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五 亲舅舅
“嗝。”定春打了个饱嗝。感激地看着卞央,因为发现自己还活着。
卞央又摸摸她的头,终于站起来,拍了拍收。旋身跺上殿,一步,两步,三步,……,七步。他数到七,猛地回头。
一声闷响,定春闭眼倒地,身子直直地砸在了冰砖上。
“啊!”胡呦呦惊叫,以为卞央害死了定春,看见卞央笑容洋溢地走过来,以为卞央除了魔又来除妖了,卞央本事在文昌至上,他若想除妖,那恐怕文昌加上宝砚、还真,三人一起,挡也挡不住。她小心脏一听,蓦地昏厥,一头栽进文昌怀里。
这样子倒是吓了卞央一跳,他原本只想找文昌而已,见胡呦呦晕倒,便停下脚步,仔细瞅了胡呦呦两眼,“这只小狐狸感染了魔气,不过并无大碍。”
文昌见胡呦呦晕倒,突然有些焦躁,听卞央这么一说,终于放下心来。
卞央挂上淡淡笑脸的面具,一打响指,整个冰莹的宫殿立马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大殿里刹那间金碧辉煌,一团硕大的烈火在大殿中央熊熊燃烧,屋顶和地面都变成了黄灿灿的金属。四处暖气逼人,卞央随势坐下,半倚着铺了软垫的罗汉椅。脚踏边铺着一张大大的毛毯,定春在上面昏睡不醒,待遇倒是不差。
文昌一行再次被刷亮了眼球,逡眼看了一遭,文昌弯腰拱手,发自心底赞道,“卞央大仙果真了得,小仙入此间已有多时,现在在知道,原来我们一直在大仙的炼丹炉之中。”语毕,他打开折扇摇了摇,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卞央大仙如此神功,将来那场仙魔大战,仙界必然还有希望。
卞央替文昌和胡呦呦检查了身体,胡呦呦换了卞央开的药方,住了几日下来神清气爽,卞央确定文昌并未中殷淳熙之毒,就更令她欣喜了。不过连她自己都察觉了,她越来越把握不住性子,常常冲旁人使气。她娇纵又任性,
仿佛才几天就变了一个人,这一天竟然嫌弃起吃鱼来,说腥味太重了,她胡搅蛮缠要熊二帮她捉两只兔子来,北极的兔子有时有,可十分罕见,熊二又是个修士,最好别杀生,可他顾着文昌的面子,觉得左右为难。
这弄得文昌不得不得担心她,卞央也从文昌脸上看出了什么,这等琐碎小事他从来不挂心上,大半天研究天庭急需的解药,小半天围着昏睡不醒的定春转圈。还真见卞央两边忙,便主动充当起了卞央的捣药僮子。
五天后,定春终于醒了,卞央喜上眉梢,难得地好心安慰了文昌,说“凡妇在妊期时,偶尔会变口味和脾性,你的狐狸也是这样。”
什么我的狐狸?文昌忍着,不好意思纠正卞央的用于,单问了句,“此种情况,小仙该如何对付?”
“没甚对付的法子,”卞央道,“不过你可以记着她最近的喜好,假如她原来吃辣现在突然爱吃甜了,那定是她肚里孩子的口味,将来你当爹了就好照养孩子。”
当爹?文昌当即被卞央说懵了。是啊,连日来跑来跑去,从没细心思考过将来,准确的说,孩子爹应该是赵里仁,可文昌在自我定位时始终把现在与从前撇清关系。这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心里障碍——那孩子的爹,应该不算是
我吧?可这样一来,那孩子不是出生就没了爹?挺可怜的。
他一脸纠结地从卞央那里出来,走到广阔无垠的雪地里,望着远方的地平线沉思。胡呦呦忽然从背后挑出来,故意想吓吓他。他早察觉她从背后慢慢靠近了,所以表情波澜不惊,但看到她的脸,还是微微吃吃惊,皱着眉头准
备教训她一顿。她一见他皱眉,变懂了他的意思,连忙取下鬼面具,小嘴撅得老高老高的,“这面具是卞央大仙送我的,可不是我偷来的。”
文昌听了,脸色缓和下来,问了一句,“丹殿那位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为何今日颇有好心?”他其实是自个儿问自己,并不奢望傻呦能解决他的疑惑。
“定春醒了,所以大仙开心啊。夫君不知道么?”胡呦呦望着文昌眨眨眼。
许久没听胡呦呦称他“夫君”了,他和呦呦约定过,只有私下两人的时候才可以这么叫。他略一思量,确实有很长时间未和她单独相处过。
四周静悄悄的,明镜般透彻的天地中,她的眼眸里仿佛只有他一人。他负手挺胸,目光下斜看着她,一副遗世独立,孓孓然的样子。他没有阻止,任她看了一会儿,就看见她转过身去,低着头喃喃道,“你们都觉得呦呦变了
一个人……但呦呦觉得,变得最多是夫君你。”她拈酸带醋地说,心里嘀咕道:要是往常,我那么盯着相公,相公早就抱我了。
她把细柔的背影留给文昌,盼望文昌从身后抱住她。文昌不是不解风情之人,他当然也看出了什么,静默着走到与胡呦呦并肩的位置,依然挺胸望着远房,目光沉着道,“刚好我有话问问你。”胡呦呦转头望着他,从他神情
中读出一种道貌岸然的感觉,这感觉让她感觉很不好,她又低下头,猜测文昌接下来要跟她说的,一定不怎么好。
“你这孩子出生,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妖。你打算怎么办?”文昌道,“还是不打算修仙吗?”
