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为难
觥筹交错之间,除了悟明与祖玉未曾饮酒,张墨翎他们三人都已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虽然张墨翎以前在学校人称“酒仙”,被人戏称“白酒两斤半,啤酒随便灌”,但今天这酒,后劲似乎有些大,到酒席快撤去之时,脑袋已经有了点昏沉。
“荀公子。”祖兴晃悠悠地站起身,“走,我们这就前去拜访令堂。”
荀渊应了一声,缓缓起身,行了一礼,却没想到差一点摔倒。
张墨翎见他身子往前一扑,急忙冲了上去,将他拉了起来,帮他扶稳了身子。
祖玉看到他们二人这副模样,便道:“王兄,今天你喝得有点多了,不如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去也不迟。”
祖兴闻言,哈哈一笑,说道:“无妨,本王心中有数,今日见到荀公子,又得其所投,如此美事,定要去拜访荀公子的母亲,以表本王敬意。”
荀渊听了,胸中顿时涌上一股感动,本想行礼言谢,却已经连站都站不稳,靠张墨翎扶着,才勉强稳住身形。
祖玉面露担忧,说道:“可…”话刚出口,看了一眼张墨翎等人,突然压低声音:“王兄今晚不是要去谢府作客吗?”
祖兴闻言,摆了摆手,说道:“谢府随时可去,但荀公子却是千载难逢,与那谢正宏说一声,本王明日再去。”
“可…”祖玉还想再劝。
但祖兴却根本不听她言语,刚说完,就走下坐席,拉着荀渊的手,两人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亲密无间,谈笑之间,相伴而出。
祖玉见了,眉头微皱,只好随着他,走了出去。
张墨翎对着走上前来的祖玉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跟在他们身后,与悟明一起,随之而出。
……
不知不觉,这顿酒,已经喝了一个下午。
走出落云居时,已是傍晚,天边只剩下了一抹晚霞。
祖玉跟在祖兴身边,看到天色已晚,大街上已经几乎没有行人,便吩咐一旁的十几名护卫加强警惕,永城最近不是很太平,不能有半点疏忽…
刚到大街上,张墨翎吹着傍晚清凉的晚风,浑身不由得一激灵,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然后缓了缓,走到祖兴跟前,行了一礼,道:“王上,时候不早,草民这就先回去了。”
祖兴看了他一眼,面露微笑,说道:“张先生家中可有急事?”
张墨翎脱口而出:“没有。”
“既然没有,那为何不一同前往。”祖兴说着,拉住张墨翎的胳膊,“正好,去我东平国游玩一番,定会让先生不虚此行。”
这…张墨翎一时无言,他实在不懂,为什么祖兴执意要让他去东平国,这天底下真正有才学的,又何止他一个…
祖兴见他久久不说话,又道:“本王诚心相邀,难道要本王亲自去先生家中邀请,先生才愿意吗?”
你都这么说了,我敢说个不字吗?张墨翎听着祖兴近乎威胁的话语,心里吐槽不断,说道:“当然不是,王上亲自邀请,草民岂有不去之理,只是家中尚有人在,且有一应事务要嘱咐,所以草民想先回去辞别,再随王上一同前往。”
祖兴笑道,“如若先生不嫌弃,举家搬来也无妨,本王定会为先生安排妥当。”
“谢王上好意。”张墨翎行了一礼,“只是事关重大,草民还需回家中与家人商量。”
“也好。”祖兴面上笑意不减,“那本王明日正午,在北城门处恭候先生。”说完,便示意一干人等出城而去,赶往荀渊的家中…
张墨翎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怔怔出神,直到悟明拉了拉他的衣袖,才收回思绪,扭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悟明,便往回走去...
该怎么办呢,张墨翎看着前方空旷的道路,脑海中不停思索,他现在人命在身,而且关乎的还是清阳郡大户谢家,虽说这些天安稳无事,但谁能知道哪一天就会被发现。
而且,虽然他现在可以靠着药物,暂时改变容貌,但如果真去了东平国,要是有哪一天露馅了,被祖兴发现,不仅要治他杀人之罪,恐怕还要给他一个欺君之罪,只怕五马分尸都是轻的...
真的是好烦啊,张墨翎脑子里不停想着,只感觉头疼欲裂,不知明天该怎么办,要是被那个祖兴找上门来,难不成,又要开始逃亡…
思索间,天已入夜,而他们两人,也终于回到医馆。
张墨翎脑中思绪万千,心乱如麻,草草洗漱过后,便回到房间躺了下去,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
次日。
风和日丽。
一大早,整个永城周围,就已传遍了昨天河水之滨,有一位名叫张飞的奇才,才高八斗,三语成诗,自创曲子词一派,惊艳四座。更有甚者,传言谢家大小姐对他百般迷恋,两人郎才女貌,当真是羡煞旁人...
张墨翎天还没亮就醒了过来,然后就被院子里练剑的悟明叫了过去,让他跟着一起。
他心中烦闷,便借着练剑,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两人虽然练的是同一套剑术,却有着天壤之别,一个翩若惊鸿,优美曼妙;一个大开大合,带着阵阵破风声,犹如猛虎下山…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墨翎在练了三遍之后,才被悟明叫停,这时,他身上也已渗出了微汗…
吃过早饭,他看着还未出去采药的悟明,心中烦乱,便想找个人聊聊天,就问道:“悟明姐,你今天不用去采药吗?”
悟明手上执笔写着药方,摇了摇头,然后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在纸上写道:我已经与主人说了,他让我与你一同前去东平国。
张墨翎看了,愣了愣,不禁眉头一皱,道:“我能不去吗?”
悟明摇摇头。
张墨翎心中不快,又道:“那我就是不去呢?”
话音还未落,突然一道残影掠过,就见悟明已伸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张墨翎神色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悟明,不知她要干什么。
这时,悟明放下执笔的右手,从怀里拿出一粒豆子般大小的药丸,塞进他的嘴里,强迫他吞了下去,然后才放开手。
张墨翎往后退了两步,猛烈地咳嗽两声,惊道:“这是什么!”
悟明不紧不慢地写道:毒药。往后每过七天,你便要服一次解药,否则便会毒发身亡。
我靠!张墨翎大惊失色,“你!”
悟明没有理他,又写道:时候不早了,快些去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张墨翎盯着她,又扭头看了一眼在门口慢慢摇晃的张大夫。
你们真他妈狠!他心中暗骂,却又不敢说出口,如今性命在他们手中,除了乖乖听话,别无他法...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收回目光,捂了捂脖子,心中长叹一声,落寞地转过身子,走进房间,开始收拾起东西。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带,就只有一封书信,一本书,还有一套悟明亲手缝制的衣物,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看到那本“庚周书”和那封书信,他一时睹物思人,不由得想起李箐雪善解人意,俏皮可爱的模样,又想到自己现在举目无亲,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还被人掌控住了性命。
想着想着,鼻子突然一酸,看着信封上娟秀的文字,仿佛又看到了李箐雪在他眼前,对着他,语笑嫣然...
没事,只过了片刻,他就抽回思绪,定了定神,将东西都放进包袱之中,她说过还要回来,到时候,终究会再见面的…
等快到中午时,他在脸上涂上一层易容水,然后便和悟明一起离开了医馆,走向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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