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 封郡主
文昌没有应她,径直带她到了一家饭店,点了一碗热豆腐。“夫君,在卞央大仙那里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求卞央大仙相助,一起去救阿杳,还有定春说的那个,被魔尊囚禁的,正真的陆羽仙君?”胡呦呦低声询问。
“天庭自有天庭的安排。”文昌也是低声说,“你可还记得殷淳熙中了驱魔散,若他老爹还要这个儿子,必然是要找天帝谈条件的。换个阿杳和陆羽回来,或许不是问题。”
“夫君,”胡呦呦感动地看着文昌,“那你一定要替阿杳争取换俘的机会哦,阿杳没什么地位,天帝说不定根本不屑于帮她。”胡呦呦说说的对,文昌也这么想,他方才那么说只是想安慰她,没想到她果然变聪明了,没那么好糊弄了。
“嗯。”文昌淡淡答应了,声音里透出不自信。胡呦呦察觉到这点,低头咬了口豆腐,暗暗地下了一个决心。
她没有答应文昌立即回天庭的要求,天庭对她来说陌生而冷漠,她说她想在京城多留一日,看看凡间的花船。文昌之前有答应过胡呦呦的请求,再者他回天庭并没有什么急事,所以很轻松地答应了胡呦呦。顺道约了晏久安出来一块游玩。
一夜登船夜游尽了兴,晏久安和孟照知依依告别。小孟更是舍不得胡呦呦,缠着她问阿杳的去向,弄得她心情低落,所以孟照知提前差人将儿子送回了家。
和晏久安相处的时候,文昌显得特别自在,有时候不经意地他找到一些做赵理仁的感觉,从晏久安的神情中,他恍恍惚惚读出一种丧友的寂寞,于是他终于体察出了一些胡呦呦的心意,对于胡呦呦来说,失去赵理仁的痛苦更要胜之吧。
在晏,孟面前,胡呦呦倒是机灵地很,只当文昌是她莫须有的师傅,以礼相待。第二日一早,宝砚去敲胡呦呦的房门,却发现胡呦呦又不见了踪影。
他和文昌慌忙地在船上找了一番,未与晏孟二人打招呼,不辞而别,直奔六王爷府。还没到,远远便看见胡呦呦地痞流氓似地,坐在王府门前,插着腰喊道,“爹!女儿终于找到你了!”
文昌忽然觉得头疼:不知道是哪个畜生给胡呦呦出的主意。
定春在北极忽然打了个喷嚏,熊二替她正捶背,连忙关心道,“娘子,你着凉了?”定春一脸幸福,“没甚大碍,二郎你不要担心。”心里不禁想到:临走前,本汪特意给胡呦呦支了招,不知那傻丫头认了爹没有?
这边刁沛霖坐在府中焦头烂额,管家说,“王爷,奴才去门口看了,就是上回拦轿的那个女子,奴才塞钱让她走,她不走瞎说什么……他是您的女儿!那怎么可能,她要当郡主?痴心妄想!奴才这就去将她乱棍打走!”
“慢着,”刁沛霖连忙阻止,“让她进来。”
不日街头巷尾便议论纷纷,传言当今六王原来有个私生女。还有人作死地说,“说不定以后还有私生子冒出来呢,六王爷肯定想登基,藏着接班人呢。”刁沛霖倒是坦荡荡地,隔日便封了胡呦呦一个郡主的位置,连带文昌一起封了个驸马,对于这点文昌感到十分意外,转念一想,陆天霸知道胡呦呦怀有身孕,所以只好认了他这个女婿。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早饭,连宝砚一块儿坐着,文昌同下人道,“小宝是我远房侄子。”既然是驸马侄子,坐在一起用饭便无可厚非了。
宝砚文昌其实就是陪坐的,只有胡呦呦不停地夹菜,刁沛霖也很少动筷子。他屏退了下人,沉着脸盯着一桌子菜说,“文昌仙君给某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某只好把你留在这儿。某现在法术全无,若魔族的来找麻烦,只有仙君保某家宅安宁了。”刁佩霖即陆天霸,极不情愿地端起酒杯晃了晃,一口闷下肚。
文昌不急不缓地端着酒盏回敬,“本仙也有错,替陆将军安稳后方义不容辞。”不用说,胡呦呦便是陆天霸如今的后方。
“将来的孩子出生……”陆天霸欲言又止。
文昌说,“孩子出生,我本来是想手作干儿子的。”陆天霸皱着眉,顿了顿。文昌看看胡呦呦,接着道,“不过我文昌敢作敢当,呦呦是我曾经的夫人,现在也是,将来还是。这孩子等于是我亲生的,所以我是孩子他爹。”
胡呦呦放下筷子,擦了擦眼泪,也不看文昌,心里默默念叨:我找爹看来找对了,现在有爹给我撑腰,夫君想赖账都不成。
