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将军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月如白玉盘圆圆满满,仲夏已逝诗蝉已来院中安静祥和没点过节的生气,诺大的门府却静若止水。
唯有徐安岁嘴唇与脸色苍白,身体软弱无力跟个病秧子没区别,只是打扮的还算像个富家夫人也就过得去罢了。一人独院中的椅子上赏月,是命令几个下人抱到这来的,坐轮椅让她很是不快,她虽名门出生但是个庶女,嫁给了朝中宰相李杰明的长嫡子已久,是他李知临明媒正娶的夫人。
她还是个襁褓小儿的时候就在乡下生活,后又被送进军营培养成了扬名万里战无不胜的巾帼英雄珂璇将军,这称号是夸赞她智慧美貌皆出众洁白无瑕价值连城,婚后这些佳话也渐渐消失在了众人口中,似乎从未有过她一般。
剿山匪,平内乱,灭匈奴……军营中很多男人立的功都没她多,百姓皆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是岳国的木兰将军,她的父亲从前也是朝中最受众人赞誉的武将,皇帝也一直扶持,但已在家中安享晚年。
以她的功名与外貌是他人求都求不来的,更别说想娶她的男子的数量了,方圆百里是无人不知这位英气逼人舞剑之态比许多男子还帅气的徐家娘子,只因自小在军营生活总吃没文化的亏。
即便嫁入了如今朝中最得皇帝心的宰相家中,但她的加入也让皇帝愈发看重,如今她的每一步都是铤而走险刀尖上走路一般,势力逐步扩大皇帝迟早是要除掉这一整个家族。
当年徐安岁在战场上以一敌百,深受重伤在马上摔得个头破血流晕了过去,前线只剩她一人无人求援,幸得远征的大皇子归来听闻此地正是前线打仗想来送点粗粮补给,只见敌军与我军无一生机,发现她还有一点鼻息便速速把她带回岳国叫最好的太医医治。
太医说她这辈子最好不要上战场和做任何动腿的剧烈运动了,最好在家静养,不然后半辈子就等着当个废人,皇帝一听此言给了徐岁安一大笔赏赐这可以够她孙子辈用的了,并且亲自来安慰她让她好生修养。
回到几月都没待过的徐府的日子,又是何曾艰难曲折。生母已死,父亲也对她无情,同母的两个哥哥也在外打仗常年不能回家,嫡子徐良申是当今最年轻的进士,两个嫡女大姐徐晚梦二姐徐晚颜霸道蛮横刁难无理,仗着全府上下都敬她们几分便无法无天处处为难,她无处喊冤也无法反抗,在军营也从未这般被算计密谋过也是丝毫应付不过来,即便反击也会被徐理本重重回击。
受伤的两条腿也被他们折腾了个半残废了,对外说是她不小心摔的,只能坐轮椅还要忍受来自几位兄长和姐姐的嘲讽。
父亲徐理本从她小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不顾其生母阻拦就送到无名乡间,三兄妹送进军营也是说了好话只为能传承他武将的名分,这皇帝赏赐一下来多数是让他们大房吃了好处了,不让嫡子继承也是因如今岳国缺文官前朝文官吃香又不累不像武将一样易伤易死。
徐安岁嫁给李知临也是拜他们所赐,李家需要徐家的势力帮助向徐家提亲求娶徐晚颜,徐晚颜倒是不答应她对岳国太子妃之位忌惮已久,还是出了名的二皇子的爱慕者,要是嫁给了他可是要扶他登上太子之位的,徐理本爱女心切便想到了后半辈子都在轮椅上的徐安岁。
换成徐安岁李杰明也是更为有利了开始还以为他不愿呢。婚事一成给了徐理本万两黄金的好处,他们家对金银如黄土挥霍从来不差钱,把徐晚梦徐晚颜介绍给了各自喜欢的那两位皇子认识,后成功得到皇子心成为王妃。
徐家对于徐安岁嫁妆钱一事的做法也是上不得台面被外人拿出来笑了许多次,徐理本也只告诉了徐安岁一声她要嫁给李知临,她极力反对但父母之命不能违抗,在世人的眼里两家联姻是段传奇佳话,一文一武可算是配得很,民间编了好多他们如何相爱的故事,可是现实却无人知晓。
嫁的风光无限,她以为是自己生命的蜕变,却未曾想到这是另一个地狱。成了他人妻子后也是常常独守空房,且无子无女。今儿中秋李知临早就陪他从小生情的竹马之交的小妾孟温灵去街市游玩赏花灯了,孟温灵是西域女子雪肤花貌明媚妖娆从小生在了中原,李知临常带向众人前面众和出席重要宴席的都是孟温灵,对他人都说徐安岁需要好好休息,腿部也不太好不宜出行。
当年叹息军中苦,如今却忆军中乐。此刻也只能看着母亲唯一留下来的手帕睹物思人,想念没见过几面的母亲在战场偶尔擦肩而过的兄长与她那几个好哥们。
她也只能默默抹了眼泪,道:“黛儿,我累了,扶我进去。”
无人回应。
“黛儿,黛儿。”她的声音喊得再大也无济于事。
徐安岁试图站起来,可这再如何努力也无法站起,这些年坐轮椅也是她的日常生活,她不断地挣扎着,想起当年骑马上直接射三支箭都是轻轻松松。现在她是不服,这一切都不如前半辈子自由顺利,她实在是太想重新站起来了,已经过久没有感受这种滋味了。
