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余孽
“不用了，等事情完了之后，再跟老太太提一提吧。”叶昕眉道。
叶昕眉很久没来南院了，锦乡侯出殡之后，她便不太敢走进这间院子，虽然锦乡侯这一世仍糊里糊涂，拎不清轻重，但对她的态度改变了很多，到底父女亲情，不是那么容易割舍得下的。
花厅里，小王氏生前收授地许多贵重物件还没有全部处置，多宝格架上摆的文物因着无人清理而蒙了一层灰。
睹物思人，叶昕眉心里闷痛闷痛的，两帝的太师椅上，仿佛锦乡侯正坐着喝茶，而小王氏则坐在另一边与他说着什么，叶齐眉笑着给锦乡侯捶肩撒娇，曾几何时，这个画面刺痛过饱受冷落的叶昕眉，可现在，他们都走了，魂飞天外，九泉之下，他们又成了一家人，而自己的小韬，还孤零零地留在世上。
有时候叶昕眉想，父亲也许就是属于小王氏和齐姐儿的，便是死，锦乡侯也与小王氏在一处，而母亲的坟，还孤零零的在金陵，连叶家的祖坟都没进，自己和小韬就是父亲遗弃的孩子，他终究是疼齐姐儿要多过自己的。
如果不是听到齐姐儿的凶讯，父亲也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去找小王氏吧，他也不会被受伤……
如今连齐老太太的身子也……
一时间，悲从中来，心中大恸，眼泪如雨而下。
“昕姐儿，不是说要我帮你一道给诰哥哥布置新房么？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身后传来叶昕恬脆生生的声音。
叶昕眉忙拿帕子试泪，叶昕恬还是看见了，拉住她的手道：“怎么了？可是想二伯了？”
叶昕眉点了点头：“以前这院子里是最热闹的，如今……冷冷清清的，姨娘虽然厉害，却是极爱干净，可你看，这花架上全是灰尘。”
“不对啊，二伯虽然不在了，可下人又没陪葬，院里的人呢？”叶昕恬皱眉道。
叶昕眉这才反应过来：“是啊，这院子里的人呢？”
竹韵和翠环几个便到偏房里去寻人，突然听到咣当一声，几人忙跑过去，就见一个婆子正慌慌张张地收拾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竹韵大喝道。
那婆子慌张地转过身来道：“没……没做什么。”
竹韵一看这屋子，是以前侯爷与二太太小憩之处，屋里空荡荡的，以前架子上的摆设搬得一空，上前就去扯那婆子，果然，自婆子身后滑下一个大布包，珠玉也上前去，将那布包打开，果然，全是屋里的摆件，光一个青铜烛台，都值好几两银子呢，这些个狗奴才，是想偷了东西出去卖掉，中饱私囊？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拿了府里的东西出去卖。”珠玉大怒道。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婆子自知难以抵赖，大声求饶。
“还有人呢？怎么都不见了？”叶昕眉怒道。
“她们……她们……”婆子期期艾艾。
“都去哪了？”珠玉厉声喝道，她以前是齐老太太跟前得力的，在仆人间原就有些威信，这一喝，那婆子吓得一哆嗦，一屁股摊在地上，哭道：“都……都偷了东西出去卖了……”
“都偷东西出去卖了？谁给你们的胆子？”叶昕眉气得心口发痛。
“是……是他们说，老太太病得厉害，大爷又是个少不更事的，王妃虽然精明，可到底是外嫁之女，等老太太一殡天，保不齐这个家就会散了，迟早大家是要回金陵的，我们这些个都是二太太跟前的，以前多多少少都得罪过王妃，趁着府里如今乱，不如弄些钱傍身，以后若是王妃要算帐，有了银子也可以跑路……”那婆子战战兢兢道。
“他们说的，他们是谁？”叶昕眉道。
“是……”婆子怔住：“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反正南院的人都这么说，大家一起哄，就……就都这么着了。”婆子道：
