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较量

　　这话其实有点重了，小王氏的脸色发白，红着眼道：“母亲，您快别说这样的话，是儿媳不好，儿媳平日间顾着侯爷的太多，对几个孩子照顾不周，你处罚儿媳吧，怎么能动了您的嚼用呢，自明儿起，昕姐儿屋里的用度儿媳加倍就是。”

　　齐老太太的脸色这才和缓了些：“我也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家大业大，你一个人管着，总有照顾不周的时候，你又是后母，就该越发小心些才是，免得人家说你苛待继子。”

　　小王氏唯唯诺诺的应下。

　　叶昕眉躺要齐老太太的碧纱橱里，肚子饿得咕咕叫，梅香这才明白小姐不用早膳的用意，大小姐终于也知道争了，方式还不错，没说小王氏半句不是，却让小王氏得了训斥，最重要的是，从今以后，幽竹院里的用度会宽裕起来，顾妈妈也不用掐着手指过日子了。

　　碧珠端了莲子粥来，叶昕眉用了小半碗后，又躺下歇了，许是终于赢了一回，人便有些放松精神，不知不觉竟是睡着了。

　　蒙蒙胧胧中听到有人说话：

　　“……大小姐人漂亮，性子也和顺，这一辈的，还没能胜得过大小姐的，性子举止都有当年娘娘的风范，惦记的怕也就多，是不是该提醒提醒宁伯侯府了？”是关嬷嬷的声音。

　　“宁伯侯夫人与王氏是手帕交，不然王氏当年也不会放心订下娃娃亲，如今两个孩子也大了，再过两年昕姐儿就及笄了，宁伯侯若是个守信诺的，这几年早该有年礼过来才是，你瞧瞧自王氏过世后，两府里有走动吗？一家有女百家求，没得咱们做女方的放低身段求嫁的道理，可不能让人看低了昕姐儿。”齐老太太坚定的声音。

　　叶昕眉鼻子一阵泛酸，一直以为奶奶对自己不上心，不喜欢自己，没想到，自己在奶奶心中还是很重要的，宁伯侯府虽然风光日衰，但到底百年望族，底韵深厚，又手掌兵权，比起金陵叶家来，实则高攀，这样的人家，奶奶也不愿意放低姿态，只怕自己嫁过去后，对方不看重……

　　母亲与宁伯侯夫人殷氏是闺中蜜友，打小就交好，宁伯侯世子比自己大三岁，听说自己满岁抓周时，别的都不要，却一把揪住四岁的宁伯侯世子的头发不放，当时大家就笑着说要结娃娃亲，母亲与侯夫人一拍即合，两家家世又还相当，便定下了这门亲事。

　　母亲在时，两家就象亲戚一样走动，母亲过世后的前两年，也还走动，后来不知为什么，就渐渐淡了下来，若不是当年既有媒人，又有定亲信物，还以为这桩婚事已经作罢了。

　　记忆中，宁伯侯夫人再过几个月就会带着世子林岳峙前来相亲，这么多年没有音讯，自己又还没有及笄，宁伯侯府为何会在今年特地来金陵一趟呢？

　　前世叶昕眉没有深思过这个问题，听了齐老太太的一番话，心里不免多了一层疑虑。

　　齐老太太的话说明，这些年，宁伯侯没派人来过叶家，叶家为了自己的面子，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宁伯侯府，宁伯侯夫人为何会突然又重视起这桩婚事了呢？

　　想得脑仁都疼，干脆懒得理想，梅香见她有动静，轻声问：“可好些了，要起来么？”

　　当然要起来，哪能一直赖在老太太屋里。

　　叶昕眉起身，嘴里含着一颗老太太给的芝麻糖。

　　听到动静，齐老太太头首，正好看见叶昕眉正小心翼翼包着帕子，里面正是自己给的一把芝麻糖，老人家心里顿时暖暖的，乐呵呵道：“可好些了？快过来，给奶奶瞧瞧。”

　　“吃了奶奶给的糖，就没那么晕了，奶奶，你的糖是灵药么？”

　　“呆子，那是你爹买来的，哪里是什么灵药，你是饿的，当然吃了糖会舒服很多。”齐老太太爱怜地嗔道。

　　叶昕眉柔柔地笑，如一朵高雅的百合，清丽出尘，她走近齐老太太，温顺地坐在她的脚踏边，依偎着，

　　仰起秀丽的小脸，大而明澈的眼里满是濡慕之色：“奶奶天天念佛，您给的糖，自然也带着佛祖的灵气，有治百病的功效。”

　　她认认真真地样子，不带一丝讨巧与迎合，有时候，治病的不是药也不是佛，是亲人的关爱与心疼。

　　齐老太太哪有听不懂的，心中微酸。

　　这样的孙女美若天仙，又聪慧过人，哪有不爱的。

　　只是，为什么她的娘是王氏呢？

　　叶昕眉不明白为何老太太眼里会有一丝阴霾，只道她还是不喜欢自己，正要起身时，就见碧珠神色严肃地走了进来，见叶昕眉在，欲言又止。

　　齐老太太道：“有什么事说吧，昕姐儿如今也大了，让她经些事也好。”

　　这是要教导叶昕眉的意思。

　　碧珠神色复杂地看了叶昕眉一眼道：“启禀老祖宗，大爷在学堂里打了四房的年哥儿。”

　　齐老太太眼里便露出厌恶之色。

　　叶昕眉听得惊心动魄，让她担心的不是叶定韬打架，而是齐老太太那一闪而过的神色，父亲只有定韬一个儿子，为什么齐老太太不讨厌自己，却讨厌定韬？莫非定韬的八字不好，会克父克母什么的？

　　她猛地站了起来，关切之色溢于言表。

　　齐老太太道：“他不是不去学堂了么？好端端的怎么会打架？”

　　“奴婢也不知道，五太太已经闹到长房的大老爷跟前去了，要请大老爷主持公道，大太太就派了朱妈妈来，请老祖宗示下。”碧朱道。

　　“怎么没去太太那？”齐老太太波澜不惊地问。

　　“太太正在劝说五太太呢，可五太太闹得凶，太太也没办法。”

　　叶家有五房，长房二房三房都是嫡出，四房的大老爷过世后，只有一个远嫁的女儿，原本过继了一个同宗的孩子，那孩子也没了，四房也就断了香火，五房子嗣也不旺，五房的蓉大老爷是独子，五太太生了四个女儿，快四十了才得了年哥儿这个独子，看得比眼珠子还重，偏那孩子生得好，又聪明乖巧，就越发被五太太看重。

　　定韬虽然浑，但好端端的怎么会打年哥儿呢？

　　叶昕眉满复疑虑与不解。

　　但这个时候，耐着性子，看大人如何处置最重要，自己还太小，人微言轻，稍有不慎，可能还会帮倒忙，害了小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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