为了能够动弹她左手扶着左边的亭柱,右手也努力想能够抓住那根亭柱。
“嘭”
坐在靠背椅上的她直接连人带椅摔在了亭子中,徐安岁的脑袋也大出血,摔的地方也是她以前从马上所摔,这一摔她直接失去了意识。
此刻的感觉最为显著是揪心的疼痛感,次要是辛酸。
不停流逝的时间,流动的血液,跳动的心脏与决堤的泪水就在这一刻冻结,徐安岁就像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泥潭一样所到之处都被泥谭浸润,泥潭浸过了她的头顶,但这也让她突然倍感若获新生,那些过去已久的事端也已一同洗涤而去。在泥潭里,她漫步在了时光的碎片间,走进了穿越时间的隧道。
“安岁,安岁,安岁,安岁。”耳边响起年轻男子急躁的呼唤,听得出来他早已心急如焚,焦急万分。
这个声音对于徐安岁来说很陌生,从未听过。
低沉的声音沙哑颤抖,但是吐出的字就像人赏着清秋的蟾盘闻着十里飘香的花,品着桂花佳酿,桌摆一盘桂花糖,各色月饼一般传递着一种温暖舒适让身体的每一个感官都能感觉到。
缓缓睁开眼,明媚的阳光有些刺眼,徐安岁拿手挡了一下,清新的空气和阵阵暖风已很久没有感受到了。她正躺在河边嘴里叼了片叶子睡觉,银色发冠中嵌着一颗蓝宝石扎高马尾着蓝黑相配的劲装是年少时她的标配。
低头一看自己的着装,很怀念也很疑惑,这套衣服早就被徐家几位姐姐烧的灰飞烟灭了如今却还穿在她身上?
想起身也有些麻烦,腿不敢发力也不能随便乱动。不过只撑着河边草坪用腹部发力却不小心小腿侧了一下,但是她明显感受到了腿是有力量的。
反应过来后瞪大了眼睛,感觉全身上下都麻木了,在嘴边的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像吃了哑药失声了一般,她没有立即站起来只是缓缓用力去拍打着大腿,那种触感是许久没有感受过的,她并不相信,加快了速度去拍打了。
连续眨了眨眼拍了拍脑袋发现一切并不是幻觉。慢慢用手部结合腿部发力后,轻松的站了起来,不敢相信的她还试探性的跳了两下,这些动作突然都变得很容易了。
走上前一点低头看着湖中自己的模样,如墨染的眉宇间有着藏不住的英气,五官大气精致,丹凤眼眼尾上扬散发着令人不敢轻视的攻击性傲气凌神趾高气昂盛气凌人但藏着丝丝扣人心弦的娇媚与女儿家的柔情,这副模样和气态很有贵态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她激动地摸了摸了自己的脸欣喜若狂,与坐在庭院中孤单落寞的她判若鸿沟。
吐了口里的绿叶,张望四周,这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她日思夜想,梦中如神殿一般的当年所在军营的帐篷,此时只想能够飞奔过去跟自己昔日的友人谈天说地重温往事。
“这是梦吧,我是不是疯了啊。”所见的都让徐安岁惊讶,但是又怕是梦眼睛睁开就回到庭院孤身一人。
一名十四左右的少年飞奔过来,一边喊着:“珂璇姐!你醒了啊!”
他也坐在草坪上,又对徐安岁展颜笑道:“这次回去,珂璇姐姐你要获得好多奖赏了,你立消灭了边境祸乱的匈奴和还抓到了宜国派来的卧底这种大功,得到奖赏定要请我们哥几个好好大吃一顿。”
第一眼看他徐安岁就知道他是谁了,这是他们军营铁三角的老幺魏轩语,他鬼点子最多聪明绝顶别。
人能想到的他全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他都能想得到思维能力极强。
那年从马下摔倒后因聪明过人他被封了指挥使,铁三角的大哥是宋庄路身强体壮高大威猛举止不凡战斗力惊人后被封为前锋营统领。三人中老二的就是徐安岁了,她是集齐二人聪明和战斗力于一身的人这也并不夸大其词,毕竟她当将军的时候二人还是只是前锋营的成员。
她刚回到京城时他们二人完成任务便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探望她了,两兄弟配合默契用计一举歼灭敌军的基地伤亡也不大正是一战成名,回京就得到了奖赏和优待。他们此后永远带着徐安岁的那一份抛头颅洒热血的意志在战场上战斗。
她无奈说道:“现在还立什么功啊,我都是别人的妻子了。”
“珂璇姐,你是做了个梦成别人妻子了吗?你夫君有没有陆憬风帅?话说回来肯定比他厉害还帅,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男子。”魏轩语嘴巴甜得很,毕竟徐安岁是他最敬佩的人。
他一说这番话让徐安岁不解,此陆憬风是当年军营里追她追的风风火火众人皆知的,后来死在了她在军营所打的最后一仗中,她和宋庄路和魏轩语还去过他的坟前烧纸悼念他呢,怎的这魏语轩都这么糊涂了?
