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皇帝颜面扫地

　　“你胡说，那些人都是我带来的部下，都归你大将军王统领，率军劫官衙，就是谋逆。”殷离昊道。

　　“你说是王爷的部下？证据呢？”一直跪在最前头的柳将军起身道。

　　“什么证据？这些人全是西山大营带出来的，是我的亲信，柳大人又不是不认得，怎么？想替殷成禧抵赖？”殷离昊道。

　　“皇上，武成王治军极严，没有军令，将士不得随意出动，更莫说劫官衙，殷将军说，他受武成王指令，只他一人所言不足为证，有诬告之嫌，且军中每一个军士都入籍在册，殷离昊所率人马是否为军士，不有待查证。”柳将军道。

　　“你胡说，我的部下怎么会不是军籍？”殷离昊大声道。

　　“皇上，臣乃军中主参将，兼主薄，军人籍册由臣主管，臣将籍册带来，正好太子殿下也拿获了殷将军同堂，现可由丞相大人亲自查证，看那些同堂是否为武成王所部。”柳将军道。

　　柳将军如此从容，这籍册肯定有问题，但是，军册牵涉军晌，抚恤，细作等等问题，轻易改动乃是大罪，太子就算怀疑柳将军会为了救殷成禧而枉顾国法，但没有证据，也不能轻易指责。

　　“皇上，老臣愿意亲自查验。”老丞相道。

　　那十几个被活捉了的军士押上前来，一一问过了籍贯姓名，但他们竟异口同声咬定，自己并非军人，而是殷离昊招募的江湖人士。

　　太子大惊，怎么可能，这些人前先日子在牢中还承认自己是殷离昊的部下，现在怎么全都反了口？

　　“你们……你们可知欺君乃是杀头的死罪？”

　　“说清楚，你们真的不是殷离昊的部下？”皇帝也惊住了，这是唯一可以置殷成禧的罪名了，这些人竟然全都突然反口，而且是当着众多大臣们的面，这是在啪啪打他这个皇帝的脸啊。

　　“草民是只草莽中人，收了裕亲王世子的钱，请来劫牢的，这种刀头上舔血的活，军中人哪里敢做，不怕诛九族么？”为头的那个黑衣人大声道。

　　“你们……肯定是收了武成王的钱，故意反口的，明明本宫前天审你们时，你都都承认是西山大营的军士。”太子犹自不甘心道。

　　“大人，您只问可是殷将军的属下，草民等既然收了殷将军的钱，当然听从他的安排，也算得上是他的属下，您也没问，是不是军籍。”

　　太子差点气笑，竟然被几个屑小耍了，这些人，虎口和掌心都有薄茧，分明就是常年拿刀和弓箭的，但是，他们咬定是草莽，常干杀人越货之事，当然常用刀枪，这一点，不足为证。

　　丞相又查验过殷离昊所部三千人军籍，这些人全都不在册。

　　其实不用查，也知道结果如何了，太子败了，一败涂地，殷成禧明明就不在京中，这些事情都是自己一一精心设计部署的，到头来，却被人当了猴耍，殷成禧眼中的讥诮与冷凝让太子愤怒，嫉妒又羞恼，真的想掐死殷离昊这个笨蛋才好，是他让自己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

　　殷离昊也傻眼了，指着那十几个人道：“你们……你们胡说八道，分明就是我在军中的

　　部下，怎么可能是江湖人士？”

　　“大胆殷离昊，你因爱生恨，嫉妒武成王夺走你心头所爱，行诬陷迫害之实，实乃阴险恶毒之极。”柳将军大声道。

　　“不是，皇上，这些人真的是西山大营的军士，臣如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殷离昊还在争辩。

　　“你真没有半句虚言吗？真是本王下令你去劫官衙的吗？不要乱下誓言，老天真会听得见的。”殷成禧冷冷地说道。

　　殷离昊双目赤红，暴怒地跳起：“你没资格责问我，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昕姐儿那么爱你，一心一意对你，你做了什么？她身受虐刑时你在做什么？你只顾着自己的安危，顾着自己的地位与前途，你置她生死于不顾，她死了，死了，我恨你，恨你，你辜负了她，老天会惩罚你，会惩罚你的。”

　　殷成禧眸底暗涛涌动，悲愤与伤痛弥漫了黑沉沉的双眼，双手在轻轻颤抖，可他还是在极力克制着，冷冷道：“皇上，本王的谋逆之嫌，可洗清了？”

　　“拖下去。”皇帝气急败坏地指着殷离昊喝道：“将这大胆狂徒关押起来。”

　　御林军将劫牢之人全都押了下去，这一次，老丞相也跪下了：“皇上，武成王忠心为国，劳苦功高，应当官复原职，不该再受不白之冤。”

