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皇后的旧情

　　“你就在这里等我！”她不想惹麻烦，却惹了更多的麻烦。

　　“是！”他是奴才，还是不要多管主子们的闲事，只要安心地监视王妃即可。

　　醪香阁内画卷高挂，画中的女子正于梨树下跳舞，袖成风流，眼醉流星。

　　画下是执壶的龙启民，长发悠然似无着的心情宣泄于肩头，那一双俊眼里满是思念作祟的凌乱凄迷，呢喃着的薄唇闭合着繁星般乱轰轰而又惨兮兮的碎语梦呓。双手抚上画上的女子的脸颊，男子吃吃地笑着，指尖停在女子唇间，唇苍白浅淡。

　　“含烟见过父皇！”画上的女子应该就是造成司徒萱十年佛堂路的原因了。

　　“那时她十三岁。”龙启民径直说道，眼中满是惊艳的神色，依稀回到了他与那女子初见的时刻。“一身的白衣，于梨树下跳舞，只见飞花转香径，不见尘世半点侵。孤只觉得那便是仙子吧，却不知为何那唇白得惨烈，当时竟不知为何会用到惨烈。后来她告诉孤，只有遇到心爱之有才会变成红唇，令孤惊喜的是，孤便是她心爱的男子。那段日子是那样得繁华无双，俗世的一切都不过是云烟，只有情爱。”

　　“情动处皆不由人！”冷含烟神色一动，“即使想收，亦是难的，不由人起，不由人落。”

　　“就是这样，然而孤没有想到她杀了她，联合大臣逼孤退位，自然这些孤是不看重的，香儿走了，孤也便失了所有的心思。”龙启民眼中的恨意是那样直白苍冷得令人同情，只是若想感动冷含烟想是不能的。

　　他想干什么？她向来不喜欢听故事，除非讲故事的人是她看得上眼的，可偏偏龙启民的美貌对自己不起作用。

　　“你很像她！”坚定的而又暧昧的口气，此时的太上皇倒如同见了香儿一般，眼中泛着奇异的神采。

　　汗！像又如何？她可是他的儿媳妇。冷含烟淡淡地看着满是期待的龙启民，笑道：“父皇，有些事，有些人，失去了便永远失去了，记在心里也好，全忘掉也罢，再不会回到从前。”

　　“孤知道！”龙启民向前迈了一步。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可顾不得什么礼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和事，麻烦！

　　“呵呵，这点你便不似香儿，她很温柔……”

　　“够了，我不是她。她已经死了，若要怀念，便静静怀念，若要忘记，便彻底忘记。”别人的事，她没有兴趣知道。

　　一怔，龙启民面有微怒神色，扬起手，停在半空。

　　“不过如此！”转身向阶下走去，给了龙启民一个嘲笑的背影，冷含烟悠然向富春宫方向走去。

　　刚刚转到一处假山旁，突然飞来一块铜钱大小的鹅卵石，直直砸向女子右眉角，摸着已经鼓起的包，冷含烟怒吼：“谁，给姑奶奶出来！”

　　“呵，脾气不小！”语毕，一身紫衣的男子飞了出来，停下，优雅地掸掉身上的雪，含笑看向一脸怒容的女子。“砸了又如何？小伤而已！”

　　“若你肯站在这里，让我也砸回去，本姑娘便原谅你，否则，你便是本姑娘的仇人了！”冷冷地回言，她亦不是吃素的。

　　“夜哥哥！”一声惊喜的声音自二人前方幽幽的传来，仿佛冬日里尽盼来春日的轻松与笃定，皇后李青青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一件粉色貂袍重重地挂在伸出枝的柳上，雪籁籁落于干净的青砖路上，转瞬消失于阳光下。

　　看似玩世不恭的男子突然温柔如春风，换了副面孔：“青青！”

　　恰似这一温柔的呼唤，更如年幼时的交心推意，李青青仔细斟酌着字字情意，男子细微的表情早已落入她的眼中化成甜蜜。

　　看来她还是不要做电灯泡的好，想到这，冷含烟正要离开，却听得皇后掩饰不住喜悦的声音急切切地灌入耳中。

　　“夜哥哥，你可还好？战事平定了么？青青很，其实，青青……”

　　皱眉，皇宫之中哪里可是流露真情的地方，何况，她已是他人妇，冷含烟摇头，却停下了脚步，扭着身子，恰巧头上枝头的雪被她碰落。

　　哗啦一声，惊醒了处于兴奋状态的李青青，她这才看清冷含烟在场，脸瞬即红了，怯怯地看着皱眉的冷含烟。

　　“呵呵，有意思！”男子突然牵起李青青的手，挑衅地看向长相平凡的女子。

　　“皇嫂，这位可是浩景的剑神？没想到人人称讼的剑神行事果然够豪放，怪不得会有什么青天之问了。‘揽得山川入袖藏，不敌红颜丝缕心’的闻世之句倒还真令人直觉见面胜似闻名的不妄之说了。”虽然正主也是因婚嫁才入得来浩景京师，而她也才来几日，却已经知道所谓剑神的传说。原来他就是司徒夜，冷含烟下意识看向众人口中的传奇人物。

　　只见男子飞鬓惹流星，俊眼似澄湖，收尽天下傲气七分入眼，占尽世间风流八分环腰，长发扬的是风物，薄唇露的是讥诮。

　　司徒夜果真名不虚传，华貌自不必言说，更兼那《问青天》大气磅礴的诗词，了然于胸中的兵法，让这个浩景畏之三分、敬之七分的人几乎成了神话。竟连那观月、曲梁二国，对他亦是多有忌惮，收买无力，灭之无心。

　　然木秀林中多风折，行高于人枉遭非。

　　看得出来，司徒夜是个可与龙泽轩比肩之人，甚者，龙泽轩略逊一畴。而，冷含烟则断定，司徒夜的命运并不比龙泽轩好。

　　“弟妹，他是！”李青青不擅言词，听得出冷含烟语中的讽刺，自然不好说什么，只得挣脱了男子的手，虽不舍，亦无法。

　　司徒夜倒并不在乎冷含烟的讽刺，眼露欣赏，却也不过一闪而过，笑道：“我要去见皇帝了，青青，晚上见！”

　　“嗯！”唯唯诺诺的答道，虽然爹爹已经警告过她，但，她怎么好逆了夜哥哥的意？只是，不知弟妹可会说出去？抬头，却见冷含烟递来貂袍，一时感激，一时面红，竟不知去拿，只呆愣愣地瞧着。冷含烟到底是心冷之人还是心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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