快速的分析了一下,根据所发生的事,她猜想这是如民间话本子所述一般回到过去了?
这么一想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徐安岁心中默念:我徐安岁受了那么多苦,终于是有了今日。
魏轩语一说让她心情愉悦多了也和他一同笑起来,起初四处张望无果便问:“还是就你嘴巴最甜,刚刚我睡觉的时候你有听到谁在叫我安岁吗?”
“没有啊,军营里谁敢叫你安岁啊?你也不是很喜欢别人这么叫你吧,这么亲昵的称呼谁胆子这么大这般叫你?”
“是吗,可能我听错了。那我们现在在哪呢?”
“你睡迷糊了?我们在回京的路上啊,朝廷那边传信过来说让我们快些进京好好奖赏你,你说今天太晚了就先在这驻扎。”
“记性不大好今儿睡忘了。”
“你平常记性不是最好了吗?”魏轩语极其不解。
确实徐安岁当年记性甚好,军事情报图与地形图看几眼就记得了,去过的地方回来还能够画出一份草图。
“可能要回京了激动过头了。”徐安岁随意想了个回答。
夜色降临,月如弯弓夜莺低唱,大伙因大了场漂亮的胜仗心情甚好围坐在火前唱着歌喝着酒酣畅淋漓放声大笑,一派祥和的氛围,时不时还有微风拂过。太美好太梦幻,对于徐安岁来说这算是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的仅有物,她视若珍宝,不敢轻易放弃。
兴许是喝酒喝醉上头胆子大了许多,几个人叫了声喝的最为无拘无束但不说话的少年。
他立刻应到,他脸是红了点但是跟叫他那几个对比起来是好多了,一言一行看得出来还没醉呢,酒量是惊人。
“小夜,听说你是西域那边来的你给我们来段当地最有特色的歌谣怎么样,给大伙助助兴。”脸最红的那个精瘦男子对他说,说完又干了一杯酒。
他一说,大家又有了新乐子也跟着起哄了,这些人要么是想为国争光保家卫国的平民百姓要么就是南方逃难无地可去来的至少在这有饭吃有地睡还能学习武功,一听他自遥远的西域而来也是甚想听听西域最为出名的歌谣。这个小夜也是自愿参加征兵的,长得很有西域男子的那种特征。
小夜也是不怯场干了杯酒道:“那我献丑了,唱的不太好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大伙都很给面子的可谓洗耳恭听,纷纷期待。
“漫漫黄沙,遥遥路途,骆驼铃音绵绵,步过百川寻觅无迹,忆你婀娜身姿,轻盈脚步,一笑如水晶明珠甜蜜……”歌声入骨,悠扬动听在军营中还算是屈才了,宫中的歌女都少有他唱的这么好的。
一曲长歌中蕴含的故事凄凉,加之他的声音清脆悦耳让人很容易共情,大家也是给出了如潮水般的掌声徐安岁也是给出来了掌声作为回应她听完感觉心里都有些酸涩,不过都没什么文化只能多说几句“太好听了”来表达自己的赞美。
小夜也是很谦虚说道:“大家谬赞了,我只不过三脚猫功夫罢了,根本都没有西域的民间普通人唱的那般好,如果有机会的话也可以去我的故乡看看。”
“有机会我们一块去!”
“好!”
几个人说完又放声大笑起来。
时候不早了,大家要么醉的不省人事,要么醉晕过去了,躺的坐的都是乱七八糟的。这个小夜当真是千杯不醉,还是脑头清楚的,徐安岁就喝了一点酒,太久没喝也是怕醉了发酒疯说一堆奇奇怪怪的话就不得了了。
看小夜没喝醉走过去跟他打了个招呼,小夜也是立马打算起身打算行拱手理,徐安岁连忙制止了。
“不必行礼。”
“将军好,请问是有何事找我吗?”
“无事,你歌唱的如此好,想问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名孟夜,将军叫我小夜便好。”
孟夜的言谈举止大方得体,说话也很是注重礼节。
“早些休息吧,明日应该就能回京了。”
“将军也是。”
几个不喝酒或是清醒的人把喝醉的人带进了帐篷里,收拾完残局也是今夜玩的尽兴累了睡了过去。
一切打理好后,徐安岁进到中军帐解衣入睡,但迟迟不能入睡惊恐醒来后今日所发生的事是个很长很长的梦要去面对李知临白温灵李杰明这些人。
所忧虑思绪的都让她不敢入睡,即使如此她也熬不住困意,玩闹的疲倦和酒精的麻痹,时间一长还是睡了过去。
梦里再次出现了那个声音,“安岁,安岁,安岁,安岁”跟她今天听到的一样慌张急切,云雾挡住了男子的身影,神秘又引人好奇,徐安岁只能一直问道“你是谁”。奋力拨开云雾后,他的脸很模糊之后又转身离去。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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