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王太医6
“你才发神经呢，要叫姐姐，也不给人家一点思想准备。”叶齐眉哽噎道。
“你本来就是我姐，叫你一声不正常么？要什么思想准备？”叶定韬道。
被这两个活宝一闹，叶昕眉的心情好多了，抢过毛球，也懒得看那两个，踢踢踏踏地往回去。
叶昕眉在前头拦着：“一大早就去看你，你不在养病，疯哪里去了？”
“恬姐姐不知道么？太子殿下有赏赐，姐姐盛装领赏呢。”叶齐眉跑过来道。
叶昕恬的脸色黯了黯，冷笑道“可是见你又没了婚约，是未嫁之女，起心了。”
叶昕眉道：“人家是储君，娶妻嘛，多多益善，我也没法子，他送的东西还不能不收，更不能退。”
“那就分了吧，正好初到京城，还没上街逛过呢，正缺东西，再说了，皇家的东西肯定是好的。”叶昕恬道。
“是啊，分了吧，我也不多要，就要最漂亮的那只珠串。”叶齐眉立即瞪大了眼睛。
“给你支三百年的参，拿去吃吧，小心流鼻血。”叶昕眉没好气道。
“小器。”叶昕恬与叶齐眉齐齐道。
“恬姐姐，你是真的不想进宫么？若然是真的，那就把名额让出来吧，反正太子也喜欢我姐姐。”叶齐眉道。
叶昕眉震在当场，叶昕恬也瞪大了眼睛，半晌去摸她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那你姐姐什么心思你不知道？昨儿个还一个劲的在她耳边啼咕，今儿就变卦了，你当我真没听见呢。”叶昕恬道。
“我姐的心愿能达到么？达不到的话，不如做点对家族，对你都有兴益处的事。”叶齐眉一本正经道。
“那我还不如嫁给王太医。”叶昕眉道。
正说话间，竹韵急急地跑过来道：“大小姐，王阁佬真的上门了。”
王太医还来真的了。
叶家三姐姐面面相觑，还真是个执着的人，昨儿个那么明显的拒绝了呀。
“你说奶奶不会真的答应吧。”叶齐眉担心道。
叶昕眉头疼：“答应就答应吧，反正是要嫁的。”
“姐，那你也甘心嫁给一个太医？”叶齐眉急道。
“太医也不错啊，以后咱家里有个头痛脑热的，连诊费都免了，他的医术还不错，做事也认真，对了，我告诉你们，刚来京城时，我看见他在大街上义诊，全是给穷苦的老百姓，也不收一文钱，他说，一方面是行善，另一方面是锻练医术，在民间才能遇到很多宫里遇不到的疑难杂症，而且，给平民百姓治病，比在宫里给贵人看病好多了，敢，又没什么禁忌，听说他的医术提长很快呢。”叶昕眉一口气说道。
“还真是个有心的，难得的是，心还很善。”叶昕恬道。
“是啊，看来是个有想法的，我怎么都觉得，他不是个甘落人下的。”叶齐眉若有所思道。
“所以啊，嫁给他也不错。”叶昕眉象是在说服自己似的。
“那太子更有想法，你怎么不嫁太子啊。”叶齐眉还是不肯放弃。
“太子会一辈子只娶我一个老婆吗”叶昕眉幽幽道。
叶昕恬和叶齐眉齐齐默然，这该是所有的女儿家最期盼的事吧，爱都是自私的，真嫁给那个人，若自己一心一意待他，就希望有同等的回报，明知世俗对女子就是不公平的，但念想还是会有的。
“齐姐儿，其实你最适合进宫。”叶昕恬幽幽地说道。
叶齐眉道：“你要是能说服三老太太，又能说服三婶儿，我就替你进宫。”
叶昕恬苦笑，三老太太还好，可三太太在金陵，就算她能说服，天长地远，一去二来，等消息通达，太子选妃都快结束了。
她虽咧咧，但也承受不住母亲的眼泪和苦苦哀求，谁让她是娘生的呢。