　　“你……”文臣武将为了殷成禧跪了多时，竟没一个肯起来的，如今连老丞相也参与进来，皇帝感觉愤怒却又无力，没有大臣的支持，失去民心臣意，他这个皇帝还做得下去么？

　　“皇帝，不可再糊涂了。”太后闭了闭眼，呛然道。

　　以前只是忌惮殷成禧在军中声望太高，权势过重，而现在，连文臣也都站在他一边，皇帝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胁，想杀殷成禧的心思更甚，何况，杀了殷成禧最爱的女人，这个仇已然结下了，以殷成禧的个性，肯定会报复，现在就算自己想作罢，殷成禧肯么？

　　不行，此番不论如何也不能轻易放过殷成禧，否则后患无穷。

　　“殷成禧，是不是这些官员，只听你的话才肯起来？朕的话根本不管用了？”皇帝怒吼道。

　　这句话可谓诛心，众大臣若不起来，便是行逼宫之嫌，更让殷成禧担上谋逆的罪名，若起来，那先前的坚持又算什么？

　　丞相率先站起来：“皇上，臣等只是希望您能明是非，识贤臣，不敢相逼，人非圣贤，错便是错，对便是对，皇上也有被奸险小人蒙蔽的时候，臣等是劝谏，您误会了。”

　　“成禧……”太后想让殷成禧给皇帝一个台阶。

　　“皇上，本王的王妃究竟犯了多大的罪过，为何非施斩刑？”殷成禧缓缓转过身，狠狠地瞪视着皇帝问道。

　　他素来孤傲淡漠，很少用如此冰冷而又狠厉的眼神看人，皇帝不禁心头一缩，颤声道：“谋杀继母，所犯死罪！”

　　“杀人偿命，就算她对继母下毒，那王氏可死了？苦主未死，为何要她偿命？”殷成禧眸中含泪，逼上前一步质问。

　　“这个……”皇帝心虚，后退一步：“这个是大理寺的判决，朕政事繁忙，哪顾得上屑小锁事。

　　”

　　“屑小锁事？区区大理寺敢判一等亲王妃斩刑？皇上当所有人都是笨蛋还是小孩？”殷成禧怒不可遏，又逼上前一步道。

　　“你……你等如何？人死都死了，莫非想让朕为一个女人偿命？”皇帝恼羞成怒。

　　“你是想说，你是皇帝，既便错杀了臣妻，也不用抵命对吗？不错，锦泰是有律法，公卿王爵犯罪，可以封爵抵过，可本王的王妃也是一品诰命，那王氏就算被她害死，也不用赔命，怎么？同样的律法，在皇上身上，便能适用，在本王王妃身上，便不适用了吗？你又如何自圆其说？如何让天下臣民信服？”殷成禧再上前一步道。

　　“殷成禧，你想造反吗？”太子见皇帝招架不住，根本不是殷成禧的对手，被他步步紧逼，怯懦心虚，大失皇威，忍不住大喝道。

　　“啪！”殷成禧回手就是一巴掌。

　　众人皆惊！

　　武成王竟然打了太子！

　　“大胆，你竟敢打本宫！”太子怒不可遏。

　　“本王是你的皇叔，打你又如何？”殷成禧上前一步，一把掐住太子的喉咙。

　　皇帝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殷成禧，你……你快放过太子，你想做什么？”

　　“成禧……”太后也担心之极，最怕的就是骨肉相残，可这一幕，还是要发生么？太后心痛如刀绞。

　　“老庆王，你是宗族族长，太子无德，欺君惑主，陷害忠良，残杀一等王妃，动摇民心臣意，该当废除！”殷成禧头也不回，冷冷盯着太子道。

　　“你……”皇帝脸都白了。

　　“皇上，武成王素来忠君卫国，十几年来从未做过半点犯上做乱之事，暗帝身份，老臣与他也早就知晓，他从未以此而又不臣之心，此番太子所作所为确实有失人君之德。”老庆王道。

　　“太子是朕的儿子，立储废储岂是一个亲王所能决定的？”皇上怒道。

　　“皇帝，这么多年来，你虽不知成禧是你的亲兄弟，但你们君臣感情和睦交好，你待他如兄似弟，他的小脾气你从来都没有计较过，还一直在哀家面前夸赞，说他心思简单忠直，怎么他真是你的亲兄弟了，你反而将他当成仇人了呢？”太后痛心地哭道。

　　皇帝黯然，是啊，这些年，对殷成禧一直有种天然的亲近感，许多不能对其他大臣言说的心事，也愿意向他倾素，殷成禧是个少话的人，却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既便皇帝后宫里的烦心事，皇帝也愿意只对他一个人抱怨，而殷成禧虽然少话，但难得的几句却是点金之言，有时将他气笑，可回头一想，却能让皇帝心结大开，烦恼全消，难道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所致吗？

　　诚如老庆王所言，殷成禧早就知道自己是这一代的暗帝，他手握重权，想要谋权篡位早做了，又怎么会在将将凯旋归来，身份泄露之后，在明知可能是陷井之时，还南下运河，去执行自己的命令剿匪？

　　难道，自己真是听信太子的谗言，冤枉他了？

　　或者说，是自己太小人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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