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 刀下人
“啊！”大家惊慌四散。
赵里仁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前方，害怕呦呦忽然从那里钻出来。
“相公！”
身后忽然传来胡呦呦的喊声，他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来了。他回头看见胡呦呦一张紧张的脸都白了。
“相公，快走啊！抓人的事交给官差大哥就好了！我们快逃啊!”胡呦呦跑过来，拉住赵里仁的衣袖。
“呦呦，我正找你呢！”赵里仁反捉住胡呦呦的手，“我们走！”
他带着呦呦刚跨出几步，身后传来许大牛的喝声，声音那么近，就像离他们只有一步之远似的。
“留财留命？！”
他一回头，许大牛果然就在身后，穷追不舍。
那大刀举得高高得，看着就要挥过来，胡呦呦一咬牙，几乎想施妖术了。只听许大牛身后的女子喘息着喊道：“留名！大牛哥留名！”
许大牛停下脚步，回头眉头紧锁望着金素素。
“相公，我们快跑!”胡呦呦使劲扯着赵里仁的袖子，奈何怎么拉也拉不动。她一抬头，竟看见赵里仁呆若木鸡似地，目光深情款款地看着那个女人，仿佛天地间他眼中只剩她一个了。
“大牛哥！我求你不要伤害他！”金素素嘶声哭喊道，这样的自己连她自己也陌生。
赵里仁又何尝不是呢。
他看见金素素低声下气，求人的狼狈样，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怒气，他瞪眼看着许大牛：这就是素素的相好，那个打得她浑身青紫的男人？
“你认识素素！”许大牛鼻孔涨得非一般地大，也是怒从中生，恨瞪着赵里仁，像要把他吞进肚里。
没有人回答许大牛，只有两个女人抽抽搭搭的哭声。
“相公快跟呦呦逃啊。”呦呦绝望道，她万万不能让许大牛伤害赵里仁一分一毫，可如果她当场用妖术，以后赵里仁该怎么看她？两权相较取其轻，呦呦已经坐好了豁出去的准备。
“这就是你的相好，那个赵公子！！！”许大牛回头瞪着金素素，见金素素不敢说话，不点头也不摇头，便已了然，确定赵里仁就是让他带绿帽子的家伙了。
“好个不怕死的小子，敢给老子泼污！看我不砍了你！哈！”许大牛抡到要砍。
一群官差忽然追上来：“还不束手就擒！”
许大牛忙收手，转身对付更难对付的角色，“素素过来！”
金素素听话地躲到许大牛身后，可官差也不是吃素的，迅速形成一个圈，把两人堵在中间。
赵里仁在圈外，望着金素素，那个早已模糊了的丽影就在眼前……
他忽然生出一个想法，想把素素救出来。可呦呦就在他身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一声声地叫他“相公”，他觉得自己就快疯了，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另一个女人？
不，我原本喜欢的就是素素，呦呦才是后来突然喜欢上的。
赵里仁满怀愧疚的看了胡呦呦一眼，这一眼让呦呦感到莫名地心寒，她定定地望着他：“相公……”
“呦呦……我想救素素出来……”赵里仁有气无力道。
“不让！”呦呦嘟着嘴，“你怎么能救她！”
许大牛正聚精会神地与敌人周旋，官差们谁都不敢第一个上，不料身后的金素素忽然喊了一声：“赵公子，莫要再管奴家了！你走吧！”
许大牛头冒青烟，官差们见他走神，一股脑砍上来，一把刀一晃，差点劈到金素素。
“素素！”
刀剑之下哪有完人？赵里仁心中替金素素捏把汗。幸亏许大牛反应迅速，一刀硬撞开了那刀刃。
赵里仁此刻就像中了迷药一样，不停地原地跺脚，一伸腿竟然想去把金素素拉过来。
“相公！”胡呦呦使劲拉，却拉不住他！她无可奈何地张开嘴，一口咬在赵里仁手背上。
“啊！”赵里仁手上吃痛，忽然有了几分清醒，低头看着呦呦：“娘子，我赵里仁不是人，赵里仁对不起你。”
他搂住呦呦，肩膀不自觉地抽泣。
忽然！
他只感觉怀里一空，呦呦突然被弹飞出去，刚好落在许大牛脚下！
他脑中忽然嗡地一声想，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见官差们齐刷刷地回头望着他，眼中带着厌恶、唾弃以及诧异。
“哈哈哈！天助我也！”许大牛一把将地上的扭扭提起来，顺势将刀嫁在呦呦雪白的脖子上，他隔着众人看向赵里仁，豪气满满地道了声：“多谢赵公子相助！”