胡呦呦肩膀微微一僵,这正好戳中了她几日来的烦心处,她对将来感到恐慌,又无力解决,所以脾气变得特别大。孩子若是妖还好,可以带回胡家村养育。可孩子若是个人,百年之后,岂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从前她其实
没这么在乎未来的事,想到船到桥头自然直,是个乐天派。可最近却忽然敏感起来,听文昌这么一问,立刻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她紧紧抿着唇,没有支声。
“你就不要再倔强了,”文昌淡淡地口吻说,“为了孩子,你也应该修入正道,最好母子一同修道。本仙……”
他话未说尽,胡呦呦打断说,“夫君,你说过……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你要以‘为夫’自居的,难道你骗我不成?”
文昌无可奈何,只好顺从她说,“为夫想说,孩子生下来,为夫……可以做他/她的干爹……”
干爹?
“你!”胡呦呦气愤地望着他。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却忽然觉得小腿肚子一痛。
胡呦呦狠狠踢了他一脚,抽抽搭搭想要跑开,冰天雪地的她想去哪儿?他伸手拉住她,不让她走。
胡呦呦一回头,恨着他说,“老人家,你放开我!”
她将“老人家”三个字说得极重,故意气他。是啊,文昌自己也曾想过,按年龄算的话,她可以是他的玄玄玄*20玄孙了。
文昌脸色一怔,蓦地放开手,看着她的声影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个芝麻点。
在黄金下午的时候,她终于回来了。彼时,文昌已经弄清楚了卞央高兴的原因。原来卞央给定春下了药,定春已经彻底祛除了魔骨,如今成了一只妖犬。文昌一下午的时间都沉浸在震惊之中,因为卞央这一创举,意味着三界
从此打破了彼此的界限。从前只有仙入魔道,如今魔竟然也可以退变为妖,进而修成正果。
“这味风辞散,卞央八百年前就已经制好了。”卞央一高兴,竟然喝了个酩酊大醉,歪歪扭扭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说话。胡呦呦刚进大殿,碰着熊二果真抓了只白兔回来,脸上一喜,又不愿意和文昌挨着一块儿,便拉着熊二去
殿外烹兔子了。文昌始终没有注意到她进了又出,全神贯注地听卞央说话。定春醒来,发现自己被栓了条狗链,就挂在卞央常坐的罗汉椅的桌腿上。她起先还没发现什么,可突然从卞央给她准备的饮水盆里发现,她引以为豪
的瞳色竟然变成了普通柴犬的沈棕色,她愤怒极了。不停地狂吠,并且发现自己身上连微弱的魔气都不见了。发狂了一上午,此时偃旗息鼓,垂头丧志地趴在卞央脚边,听他讲述一万年前,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个药,原本是想交给一个用的,可惜晚了……”
卞央醉醺醺地说,“她是我的亲妹妹恋荷,和我一样擅长炼丹,一万三千年前,殷昊穹继魔尊之位,向发动仙界与人界同时发起了攻击。恋荷作为随行军医,与天兵天将出征到了战场。可恶的是,那些魔族使诈赢了那场仙魔
之战,恋荷被抓走撸到了魔界。”
恋荷?
文昌低头思索,他自以为博闻广识,却也没听过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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