“走吧，咱们去前院瞧瞧。别一个不小心，爹爹真把姐姐的婚姻大事给定了。”叶齐眉知道自己触到了恬姐儿的痛处，忙话题。
叶昕眉却不担心，知道锦乡侯不会随便答应的。
于是，便回了院子，躺在休息，莲蕊象幽灵一样在她房间里冒出来，叶昕眉也不奇怪，也懒得理她。
莲蕊二话不说，一把掀开被子。
“做什么？”叶昕眉恼道。
“涂药，王爷说了，一日三次，还有，这是治喉咙的，也是一日三次。”莲蕊冷冰冰地说道。
“不涂，也不吃，让我死好了。”叶昕眉没好气道。
莲蕊也不客气，一指点了她的穴道，叶昕眉动弹不得，只得由她作为，气得大骂，莲蕊又点了她的哑穴，叶昕眉便只剩一双大眼咕噜噜转。
莲蕊忍不住哈哈大笑，气得叶昕眉挑眉瞪眼，脸都急红了。
药涂完，又强行喂了药丸子，莲蕊这才解了她的穴，一闪身，跑得比兔子还快，叶昕眉其实还有很多话想向她打听，不由后悔，早知道不该跟她撒气。
殷成禧的药清清凉凉的，很舒服，叶昕眉的伤也好了不少，昨晚没睡好，这会子迷迷糊糊就想睡。
竹韵守在外头，见她睡了，就去找厨子炖参汤。
迷糊间，叶昕眉感觉有人进来了，立在床头前，直直地看着自己，叶昕眉只当是珠玉，懒怠睁眼，那人却握住了她的手，手掌厚实柔软，比女人的大，又比男人的细柔，陌生的触感，叶昕眉猛然睁开眼。
王太医竟然坐在她床边，正握着她的手。
“做什么”叶昕眉立即抽回手，坐起。
“殷成禧握你的手时，你可没有这种反应。”王太医的眼神有点受伤。
“与你何干？”叶昕眉怒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竟是半点不守规矩，男女大防也不顾。
“以前与我无关，以后却说不好了。”王太医道。
“你什么意思？”叶昕眉问。
“我爹来了，还带来了你二叔的书信。”王太医道。
“所以？”叶昕眉听得一头雾水，不知她的婚事又怎么扯上了二叔。
“你二叔是我爹的门生，我爹是他的老师，明白吗？”王太医道。
“那又如何？你要娶我二叔”叶昕眉没好气道，心里却隐隐担心，爹是最尊敬师长的，齐老太太又很疼二叔……
“下官是男生，叶二老爷也是男生，且不说年龄差别，男人和男人怎么成亲？”王太医一本正经地问道。
叶昕眉赏他一个莲蕊式白眼：“王太医，我的心思难道你看不出来么？你还要娶我？为什么？我有哪儿好？我改成不？”
“看得出，那是你的心思，与我没关系，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我爹说，人有错才改之，好的一面怎么能改？绝对不能。”王太医仍一本正经地回道。
叶昕眉有种想撞南墙的感觉，跟这个人没法再交流下去。
“我病了，不舒服，要休息，你走吧。”竹韵怎么随便让男人进自己的卧房，这丫头平日不是这样的啊。
“小姐忘了下官就是太医，丫环姐姐不让我进来，我说是奉老太太之命，替小姐复查的。”对于叶昕眉的逐客，王太医毫不在意，笑道。
“我不要复查。”叶昕眉被子将自己蒙头罩住，真的好烦啊。
“昕小姐想知道宋子樱是怎么死的么？”王太医悠闲地来了一句。
叶昕眉猛地掀开被子：“你知道？”
王太医点头：“嗯，刑部请下官去验过尸。”
叶昕眉立即来了兴趣：“如何？听说是砒霜？”
“非也，非也。”王太医象个老学究一样摇着脑袋。
“别卖关子，快说。”叶昕眉不耐烦道。
“小姐爱吃蟹么？”王太医答非所问。
“爱吃？还爱吃阳澄湖的，你打算送我几斤？”叶昕眉没好气道。
