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绑架
傍晚时分,日影西斜,整个大地都笼罩在一片金黄色中,幽幽昏暗古董店内,似乎又重演了某次场景。
骆逸云一动不动看着墙上那柄剑,如同第一次来这里一样,紧切地、长久地注视。
逆灵剑剑身上残留了黑色气息,很淡很淡,只短短一瞬,就消失无踪。
骆逸云霍然转头,看向长剑底下蹲在柜台旁的少年。
那少年却毫无所觉,只低着头,郁郁不快地擦着柜台玻璃:“干吗找到这儿来?我不是不练了啊,今天心情不好,明天就调整回来,继续。”
似乎和骆逸云熟了些,这位脾气古怪的少年已不再像以前那样不可捉摸,竟然也懂得解释:“不是不想练了啊,我就是觉得心情不好会影响发挥。你不是说‘气’的感觉很重要吗,我可不想走火入魔。”
他说着不耐烦地搔搔头,抬起头来迅速瞥了骆逸云一眼。
骆逸云垂目在旁看着,慢慢地冷静下来。她知道剑身上会有黑色气息残留是有很多种可能的,现在恐怕还不是追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想了想,最后还是这样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心情不好吗?晓延……为什么要那样说?你们发生了什么?”
李翊辉眉头一跳,触到这个问题就像被点中了死穴,立即阴下脸来不语。漆黑眼眸里暗光闪过,少年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
骆逸云无法,只得转换别的话题。
她环视一圈这古董店,店内除了李翊辉就自己一人,天色已晚,整条街的店铺基本都打烊了。上次来时她就发现这条商业街人气不是很旺,很多店铺的客人都是三三两两,更别提这位置偏僻又不起眼的古董店了。但骆逸云发现这店里陈列的物件有不少倒真是好东西,包括那柄逆灵剑在内,竟确有几件珍品。
跟叶莹雪在一块久了,看东西的眼光自然也就好了起来,要知道那家伙是从皇宫出来的,身上随便一件东西就是古董了,更何况她还有一堆珍藏。骆逸云在陈列柜里依次看着,慢慢地对某样事物感兴趣起来:“这里的老板不知是什么人,眼光倒很不错。”
李翊辉见她浏览橱柜就跟在了她身后,听得这么一问后便哼声一笑:“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奇怪,这地方你又没见过别人,不是跟你说过吗,老板就是我。”
“你?”骆逸云一愣,看着面前这么一个高中生少年,自然不信。
而李翊辉颇为不屑地一哼,不知为什么又变得阴沉起来,他挑起大拇指一勾身后,似乎漫不经心开口:“夏晓延没跟你说过我是个富家子吗?这地方是我们管家帮开的,哼,一个管家随便一句话就能开个店,厉害吧?”
他说着转回头,不知怎地好像心情更差了些。他那话里的讽刺意味太浓,听得骆逸云忍不住皱起眉头,暗暗思索其中深意。
就在这个时候,古董店门忽然开了。
伴随着风铃声响走进来一个不高的老先生,微微有些佝偻的身材,穿着西装带着眼镜,看起来斯文而慈祥。
然而李翊辉一见这老者立刻便皱起了眉头,刚要发话,对方却先他一步开口:“少爷……”老先生话语中带着少许犹豫,和自然流露的恭谨:“少爷,对不起,我带了一个人来见你……”
话还没说完,古董店的门又再次被打开,一位衣着考究的女人站在门口。逆光阴影下,那女人梳着端庄的发髻,深深地看着他。
李翊辉一见那女子,立即一道凌厉狠决的目光直杀过去。
“翊辉……”站在门口的女子接收到视线,神色一黯,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
傍晚古董店内,光线幽暗。
似乎有什么波涛汹涌的气息正在流窜,使屋内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少年李翊辉紧抿唇角,发出自骆逸云听过以来最轻蔑的一声冷哼。
那位先一步进来的老先生看见他那样子,连忙担心地开口:“对不起少爷,今天唐夫人非要我带她来见你,张叔拗不过……”
“唐夫人?”李翊辉听到一半就竖起了眉毛,猝然打断对方的话,一双凌厉眼眸似乎就要射出箭来:“改口改的挺快的啊张管家,我妈去世才刚半年,你们就又找到新的女主人了?可真是华家培养出来的好佣人啊!”
他狠狠冷嘲,一句话就说得谦恭老先生脸色涨红。而这老管家显然是个脾气很软的人,也不反驳,就只担心地低头不语。李翊辉再次将目光杀向门口女子,简直就是厌恶至极地开口:“这是我的店,不是你这种小三来的地方。滚出去!”他说着上前几步,径直推开那女子身后的门向外一指。
阴郁凶狠的一句话,听得人心头情绪翻涌,那端庄女子似乎压抑不住心中怒火,盯着他冷冷开口:“翊辉,不觉得自己太没礼貌了吗?你妈妈临走之前是有托付我好好照顾你的,难道连她的意愿你也不顾了?你爸爸……其实你爸爸是很关心你的……”
“够了!”李翊辉一声怒吼,眼睛里的凶狠更胜。其实他听到前半段本是愣住了,但听着听着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来,那种阴郁刻毒的气息瞬间爆发:“你没有资格跟我妈妈相提并论!那老家伙的事我一个字都不想听,唐雨霏,不想被揍的话就立刻从我的地方滚出去!滚!”
