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单骑
好一会儿,张墨翎才长出一口气,放下笔,看着纸上的笔迹,越看,心中越觉尴尬,不敢相信,这么肉麻的话,竟是出自他自己之手。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洒脱,便放下纸,不自主地双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看着信中的字,脑海中缓缓浮现出李箐雪的笑语嫣容,就算你看见了,我也已经不在了,你是没有机会笑话我的。
况且,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见,你说一年后回来,但那时,可能清阳郡也已经丢失了,悟明和张大夫,也不知会去往何处。
要是知道你去了哪里,该有多好,如果那时候去找你,该有多好,如果那天晚上我醒了,该有多好…
不觉间,他的鼻子微微有了点发酸,几十年后,当然,几百年后更好,如果你和我一样变成一抔黄土了,希望,我能再见到你…
不行,想到这,他突然摇了摇头,你这么漂亮,又这么善良,肯定会去天堂,像我这种人,只能下地狱了…
想着,嘴角又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然后伸手将刚写好的信捏成一团,丢到了角落。
如果有一天,有机会的话,你一定要记得我,然后把在天堂上的风景,好好讲给我听,当然,还有其它的。
如果你不讲,我会一直缠着你的,因为我想,一辈子听下去…
……
黄昏。残阳如血。
远处的山头,就像是戴上了一顶金帽子,整片大地,也随着天际的晚霞,微微泛红,。
洛国军阵中的炊烟刚刚散尽,军士们借着天际最后的余光,匆忙地进食。
定城城头,旌旗拥抱着柔和的晚风,在夕阳之下缓缓起舞,城墙之上的守军,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敌军大营,神色紧张,不敢有半点懈怠。
“哒,哒,哒,哒,哒,……”
突然,东城门缓缓打开,陈旧的摩擦声,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在不停呻吟。
城墙下的阴影之中,一个身影骑着马,从城内缓缓而出。
城墙上的守军看见他悲凉的背影,一个个神色一正,注视着他,目送他不断向前,面上满是由心而发的敬意。他们已得到军令,不得擅动,由这个年轻的校尉,独闯敌军大营…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张墨翎望着前方无边无际的大军,握刀的右手,又紧了几分。
如今整个城池,能战的兵力,只剩下还在城墙之上的五百守军,其他的,都调往了祖兴身边。
祖兴与那一帮世家贵族,已候在西城门不远处,紧张地等待着东门的消息。
不知悟明和念晴有没有去找祖兴,张墨翎看着越来越近的洛军大营,心中不禁添了几分紧张,临行之前,他又写了一封书信,让悟明带给祖兴,让她和念晴,一同去找祖兴,离开这座城。
那本庚周书,还有那封书信,也都一并交给了悟明,他希望有朝一日,悟明能找到李箐雪,然后将这两样东西还给她…
好像有点不礼貌,张墨翎坐在马背上起起伏伏,看了一眼天际,映着红光的年轻脸庞,苍凉地笑了笑,别人送的东西,却没想又还给了别人…
敌军营门,已在百步之外,成败,在此一举,数百人的死活,皆系于他一人肩上,而面对的,却是六万大军。
可是,那又如何?
纵使敌军千众,万众。
我亦横刀,立马。
一人。
一剑。
足矣!
“来!”破风声起,他举起环首刀,对着敌营大喊,“洛贼,何人前来领死!”
洛军守营的士卒正百无聊赖之间,突然见到独骑朝着自军大营缓缓而来,起初还以为是哪位将官,却没想到,突然听到那人大喝一声求战。
于是当即明了,是有敌人来了,紧接着便立即跑入营盘,前往禀报军情…
张墨翎提着刀,坐在马背上,拨马来回打转,见许久都没有人回应,又喊道:“原来洛国之人,都是这么畏首畏尾,胆小如鼠之辈吗!”
这时,一名军官随着士卒赶了过来,正好听见张墨翎在不远处叫阵,于是立即轻蔑地回道:“辰国蛮子,我家将军说了,给你们三日时间,你为何前来送死!”
张墨翎听了,顿时哈哈大笑,又道:“洛贼,分明是你们畏我军如虎,不敢应战,所以只好当个缩头乌龟,藏在军阵之中!”
“胡说八道!”那军官见被人如此瞧不起,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火气,“我家将军放你们一条狗命,你却在此大放厥词,果然是不识好歹的蛮子!”
“可别笑死人了!”张墨翎依然笑着说道,“连我一个人在此,都无人敢应战,还说什么大话,不敢就是不敢,何须找借口,只要向我求饶即可,我又不会笑话你们!”
话虽这样说,但刚说玩,他便哈哈大笑起来。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逞匹夫之勇吗!”那军官语气中的怒火越来越盛,但碍于军令,只得在口头回上两句,不敢出去争斗。
他们两人这么吵,军营里早已有不少人听得清清楚楚,但凡能看见这里的,都往这里翘首以望。
这时,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精瘦干练的青年男子,来到营门处,对那军官说道:“将军问话,为何这么久。”
那军官闻言,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话音刚落,张墨翎又嘲笑道:“无能鼠辈,胆小怕死,龟缩在营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来找你们的父亲叙叙家常啊!哈哈哈哈哈……”
“黄口小儿!”那精瘦干练的男子只听一句,便怒不可遏,“你若现在投降,便饶你一条狗命!”
张墨翎听了,顿时嗤之以鼻,笑道:“鼠辈,你若在爷爷面前三步一叩首,爷爷便饶你小命!”
“什么!”精瘦干练的男子闻言,当即额头青筋暴起,“铮”的一声抽出佩剑,便欲过来应战。
那军官见了,急忙把他拉住,说道:“陈校尉不可,切莫违反军令。”
“无妨。”陈校尉随即叫人牵来一匹马,“待我两息之间砍下他的狗头,去去便回。”
“可……”那军官的话未出口,陈校尉便翻身上马,策马举剑,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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