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事
张墨翎还未睡着，偏头看着床边的油灯静静发呆，跳跃的火苗映在他的瞳孔里，乍看之下，竟显得有几分诡异。
“什么人！”
突然，他神色一变，转头看向窗子的方向，沉声喝道。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窗户突然打开。
他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就突然掠过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一只身手矫健的猫，迅速从窗户外窜了进来。
他刚想开口说话，就感觉脖子上传来了一阵凉意，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束头蒙面的黑衣人，半蹲在地，手上正拿着一把匕首，顶在他的脖子上。
张墨翎心中一惊，一阵冰冷彻骨的寒意，顿时从脖子处传遍四肢百骸。
那黑衣人缓缓起身，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只看得清他唯一裸露在外的眼睛，墙上映着他的影子，飘忽不定，张牙舞爪，使他平添了几分阴森恐怖。
站稳身子后，黑衣人拿起一旁的油灯，凑到张墨翎的脑袋旁，细细端详，不到片刻，一双细狭的眼睛越睁越大，内心的兴奋与喜悦喷薄而出。
张墨翎看着他的眼睛，心脏剧烈的跳动，浑身冷汗直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眨眼间，那黑衣人便把油灯放了回去，然后伸手抓向张墨翎，闷声道：“踏破铁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声音因为激动，都已经有了些许沙哑。
“吱呀——”
就在他托起张墨翎，准备扛走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
只见悟明身着一袭薄衫，端着一盆水，正准备来给张墨翎擦洗身子，朦胧的灯光使她裸露在外的肌肤若隐若现，更添娇艳。
黑衣人看了她一眼，顿时双目放光，随手将张墨翎丢回床上，转瞬之间便冲了上去。
张墨翎浑身上下顿时一阵剧烈的疼痛，不住地倒吸凉气，低声呻吟。
悟明面色一惊，将盆中的水猛地往黑衣人泼了过去。
黑衣人猝不及防，慌忙抬手护在眼部。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悟明立即丢掉木盆，身形一动，带着一阵香风，眨眼间冲到黑衣人身前，左手一伸，手腕如花般翻扭了几下，还未看清，便已将他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
黑衣人顿时大惊，还没等把手放下，便立即转身，就欲逃走。
悟明轻描淡写地将匕首往前一伸，勾住了他的脖子。
黑衣人的身形为之一顿，僵硬地立在原地，不敢再动弹分毫。
张墨翎看着眼前几息之间发生的事情，终于长出一口气，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寒声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看着他，目光阴鸷，闭口不答。
悟明见了，便将手中的匕首紧了几分。
黑衣人目光为之一慌，额头上渗出几滴冷汗，却仍然不说话。
张墨翎双眼微眯，语气又冷了几分：“你再不说，可就没命了。”
黑衣人依旧看着他，一句话不说。
张墨翎心中顿时无名火起，如果不是不能动弹，都想直接起来，先给他两脚再说。
这时，悟明突然松开手，整个人退向一旁。
与此同时，那黑衣人随之一倒，“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与房间里的黑暗之处融为一体，再也没有了半点动静。
“他这是？”张墨翎眉头微皱。
悟明摇摇头，然后便走到床边，将油灯放在床沿，俯身检查他是否受了伤，身上伤口有无迸裂...
张墨翎看着她，不到一会儿，身体突然渐渐燥热起来...
悟明方才将水泼出去之时，也溅在了自己身上，本就单薄的衣物，此刻更是紧贴在肌肤上，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一览无余，映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光滑的肌肤若隐若现，娇艳欲滴。
张墨翎未经人事，此刻见到这幅情景，又闻道她体上的阵阵异香，还有她不断游走的柔软双手，虽然极力想让自己静下心，却又燥热难耐，着实让人煎熬无比...
房间门口。
李箐雪方才听到动静，便披上一件外衣，拿着油灯走了过来，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却没想到刚到门口，就看到悟明正俯在张墨翎身体上方，身上的衣物像是湿了一般，紧紧贴着肌肤，而且双手在张墨翎身体上来来去去，不知在摸着什么。
见到这副情景，李箐雪脑海中顿时“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看着他们，愣愣地站在原地...
好一会儿，看到悟明站起身，她才终于回过神，匆忙转身离开，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房间...
悟明检查完张墨翎的伤口，有几处又已开始渗血，于是又给他重新处理了一番，换上了新的绷带和药物，接着又重新打了一盆水，帮他擦洗了身子。
处理完这一切，悟明才提起那黑衣人的衣领，将他拖在地上，往院子里走去。
张墨翎见了，立即问道：“他是死了吗？”
悟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拖着黑衣人，从院子里走了出去，不知去了何处...
张墨翎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顿了顿，又转头看向窗外的夜色，心中疑惑重重，久久难以入睡...
而后的日子里，医馆里又如往常一般，平平静静，除了偶尔有几个病人过来看病，张大夫不理会，使得他们在门口嚷嚷着要进来找真正的大夫之外，再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期间，听说永城县令回去以后，便在官署之中待了十几天，即便是休沐日也不回家，除了公务，谁也不见，追查张墨翎之事，也全权交给了县尉，只是千叮咛，万嘱咐，那家医馆，不可再去...
而在那天晚上之后，张墨翎就感觉李箐雪好像与他有了些隔阂。虽说每天还是会过来找他聊聊天，但也只是片刻的功夫，而且除此之外，就与他再也没有了任何交流。
起初张墨翎还有些奇怪，便问了李箐雪，但李箐雪只是说哪有，是他想多了。
他听了后，也想不出什么来，也就不再追问，每天就躺在床上，思绪万千，无聊度日...
就这样过了将近一个月后，他终于可以下床行走。
在他解下绷带的那一刻，身上的一道道疤痕触目惊心，连悟明都不由得为之动容。
虽说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但他躺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刚下床的时候，腿上无力，站立不稳，差一点摔倒在地。
悟明便每天扶着他，带着他慢慢习惯，几天过后，他终于可以像往常一样行动自如，除了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外，已经没有任何其它的不适之处了...
清晨。
天刚蒙蒙亮，永城城门刚开，就已聚集了许多城内城外的居民，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张墨翎保持着以往每天早起学习的习惯，今天，他终于可以不用人帮忙，自己起床去看看这里清晨的日出了。
他心里这样想着，已经穿好了衣物，然后走到院子里，伸开双臂，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
看着越来越亮的天际，回想起最开始的那一天到现在，期间的种种事情，一时竟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又仿佛，恍若隔世...
活着真好，张墨翎看着在院子里舞剑的悟明，不禁想道，万幸的是，原本他以为会落个后遗症，变成残废，如今看来，应该是不会了...
他目光一转，又看到在一旁的凳子上坐着发呆的李箐雪。
看着她不食人间烟火的呆呆模样，张墨翎心神一动，想到她对自己说过的那些鼓励的话语，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感激之情，本想过去打声招呼，但想着她这些日子里来不冷不热的态度，便作罢了。
这时，悟明对他招了招手。
他见了，便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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