她一高兴,往陆天霸碗里夹了一筷子菜,“爹,吃。”陆天霸呆呆地望着碗里,感动不言而喻,从未想过此生能和亲人共享天伦之乐。
连后来上朝,他的喜悦也难得地挂在脸上,一个十多岁的男孩,着龙袍坐在上手,侧脸看着他,笑笑,“恭喜六叔,喜得郡主。”等下了朝,男孩极亲近地贴近陆天霸说,“六叔,听说那位郡主姐姐如今坏了孩子,看来朕也要当叔叔了呢。”
陆天霸负手同男孩并步走在回廊里,有意停了一步,让男孩走到他前面,然后跟上道,“皇上现在是九五至尊,务必请记着自己的身份,不要和臣走在一条线上。”
小皇帝别别嘴,“若不是有六叔,朕的江山根本坐不住。其他叔叔们哪个不是心怀不轨,还有反贼,宝沣汇什么的,实在是讨厌得很。”
陆天霸恭恭敬敬地点头,“宝沣汇确实恶心,不过皇上请放心,臣已经通知各地极力清除反贼了,相信不久的将来……”“好好好,侄儿相信皇叔的能力。”小皇帝打断说,一旁的宦官捏了把冷汗,从来没有人敢堵六王爷的话。宦官心虚地瞟了陆天霸一眼,却吃惊的发现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并未揣着愠色,顿时松了一口气。
“六皇叔,前日你还让我封了以为驸马,经过这两日的考虑,皇叔可想好给驸马安排什么职位了吗?”小皇帝说。
陆天霸顿了顿,没想到皇帝竟这么有心,也不枉他对毫不知情的他一片衷心了。
“一切皆由皇上定夺。”陆天霸拢袖道。
***
文昌被封了一个翰林,这一日正在官署按卯,忽然听到同僚说,冬至皇帝要在宫里设宴款待百官。宴客规模比往年要小一些,但天子请客,排场也不会小到哪里去。原来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已经入冬了。
不知道陆天霸用什么法子哄住了胡呦呦,总之胡呦呦这段时间都安生得很,不再提要去魔界救阿杳的事。住在王府里,养尊处优,安心养胎。可人界始终比不得天界灵气多,文昌便着宝砚送胡呦呦去文昌殿了,令人惊奇的是胡呦呦并没有反对,乖乖听话地去了文昌殿。
看着胡呦呦一去不回头的身影,他有点想念曾经拉着他袖子,问他何时回来的胡呦呦。现在两人的关系已获得陆天霸的默认,可因为他之前种种的冷淡,他们的关系不必从前。胡呦呦竟然头也不回,跟宝砚天上去了。
这样的状态是文昌理想的状态,可他心里面好像缺了一块,具体是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
一日出行,竟然在街上碰见了晏久安,晏久安对着文昌的驸马骄子拱了拱手,神情寡淡地离开了。那日花船游玩,胡呦呦是易了容的,自说是阿杳的家里人,晏久安等人也不作怀疑。才隔几日,陡然相逢,文昌的身份竟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晏久安实际上是想起已故之人,再见如今和故友相似之人的风光,反而觉得凄凉罢了。
文昌追上他,问,“晏公子为何急着要走?不请文某到府上坐坐?”
晏久安愣了愣,方才寒暄道,“文公子如今贵为驸马,若肯舍得光临寒舍,晏某自是荣幸。”
文昌玉树临风地笑了笑,“那便走吧。”
两顶轿子一前一后,来到了晏久安的戏园子。
园子里正在场一幕“水漫金山寺”的戏,文昌路过,想起文曲和白素贞小两口,嘴角扬了扬。他那位义兄如今恐怕忙都忙不过来,多亏义兄相助,他文昌才能在人间做个游手好闲的小翰林。
晏久安将他请到一处别苑,单独点了一出戏。
这情景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余光里,晏久安常常装作不经意地看两眼,然后陷入沉思,过了片刻终于仍不住说道,“文驸马的某些习惯,确实与故友有些相似呢。”
“比如呢?”文昌饶有兴致地问。
晏久安指指桌上的芭蕉皮,“他也是这样,不一一拨开,皮上划道口子挤出果肉便吃。”
“所以吃的不太干净。”文昌接口道,“因为文某觉得再好的东西都适可而止最好,不用吃干抹净。”
晏久安听得有些发愣,不明白文昌所指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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