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爱你
可是生活啊，也会在这样平凡又独特的日子里，给人带来意料之外的打击。
医院好像比往日要嘈杂，江天远刚走到走廊，就看见了林海深。
林海深站在医院的走廊里，低着头，本来没有在看他。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缓慢地抬起头，看向江天远。
周围的嘈杂声不绝于耳，从不同病房中涌出许多人，围住林海深。
有医生，有护士，有家属，还有往外探头的病人。
林海深站在人群中央。
他看见林海深站在人群中央……
然后倒了下去。
“深——”
几步路的距离，他像是跑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拨开人群扑了过去。
林海深被一位护士扶着，身上到处都是血。腹部的鲜血涌出来，蓝白条纹的衣服已经被染得不成样子。
“铮——”江天远脑子里的弦断了。犹如身处冰窖之中，他感觉浑身的血都凝结了。
他跪下来，想捂住林海深还在流血的伤口，又怕把他弄疼了，手止不住地颤抖。
“谁干的……谁干的……”
周围吵吵嚷嚷，有两个护士还在维持秩序:“不要看了！病人和家属快回病房！！”
江天远已经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他耳道内充斥着林海深带着颤抖的呼吸声。他跪在地上，目眦欲裂:“谁干的!!!这tm是谁干的？？！！！”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发着颤，眼泪已经顺着脸颊大颗大颗地滑落。
林海深一直看着江天远，他感觉呼吸困难，艰难地把手上的血抹了抹，然后颤着手，好不容易才摸到了江天远的手。
江天远连忙握紧他的手，他的气息很弱:“天远，不要怕……不疼……你别哭……”
江天远脸上的泪砸在地板上:“哥……深哥，你坚持住！求你……坚持住……”
林海深已经没力气说话了，他连吸一口气都觉得撕心裂肺地疼。
他用尽所有力气，紧紧抓着江天远的手。
江天远的脑子嗡嗡的响，周围的话一句也听不清，他大声地喊:“快来救人！！人呢？！！医生都去哪了？！！！”
有护士搬来了担架，他们连忙把林海深抬到担架上。
血一直往外流，林海深觉得自己的体温在随着血液往外流淌。
止不住的……
林海深有些眩晕，他还握着江天远的手，但是已经看不清江天远在哪里。
“天远……”
“在，我在呢。”江天远一手握着他，一手推着担架往前走。
“天远……”他突然觉得心好疼，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别的什么话都忘了，只是忍着痛一直重复着:“我爱你，我爱你……”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每说一句话都在撕扯着他，可他怕自己再没机会说了。
“我也是，深，我也爱你……马上就到了，深，姐姐来找我们了，你坚持住！！”
“是吗……”血不停地流淌着，温热的血一点一点地渗进担架。
林海深感觉自己的的力气快用光了，他用尽最后一点点力气，紧紧抓着江天远:“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不要等我了……”
“不要！深哥，求你……坚持住，马上就到了……求你！求你！坚持住……”
林海深感觉昏昏沉沉的，他有些想睡，声音小了下去:“不要哭……对不起……”
江天远一直在手术室门外守着。
过了不多时，过来了一个警察。
江天远抬头看了一眼，不等他说话就率先问道:“他呢？”
他眼中闪着寒厉的光，把警察吓了一跳。
江天远站起来揪住警察的衣领抵到墙上，低声怒吼道:“问你呢，那个畜牲在哪里？！”
“先生你先冷静，方便和我们去警局一趟吗？”
“不方便！！他是不是还没走？”江天远扭头就往外走，他到处找那个人，一路飞奔到了楼下。刚到一楼，他就看见两个警察押着一个人。
他飞奔出医院，一把揪住那个人的后领扯过来，上去就是一拳。
那个人鼻血流了下来。
“先生请你冷静！”
江天远没听，又是结结实实的一脚踹上去，那个人一下子跌在警车上。
“你凭什么动他！你凭什么！！！”
雨下得很大，很快，他的衣服就湿透了，脸上满是雨水。
江天远已经红了眼，带着极度的愤恨，一拳一拳地往那个人身上砸。他在雨中嘶吼:“就因为你！！！你个畜牲！！！”
两个警察不能松开嫌犯，背后又是警车，躲也躲不开，避又避不过，只能大声地劝阻。
去找江天远的警察很快就赶过来了，连忙拼命地把江天远拉开。
“凭什么……”江天远的头发滴着水，从眼角滑落下来。他的声音委屈又无助:
“每次削完水果，我都会把刀带走，生怕伤着他……我舍不得伤的人，我小心翼翼护着的人……凭什么伤他！！！你凭什么伤他！！”
“他马上就能治好了……他还没见他的姐姐……”
那个人的半边脸都肿了，听到这话竟嗤笑了一声:“凭什么别人能治好？凭什么？”
那个人的血迹融在雨水里，脸上尽是愤恨与不甘:“我的女儿呢？！她才十一岁！！！”
江天远恍了神，脑海里浮现出林海深站在窗前，向他微笑着，告诉他，隔壁的小女孩叫他哥哥。
那个小丫头，他也见过一面。
居然是她么……
他悲愤地怒吼道:“可是关他什么事？！他也是个病人！！和你女儿一样的，遭受病痛折磨的人！！！”
“那我送他走了岂不是更好？！凭什么只有我女儿走了？！”
听到这话，几个警察也愣住了。
江天远怔了一秒，一下子扑过去，揪住他就打，他力气很大，身后的警察拉都拉不住。
“啊啊啊啊——你个畜牲——我杀了你！！！”
“杀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男人的眼珠浑浊，却闪着诡异的光：“我已经身无分文了，正好拉几个陪葬！！哈哈哈哈哈！！！”
江天远满脸是泪。
他瞬间感到很无助。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这个人，可好像又太轻易地放过他了。
身无分文……
当初相逢，林海深也是身无分文的，他也没想活。当时他是怎么想的？
一个人静静地吹了一整晚的风，身子都冷透了。只是因为怕当着别人的面跳下去，会吓到路人。
想起往事，他越发苦涩。
他低着头，声音里饱含痛苦：“如果是你的女儿呢……”
“……什么？”
“如果，被这样对待的，是你的女儿呢？！有了供体，有了多年未见的亲人……却连这个好消息都没有听到，就被陌生人捅了两刀！！！”
江天远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死死抵在警车上：“我问你，你会后悔吗？！！”
雨水砸在那个人脸上，听到江天远的话他愣了一秒，转眼间，便只剩下无尽的悲戚与苍凉：
“后悔？我的女儿，我的乖宝——她已经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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