金陵阳澄湖大闸蟹天下闻名，只是奇贵，叶昕眉以前每年只能看着小王氏和叶齐眉吃，自己躲在一旁流口水，今年重生之后，还没来得及吃呢，就到了京城，京城可没有阳澄湖的蟹。
“呃……”王太医果然愣住：“小姐爱吃的话，下官会想法子的。”
“切，别吹牛，京城哪有阳澄湖的蟹。”叶昕眉不以为然。
王太医皱眉：“没有么？”
“算了，说重点吧，别了，爱吃蟹和宋子樱的死有什么关系”叶昕眉道。
“宋小姐就是吃过蟹之后才死的。”王太医道。
“你是说，有人在送给她吃的蟹里下了毒？”叶昕眉大惊，宋子樱后面的日子里其实很小心，应该不会乱吃东西才是……
“非也非也。”王太医又摇头晃脑回道。
“你能正经说话么？晃得我头晕。”叶昕眉烦道。
“头晕？可是没用早膳？下官让人给小姐送吃的来可好？”王太医一脸关切。
叶昕眉叹气，与这位太医说话要长命才行，否则会急死！
“快告诉我，为什么吃过蟹之后，宋子樱就被毒死了。”叶昕眉有气无力道。
王太医却要探她的脉，叶昕眉忙缩回手：“你不卖关子，不晃脑袋，我就不晕，哪哪都舒服。”
王太医终于俊脸一红道：“习惯了，小姐莫怪，若是不喜欢，下官一定努力改正。”
他虽不如殷成禧俊朗，却也清秀干净，脸红的样子略显青涩羞郝，其实也蛮可爱的，而且王太医为人正直而不迂腐，又古道热肠，若不是心中有了喜欢的人，嫁给他其实也不错。
“食蟹其实并没有问题，此季正是蟹肥美之时，很多人都爱吃蟹，只是蟹性寒，女儿家不宜多吃，而且，食蟹有许多禁忌之处，最重要的一点是，吃过蟹后，不能再吃柿子，两者同吃的会，体质本寒之人，肯定会有生命危险，尤如中剧毒。”王太医细心地解释道。
“你是说，宋子樱吃过蟹后，又吃了柿子，所以才中毒身亡的？”叶昕眉大惊道。
“是谁送的蟹和柿子给宋子樱？不是说，她临死前，只吃过我送的点心吗？”叶昕眉道。
“当时现场确实只存有小姐送的点心吃食，并没有发现其他东西，所以，当宋太太指控是小姐下毒手时，刑问请小姐去，也不过是例行公务。”王太医解释道。
“那你又是怎么得知宋子樱是吃蟹和柿子才中毒的？”叶昕眉问道，“难道验血能查出这样的毒性？”
王太医听了，小心地向四周查看了一遍，凑近叶昕眉，叶昕眉皱眉，忙远离他，王太医羞涩一笑：“小姐可莫要声张。”
看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叶昕眉也好奇，忙点头：“好，我保证。”
“下官剥开了宋小姐的腹部，捡查了她胃里的东西……”
叶昕眉差点呕吐出来，一阵恶心，颤声道：“你……你怎么可以……这对死者是大不敬。”
“让死者含冤莫白才是大不敬。”王太医严肃地说道。
他认真的样子让叶昕眉肃然起敬，不错，让死者冤死，凶手逍遥，无辜者受冤，才是对死者，对真相，对正义的大不敬。
“那你能拿检查的结果当证据吗？”叶昕眉问。
“当然，下官行事时，有刑部忤作记录。”王太医道。
“可就算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也难查出是谁送的蟹和柿子啊，就算知道是谁送的，那人只要推托说不知道两种食物相克，一样可以将罪责推得干干净净。”叶昕眉沮丧道。
“凶手自然知道两种食物相克，不然，也不会毁灭痕迹，消除证据。”王太医冷笑道。
“啊，也是哦，王太医，看不出，你还是个探案的高手呢。”叶昕眉嫣然一笑道，她的眼，原本水盈盈灵动美丽，笑成了月芽儿，纯真中，带着一抹天然妩媚，王太医感觉自己象掉进了她的笑容里，沉溺其中。