赵里仁心中咯噔一声，回头一看周围并没有其他人。
他低下头，举起颤抖的双手，是我？是这双手将呦呦推出去的？
“不，绝对不是我!”他大声喝道，可众人眼中满是不信任。
若不是他推的，一个小女子怎可能一下跳那么远？
连金素素都垂着头，无比愧疚道：“公子何必为了素素这样……”
无疑又是落井下石，他赵里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心灰易冷地望着泪水汨汨呦呦，心中呐喊：呦呦，你要相信，不是为夫！不是为夫！
胡呦呦一动不动地站着，脖子上冷气逼人，她自然清楚刚才推她的不是赵里仁，可是那股力量究竟从何而来，为什么要害她？为什么要陷害她相公？胡呦呦实在猜不透。她冲赵里仁哭喊道：“相公，救我！”
“哼！”许大牛冷哼一声：“就是你相公把你推过来的，为了换金素素那条贱命！这种薄情寡义的男人，你还跟着他做甚！以后不如跟着我许大爷，许大爷一定好好疼你！啊哈哈哈哈！”
“大牛哥！”听了这席话，金素素忽然紧张地察觉到，许大牛就要抛弃他了。
“大牛哥不要抛下素素！”她贴到许大牛身后。
“你个烂货！滚远些！”许大牛身子一转，抬腿把金素素提出人群，赵里仁忙跑过去把金素素扶起来，金素素浑身无力地倒在他怀里哭泣。
“你跟着我本非自愿，是我强迫你跟我的！现在你的相好来救你了，你就跟他滚！”许大牛特意看着几位官差，大喊出这些话，想替金素素开罪。他对金素素是真心实意，从不想连累她。
“不……”金素素拼命摇头。
“赵公子，一物换一物！这贱货老子就送给你了！”许大牛喊道。
“放开呦呦!”赵里仁悲恸道，想要大义凛然地站出去，换出呦呦给许大牛做人质。
不料金素素死拖着他，不让他去。
“怎么，你想换下这小娘子？”许大牛挑挑眉：“呸！想的美！”
“放了她!我来！”赵里仁英勇地往前冲。
几个官差鄙夷道：“呸，现在逞什么大丈夫！”
“把自家娘子退出去当人质，呸，害我们都打不得了！”
他们把金素素绑起来，还扯住赵里仁说：“挑人质就要挑软的，许大牛不可能答应你的要求！所以你就别装了！”
“不，不是我！”赵里仁歇斯底里地喊。
“相公，呦呦知道不是你干的！”胡呦呦望着赵里仁，眼中满带信任。
“哟……”许大牛不禁唏嘘：“赵公子这小娘子倒是忠心得很呀，这比买卖大爷我转到了！”
官差们本就是奉令办事，谁舍得搭上自身性命？所以此时便找到了借口，硬说为避免伤及无辜，只能不打了。
许大牛押着呦呦回屋，从墙缝里扣除一封信。
一个官差眼尖，窃窃道：“许大牛不怕死地回来只为了一封信，恐怕信中有逆党的秘密。”
另一个官差说：“不好，这要是让大人知道，我们搜查不力，漏了这封信，恐怕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许大牛！速速放开那小娘子！”官差们并不敢松懈了警惕。
赵里仁一路跟着来到许大牛住所，望着那刀下脸色煞白美人，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都陷入肉中了。
他嘴里不听地喃喃着“畜生”“畜生”，明明答应过呦呦，找到金素素就送官府，可真正到了那个时候，他却心软了，竟然还想救素素。
“只要各位官爷放许某一条生路，这小娘子就还给你们！”许大牛道出条件。
他让官差们放他回村后的山上，不许派人跟上来，一天之后再上山接呦呦。
“你说话当真？！”赵里仁狠狠道。
一个官差嘲讽道：“一个逃犯的话你也信？”
赵里仁心里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他竟然开始期望许大牛讲些江湖道义。
“呸！老子管你信不信？不信的话现在就宰了你娘子！”许大牛唾弃道。
眼下无计可施，赵里仁只能点头同意。
“各位请退避，赵某想与娘子将几句话！”赵里仁忽然道。
官差们守在门外，料想许大牛在屋里插翅难飞，便有着赵里仁继续“装情圣”。
“若一天后呦呦活着回来……”赵里仁声音嘶哑道：“赵某就竭尽所能帮素素一把。”
刚才许大牛特意喊了几句话，赵里仁立刻察觉了画外音，知道许大牛对金素素有情。
“哈哈哈，成交！”许大牛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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