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服侍奶奶
关嬷嬷笑道：“那正好，老奴也累了，小姐过来试试。”
叶昕眉前世什么事情没做过？当年为了能拿到隔壁陈家的绣活，没少替她家的管事婆子按摩，堂堂千金小姐，为了生计讨好一个下人，心中的无奈与酸涩只有她自己懂。
“咦，手法还不错。”叶昕眉按了一阵后，齐老太太道。
“就说嘛，奶奶没试过，哪里就说人家没力气呢。”
“不过，小姐这手法看着好生熟练，奇了怪了，小姐何时也学了按摩之术？”关嬷嬷诧异道。
“王爷教的，在船上两个月，无聊的时候。”叶昕眉状似无意地回道。
齐老太太闭着眼，没搭理她。
叶昕眉也不再多说，默默地，用心地替齐老太太按着，她记得，前世，自己与宋子宇私奔后不久，齐老太太就病了，到最后叶家遭大难时，齐老太太已经奄奄一息……
而病因就是肩颈引起的晕眩，摔了一跤后导致瘫焕。
半个时辰过去，叶昕眉出了一身汗，齐老太太舒服地喟叹一声道：“谁娶了我家昕姐儿都是福气，偏偏有人不惜福啊。”
“奶奶——”叶昕眉鼻子一酸，停住手。
“傻孩子。”齐老太太将她拉到怀里：“没什么大不了的，日子是自个过出来的，不喜欢的，天长日久了也能喜欢起来，何况王太医是真心对你好，不然也不会费这么些心思要娶你进门。”
“可是奶奶——”叶昕眉不心甘啊，何况，情况没弄清楚之间，糊里糊涂把自己嫁了，将来后悔怎么办？
“不许替他说好话，真想娶你，不用请什么柳太傅来，亲自来不行么？我们家是在乎形式的人么？奶奶和你爹只要你过得好，过得幸福就成了。”齐老太太拦住她的话道。
“可是奶奶——”
“你爹和我先前不同意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的，你该知道，能嫁给他是你的心愿，更是我们所乐见其成的，又哪里会真的舍得为难你和他？可现在你瞧见了，你把女儿家的尊严和脸面全不顾了，哭着喊着求着要嫁给他，他呢？却给你来了这么一手，有意思么？你再去求，就不止是你没脸，整个叶家都跟着没脸，你的两个才中进士的哥哥也都没脸，昕姐儿，你不能只顾着自个啊。”齐老太太再次打断道。
“他不是那样的人，奶奶，我知道，他不是。”叶昕眉哭着摇头。
“不用多说了，请柳太傅来提亲是他亲口说的，柳太傅轻易不出山，他是王爷之尊，他请动了，可来了之后，提的却是王家，你不知道，当时你爹和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半晌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象傻了一样，你爹很生气，说就算他亲自来了，跪在咱们家反悔，也绝不可能再把你许给他。”齐老太太道。
“奶奶，这肯定不是王爷的意思，他那么疼我，在船上时，冒着生命危险替我解毒……”
“那是他家的人下的毒，你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与人无仇，为什么会对你下毒？若不是她想你做他的儿媳，又怎么会惹来祸端？而他明知凶手是谁，却一直不肯为你讨回公道，最后还要你自个想法子查出真相，若真心疼你，又怎么不为你也头，舍得你难过？”齐老太太道。
“他也有难处的，只那一次，而且，他为了救我，不惜自己染毒……奶奶，昕姐儿的心里……只有王爷，今生如果不能嫁给他为妻，昕姐儿情愿……情愿……”叶昕眉泪水涟涟，哭得肝肠寸断。
“情愿如何？”齐老太太勃然大怒。
如果今生不能嫁给殷成禧，叶昕眉情愿和宋大家一样，一辈子孤苦……
“奶奶，求求您，只这一次，您让我先弄清原由，否则，昕姐儿不甘心，不甘心啊。”
“碧玉，把小姐关起来，不许出门，也不许外头的人看她。”齐老太太大声道。
碧玉和关嬷嬷上前来拉叶昕眉：“小姐，回去吧。”
“奶奶，奶奶，昕姐儿求您，只这一次，如果真是他不肯娶昕姐儿，昕姐儿就乖乖嫁给王太医好不好？”叶昕眉纳头就拜。
齐老太太气得扔下一张纸：“好，可是你亲口说的，看看吧，莫要以为是我这个做奶奶的强逼了你。”
是什么？
上面写的什么？
叶昕眉很想看，可又怕看！
“为什么不捡起来看？还是你害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齐老太太冷笑道。
叶昕眉颤抖地捡起地上那张纸，字体遒劲有力，龙飞凤舞，正是殷成禧所书：“昕姐儿，莫等！”