说出最后一个字时他的情绪已近失控,将手臂一挥,看似竟要真的上前揍对方一拳。然而他面前的女子非但没有惧意反而上前一步,眼睛里早先闪过的示弱情绪全部消散,犀利的目光直逼那张阴沉怪戾的脸;“没有资格的是你吧?这个地方是李管家在你爸爸的同意下帮你开的,所有者也是他。不是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吗?凭什么说这是你的地方?李翊辉,你是否应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的行为了?”
她说着再次逼近一步,眼睛里是长辈对晚辈训诫的光:“我认识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从小到大,你是否太过偏激任性了些?应该反省一下了吧,即便还是个孩子叛逆又固执,也不应该到现在这种地步!你不觉得自己已经太过分了吗?”
一番尖锐言辞说得李翊辉脸色乍青乍白,或许未料到这个始终冷静的女子会有如此激烈情绪,一向锋利如剑的少年也不免哽言,“你……”他似乎不知道该做怎样反应,但很快冷笑,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哼,你以为自己是谁?那又怎么样,你和那个老头子……”
“李翊辉!”一声清喝响彻整个古董店,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还要再说什么诋毁你爸爸的假话吗?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叫唐雨霏的女子眼神瞬间锋锐如电,一步步紧逼,气势迫得凌厉少年都退了两步:“你们父子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只会口是心非!”
她说着微微一顿,李翊辉也被喝得完全愣住,一时间整个古董店都安静了下来。不知为什么,刚刚还义正言辞教育晚辈的女子眼神忽地黯淡,似乎再也撑不住坚硬外表,长长深吸一口气:“很抱歉我太激动了,其实那些话都不应该我说。”她说着转眼看了看低着头的李翊辉,轻声:“孩子,不管你心里有什么样的坎,都不应该和自己亲人过不去。其实我今天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端丽女子看上李翊辉的眼,一字一句,郑重沉痛:“你爸爸生病了,脑瘤。这种病你随便一打听就清楚了,他不肯去医院,不配合治疗,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古董店里瞬间安静得只闻沉闷呼吸声,那是谁的内心,在汹涌澎湃:“他在担心你,这个始终不肯回家的儿子,这个他和芷洁唯一的儿子。”
啪地一声,有一道什么脆弱的心理防线,悄然断裂。
芷洁就是李翊辉的母亲,斯人已逝,只余伤感。
唐雨霏的眼角似乎隐隐有泪光闪动,只一瞬间已湮没无踪。她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向回,走出古董店大门。
衣着考究的女子背影有些落寞,长裙下高跟鞋一下一下敲着地面,带出令人恍惚的节奏。有人似乎彷徨着什么,但又无从表露。骆逸云始终在旁看着,目光从失神的李翊辉身上,慢慢又转回了门外的单行女子。
门外天色已渐渐昏暗,路灯还没亮起来的街道旁,却并排停靠着两辆黑色轿车。那叫唐雨霏的女子看到这两辆车慢慢愣了愣,与此同时靠外的那辆车门开,从车上走下来两个穿黑衣服带墨镜的男子。
古董店里李翊辉和老管家都还沉浸在某种思绪中出不来,无暇注意到门外场景。那两个黑衣男子迅速靠近唐雨霏身侧左右两边,并用身体挡住了所有视线。
店门内的骆逸云眉头一皱,当即上前几步侧目而视,然而那头的黑衣男子已更加紧密地靠近唐雨霏身边,其中一人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日落打烊后的商业一条街上人迹罕至,就只有昏暗天光下两辆车边几个影子。
唐雨霏的动作滞了滞,目光闪现出诧异后逐渐收紧。她短短迟疑一秒,最后似乎是极其复杂地,深深看了这边一眼。
骆逸云只感觉有什么不对,然而那头唐雨霏神色已恢复如常。暗光下的端庄女子似乎更加冷定,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提包,带领那两人上车。
在上车那一瞬间,唐雨霏身边有什么物体正转入骆逸云的视线,“糟了!”骆逸云低叫一声立即闪身而出,来到门前的同时那辆早已启动的车一个飞窜,径直向前扬长而去。
汽车扬起尘嚣,发动机的热气犹在身畔,但骆逸云想要追已经晚了。她疾速扫眼却找不到用作追击的东西,那辆车的速度太快,几乎一眨眼就消失在夜幕尽头。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老管家从古董店里踉跄而出,对着汽车消失的方向失声:“那不是我们的车!唐夫人怎么上了那辆车?!”
一旁的骆逸云几步向前,同样一瞬不停地盯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她的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唇角紧抿着一言不发。现在她是真有些痛恨自己这种优柔软弱的脾气了,刚刚明明发现了异常,却没有当机立断,致使现在令大家完全处于了被动之中。
刚刚唐雨霏上车的最后一刻,闪现在骆逸云眼底的,是她身边一个黑衣人手里握着的一柄——□□。
刚刚那一幕是挟持,是有人蓄意的绑架!
骆逸云暗自悔恨,奈何良机错失,已无从挽救。
天色渐渐暗下来的长街路边,在意识到“绑架”这两个字以后,几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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