“喂……”知道自己的容貌不俗，但被人傻呆呆，直愣愣地看着，叶昕眉也受不住，红腾地一红，清咳一声道。
王太医回神，羞得满脸通红，忙作辑：“下官无状，下官无状，实在是小姐笑容太美，下官……”
“停，打住，打住，说正经事。”叶昕眉道。
“嗯，说正事，说正事，小姐想知道是谁送了蟹和柿子进刑部大牢的么？”王太医道。
“当然，快说呀。”在不知不觉着，叶昕眉没有先前那般排斥王太医，两人之间自然随意多了。
“小姐答应嫁给下官，下官才说。”王太医一本正经道。
叶昕眉大怒：“你要协我？”
“小姐还是不肯下嫁么？”王太医苦着脸问。
“不嫁。”叶昕眉怒道。
“好吧，那下官也告诉你吧。”王太医笑道。
“不是要拿这事做条件的么？这么快就妥协了？”叶昕眉反而觉得奇怪。
“小姐能答应最好，不能答应，下官也不能让小姐因为得不到答案而失望呀，小姐不开心，下官心里也不好受。”王太医严肃地说道。
还真是……个书呆子。
这个人，真的一点也不讨厌。
“小姐能猜到，会是谁最后送了宋小姐的么？”王太医又卖关子。
“多半是宋太太。因为我答应过宋子樱，会想法子救她出来，严惩真凶，而她那段时间，也知道宋家打算放弃她而保宋子清的前程，所以对穴家人是有提防的，宋太太若是送的别的吃食，她肯定会小心在意，蟹和柿子同吃会中毒，相信宋子樱也不知道，所以，只当是亲娘疼爱她，毫不在意地吃了下去。”叶昕眉道。
王太医低低地叹了口气道：“小姐只猜对了一半，宋太太是放弃了宋小姐，蟹与柿子相克却不是她这个后院妇人了解的。”
叶昕眉大惊：“那还有谁？你说是一半，意思是，确实是宋家人下的毒，只是不是宋太太亲自送去，而是另有其人？”
“你可能怎么也猜不到，给宋小姐送蟹后，又劝她吃柿子的人，正是她嫡亲兄长，宋子清。”王太医道。
宋子清？！！！
叶昕眉眼前浮现出宋子清俊秀儒雅的脸宠，漆黑温润的眼神。
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弄错了？”叶昕眉小声问。
“我也希望是弄错了，但事实就是如此。”王太医道。
“下官与刑部的狱卒都很熟，虽然宋子清人没进去，东西是托人送进去的，事后又请人打扫了现场，又想法子将那送东西的狱卒调离了刑部，但下官还是打探到了。”王太医道。
“他为什么要害死宋子樱？她已经在死牢里了，他是她的亲哥哥，最敬重在意的哥哥啊。”叶昕眉感觉一阵无心，心也揪着痛，虽然她并不喜欢宋子樱这个人，但毕竟她的死，还是与自己有关，当初若不是误以为宋子樱就是下毒者，也不会强求殷成禧送她进死牢……
“确实可惜了，一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这一次下科考，头三甲肯定有他。”王太医也婉惜道。
“有才无德，将来做了官，也是为祸百姓的。”叶昕眉忿忿地说道。
“小姐高见。”王太医大为赞同。
“所以，一定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叶昕眉道。
王太医却缓缓摇头：“难。”
叶昕眉愣住：“为什么？”
“因为没有证据，下官后来寻找过那名狱卒，却早就踪迹全无。”王太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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