莫等？！
莫等什么？莫等他？还是莫等，嫁给王太医？
莫等！是怕我象宋大家一样么？
如果有难言之隐，暂时不能娶，我可以等啊？等到天荒地老，等到海枯石烂，等到白发苍苍都无所谓，只要你还会娶，还肯娶，我就乖！
可是，为什么要我莫等？
怎么理解都不对。
都是他再也不要她的意思！
悬在云端的心瞬间失去支撑，维系的那根细线断了，急速下坠，摔得粉碎！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她等？连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给她消灭，殷成禧，你好残忍！
泪水，滴滴落下，浸在他的字里，犹如心碎淌落的血！
眼前一阵发黑，叶昕眉再也难以支撑，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昕姐儿，昕姐儿——”
有人在耳边心疼地呼唤着。
叶昕眉悠悠醒转，一睁眼，看见王太医。
她转过头去，不想见他，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他。
王太医捧住她的脸，让她不得不面对自己。
“怎么这么傻？他有那么好么？好到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王太医一改往日的温和，冷厉地质问道。
叶昕眉没有说话，更不愿意说话。
“傻丫头，他是要做大事的人，他有不得不承担的责任，你只是他人生的过客，京城里，想嫁给他的不止你一个，为他心伤的也不止你一个，云霓贵为公主，有多少个夜晚哭泣不是为他？所以，慢慢放下吧，把他也当成你生命中的过客，让我陪着你慢慢到老，好不好？”王太医轻轻地替叶昕眉拭泪，眼中满是心疼。
“告诉我，他去哪了？为什么……为什么柳太傅会替你来提亲？”除了不愿嫁，叶昕眉其实不排斥王太医，在她心里，王太医象兄长，又象朋友，在他面前，她很容易放下心防。
“我也很诧异，只能说是飞来的惊喜，我们有言在先，如果一年之内，他还不肯娶，那你就要嫁给我，没想到，他那么快就改变主意，愿意娶你了，我还在伤心难过呢，可没想到，王爷如此高风亮节，肯把你让给我这个小小的太医。”王太医端了药过来，小心地吹着，笑道。
于他，是惊喜，而于她，却是晴天霹雳，世上的事，有人不如意，便有人如愿以偿，殷成禧，我的不如意，是不是就是你的称心如意？
你不肯娶，不娶便是，难不成，我拿了刀子逼你了么？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心真的好疼，王太医的笑容也没能让她有些许的温暖，眼泪不受控制的流。
“哭吧，痛痛快快地哭，为他，哭最后这一回，以后跟着我好好过日子，我保证绝不让你哭，只会让你开心，幸福。”王太医替叶昕眉掖着被角道。
叶昕眉猛地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头，不躲在被子里无声哭泣，王太医是很好，可是，没人心动过，就没有爱情，没有爱情，难道又要象前世那样过吗？
如果单单只是他对自己好，就要接受，那还不如就嫁给殷离昊，何必费那么多心思？
接下来的日子，齐老太太将叶昕眉看得很紧，基本不许她出府门去，在府里也让碧玉几个跟着。
而这几天里，殷成禧也没有半点消息，叶昕眉越来越焦急，越来越担心，不是担心王太医会急着来娶，更不是担心齐老太太会逼着自己嫁，他而是担心殷成禧遭遇了什么不测。
她了解他，就算他不愿意娶她，但他对自己的那疼爱是真的，她受丁点儿的委屈他都会难受，都会帮她解决，他知道自己有多爱他，有多在乎他，有多想嫁他，如果不肯娶是真是他的决定，他会亲自开解她，告诉她原因，至少不会一声不响地消失，让她不知所措，让她痛苦煎熬……
“姐，明天就是选妃的日子了，怎么办？”叶齐眉这几天都陪着叶昕眉，不时地开解她，听她倾诉，姐妹的感情在这几天升温了很多。
随着选妃日子的临近，叶齐眉也越来越焦灼，叶昕眉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焦急里，没怎么在意她的情绪，这一天，叶齐眉冲了进来，抱着叶昕眉就哭。
叶昕眉顿时很内疚，拍着她的背道：“别急，别急，慢慢说。”