“奴婢还是……还是最老实的……才……才被抓了正着。”
叶昕眉气笑，这件事肯定有个挑头的，但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这个宅子，原就是殷成禧送给叶昕眉的私房财产，并不属于叶家，既便锦乡侯夫妻不在了，南院的一切也该是韬哥儿的，叶家长辈都在，这些个奴才凭什么说这个家要散，还把府里的东西偷出去卖掉？
“李妈妈呢？”叶昕眉问道，李妈妈是小王氏跟前的管事妈妈，整个院子都由她主理。
“李妈妈……她……”婆子想了想道：“应该在太太屋里。”婆子道。
“竹韵，去请关嬷嬷来，莫要惊动了老太太，记得让关嬷嬷把地院的名册带来。”叶昕眉道。
竹韵领命去了，珠玉叫来王府的婆子将那婆子控制住，叶昕眉抚眉道：“恬姐姐，让你看笑话了。”
叶昕恬一拧她的耳朵道：“什么话，我还没嫁出去呢，你就这样外道，好象这里不是我的家似的。”
叶昕眉心口一暖，抱住她的胳膊：“要不，你别嫁了吧，家里的人越来越少了。”
这话触到叶昕恬的痛处：“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大楚吧，给我送嫁。”
“我可是出嫁之女，没有资格了呢。”叶昕眉笑道。
“是啊，就算你没出嫁，王爷也舍不得啊，你现在不是我的昕姐儿了，是王爷的。”叶昕恬道。
叶昕眉笑得一把拧住她的鼻子：“是啊是啊，我是王爷的，那你呢，还不也是伊木的，等嫁到大楚后，你就是大楚的太子妃，跟伊木两个你浓我浓的过小日子，哪里还会记得我？”
“好啦，走吧，我们去看李妈妈。”叶昕眉的话让叶昕恬又向往，又不舍，如果伊木不是大楚太子多好，如果不用离家千里多好？她喜欢伊木，可更舍不得亲人。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叶昕眉知道再说下去，又会触到叶昕恬的心酸处，张作恍然道“是啊，差点忘了，走，去见见那位李妈妈。”
小王氏的卧室里，东西摆放整齐，一切都还和小王氏生前一样，并无二致，仿佛小王氏不是过世，只是出了趟远门。
这里与前厅和厢房比，简直就是两个样，外头乱成一团糟，小王氏的住处却干净整洁，说明这里每天都有人在打扫。
珠玉皱眉道：“人呢？怎么没见人？”
翠环指着屏风后道：“后面好象有人影。”
叶昕眉和叶昕恬几个绕过后堂，屏风后，果然看见李妈妈正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而她面前，挂着的画像上，正是小王氏，她竟然将小王氏画成了观音的模样。
“大胆奴才，见到王妃还不快快起身行礼？”珠玉大喝道。
李妈妈纹丝未动，继续口诵着经文，叶昕恬皱眉道：“没想到二伯母还有个如此忠心的妈妈。”
“确实忠心，把二娘当观音菩萨供着，只是不知道外头的人知道了，会怎么说咱们叶家，会不会有人骂我家亵渎了神灵。”叶昕眉冷笑道。
一直诵经不动的李妈妈听了这话顿住，猛地回过头来，只是匆匆一瞥，目光立即收了回去，叶昕眉却感觉一阵寒几刺骨，这婆子以前是小王氏跟前最得力的，小王氏很多坏主意都是由她去执行操办，保不齐许多主意还是她出的。
叶昕眉打心眼里不喜欢李妈妈。
“奴婢见过王妃，见过恬小姐。”珠玉正恼火时，李妈妈却规矩地行了一礼。
叶昕眉道：“李妈妈，这个院子可是由你掌管打理着？”
李妈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侯爷太太都去了，奴婢一直在为太太念经操度，外头的事，奴婢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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