杯。云舒酒量大,只是微微熏红了脸,但南宫公主却是有些脚步踉跄,云舒急忙和红绡扶着南宫去自己屋里歇下。
安置好南宫,云舒返回百花园,却被周子辉在半途拦住了。
周子辉也喝了些酒,看他的样子像是有些话要对云舒讲的,云舒就把他领到了临水的丽水轩坐下,并让红绡去泡壶醒酒的绿茶来。
周子辉坐在轩里,看着外面轻轻荡漾的池水,半晌才开口,说:“我爹娘只我这一个儿子,我虽不惧死,却总怕有个万一,到最后丢的父母和幼妹无人照料。”
云舒有些吃惊,没想到周子辉开口说的就是这个。
周子辉抬眼看向云舒,说:“我今日来赴宴,是想求公主一件事,看在往日在吴县时两家的情分上,我以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求公主对周家照拂一二,不要让我爹娘和妹妹受人欺负。”
说着,还给云舒单膝跪下。
云舒急忙扶起他,说:“周公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这次必定能够安然归来,何必想这些有的没的,听了怪让人担心的!”
周子辉却像是钻进了牛角尖一般,非逼着云舒答应下来。
“我也是以防不测……若我还有别人能够托付,也不为难公主了,只是人心叵测,这次我周家回长安,我遵照父亲的意思去拜访过多位故交,可他们对周家都是避之不及,连与妹妹有婚约的薄家都抵消不认,真正是气煞人也。这几个月来,也只有桑大人和公主愿意伸手帮我们一把……”
世态炎凉,一向如此。云舒虽气过周家隐瞒利用她,但在知道原委之后,就理解了周家的用意。
想起在吴县的种种,及周夫人和冉冉对她的情谊,云舒点头道:“你放心吧,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定会照拂你的家人。”
周子辉感激不尽,不顾云舒的阻拦,行了一个大礼,方肯起身。
两人一起回了宴席,桑弘羊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笑着拉了周子辉继续饮酒,并不问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晚上宴席散尽,云舒服侍桑弘羊梳洗,随口抱怨道:“你们今天喝的也太多了,好大的酒气,纵是成亲那日,也没见你喝这么多。”
桑弘羊任由云舒帮他脱掉外衣,然后转身就扑住云舒,说:“周子辉跟你在园子里说了些什么?是不是要走了,舍不得你?”
云舒震惊的瞪圆了眼睛,桑弘羊这是在吃醋吗?她从未见过他这么明显的表达自己的醋意,莫不是真的喝醉了?
“胡说什么呢!我跟他何谈什么舍得不舍得,他是放心不下家人,拜托我照顾一些!”
桑弘羊搂着云舒,颇为不满的哼了两声,说:“那又何必拦了你单独去说,跟我说也一样……”
云舒拉开他的双臂,把他往洗漱的内间推去,说:“你一个大男人,如何照顾得到周家的妻儿,好啦好啦,别胡思乱想了,快点洗洗睡吧!”
桑弘羊醉眼朦胧,着实没精神继续追究下去,洗漱一番之后,就抱着云舒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他浑然不知道自己昨晚跟云舒说了些什么,只模糊记得好像说了些不当的话,期期艾艾好半天,旁敲侧击的问了云舒,云舒笑着跟他说了,他却胀红了脸,十分慎重的给云舒道歉,说他不该说那些混账话。
云舒并没有生气,不管怎样说,桑弘羊是紧张他,才会如此。若一个男人跟她躲在林子里好半天,桑弘羊却不闻不问,她只怕就要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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