“不急不行啊，奶奶就是咬死不答应，娘也没法子，爹的性子你也知道，从……从宁伯侯府的那件事后，差不多什么都听奶奶的……”叶齐眉急得快哭了。
叶昕眉推开她，注视着叶齐眉的眼睛问：“齐姐儿，你跟我说实话，你喜欢太子吗？”
叶齐眉愣住：“喜不喜欢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女人这一生，嫁人是最重要的事，没嫁好，也许这辈子就毁了，也许你会一辈子都不幸福，不快乐，你不问问你的心，就这样冒然地嫁过去，你真的心甘吗？”
叶齐眉眼里浮起一抹凄然：“太子相貌英俊，性子还算温和可亲，又是皇储，想嫁给他的人很多啊，我没有不喜欢。”
她不喜欢太子，想进宫只是因为她有权利**，只是因为她的虚荣。
“齐姐儿，嫁给太子是有机会达到你想要的地位和荣耀，但是，你知道会要付出多少吗？太子的女人太多，她们都会成为你的对手和敌人，在你达到目标的路上，会充满阴谋与杀戮，充满荆棘与危险，你真的要去过那样的生活吗？那会很辛苦，很累啊，奶奶不想让你去，也是因为这个呀，她是担心你，心疼你呀。”
“可是姐，那是我喜欢的生活，再苦再难，我愿意啊，不然呢？让奶奶给我找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嫁了，一辈子平平淡淡的生儿育女，平庸过完这辈子，我不要，我不要那样的生活，姐，你明白吗？”叶齐眉哭着说道。
千金难买“我愿意！”
叶昕眉算明白叶齐眉的心思了，她和自己不一样，爱情对她来说不重要，权利和地位才是最重要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她愿意过那样的生活，作为她的姐姐，只能成全她。
何况，自己也有私心，那就是不想恬姐儿进宫，既然一件事能让两个人都称心，为什么不帮忙呢？
“好，我们一起想法子。”叶昕眉道：“只是我现在被奶奶软禁着呢，不自由……”中埋掉眉道。
“就是啊，以前还想着如果王爷提了亲，你可以求他帮忙的……”叶齐眉说了一半，忙掩住嘴：“姐，我……不该提他的。”
叶昕眉眼圈一红道：“没事，你提或不提，我的心情也不会更坏。”
不过，殷成禧不成，王太医保不齐也能帮上忙啊，何况如果自己想见王太医，齐老太太应该很愿意见到吧。
王太医来得很快，眉眼间都是温柔而宠溺的笑：“可是有事要帮忙？”
叶昕眉红着脸道：“又被你看出来了？”
王太医笑道：“你心里有他，不可能这么快就接受我，所以，按常理，你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我，能这么快请我过来，当然是有事相求。”
叶昕眉嗔道：“太聪明了会短寿。”
“这么快就担心我的寿数了？”王太医捏了下她的鼻子道。
叶昕眉避了避没避开，殷成禧最爱捏她的鼻子，下意识地，她不愿意别人这样。
“谁担心了，对了，快说。你有什么办法？”叶昕眉问道。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等着看结果吧。”王太医成竹在胸地说道。
这件事要办成，还真不容易，毕竟关乎皇家的事，可不是能随便乱来的。
叶昕眉也想过让叶昕恬上轿时临时换成叶齐眉，可那个时候，肯定有很多人看着，又不是出嫁，要盖大红盖头，当着家人和宫里人的面，这件事很难完成，还真不知道王太医舍有什么法子。
“……我是太医，对宫规可比你们熟悉，而且，在宫里也有些人脉，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放心吧，出不了错，更不会让齐小姐在宫里受委屈。”王太医似乎看穿她的心思，笑着保证道。
也是，他常年在宫里走动，肯定有不少人脉，而且医术又高明，兴许他真的有更安全妥当的法子呢。
他既然保证了，叶昕眉也就放了心。
事情说完，叶昕眉就打算送客，王太医却还舍不得走，含笑看着她：
“……茶都没喝完呢，不带这样的吧。”
“明儿就是选秀的日子了，你总得准备准备吧，时间紧迫呢。”说得自己好象过河拆桥似的，用完人就赶。
“没什么太多准备的，这事我早就心里有数了。”王太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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