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言

黎言在开学的前两天回了抚城。开学后，黎言又过上了两点一线的生活。

        11月下旬的一天，黎言在操场上看见背着书包往校外走的崔述清。崔述清远远的叫了一声言姐。黎言问他去哪，崔述清说要出校训练，篮球校队，下个月市里比赛。

        黎言只愣了一下，就又回到了正常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进的校队啊？”黎言问崔述清。

        “就上个月，温书时推荐的我。”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黎言也没说什么。

        “那你去吧，注意安全。”

        “那我走了言姐。”

        ……

        校队第一场比赛那天，是抚城冬天的初雪。因为换班，换座位，黎言现在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前面的数学老师在讲函数，黎言低头记着笔记。她突然听到了前排的骚动，往窗外看去，白色的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她盯着看了会儿。就当她准备继续听课的时候，她看见体育馆走出一群人，为首的是校队的教练，温书时和崔述清也在那里。

        黎言升高二，温书时升高三。黎言的班级搬到了二楼西侧的楼梯口，而温书时的班级搬到了五楼，教学楼的最顶层。因为搬到五楼，温书时很少在课间下楼。黎言也不是能经常见到他。

        自从上个月那次见到崔述清，到这天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这期间黎言总共就见过温书时两次。

        一次是在校门口，那天是午休，黎言陪颜溪出校吃饭，在校门口看见了背着书包的温书时。不知道他在给谁打电话，黎言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还有一次是在早上上学的时候，那天黎言到学校很早，在校门口遇见了温书时坐的10号校车。那是他们两个几个月之后的第一次对视，不过只一秒，温书时就移开了眼神。

        黎言望着窗外渐渐地出了神，忘记了自己还在课堂上。

        “黎言，这道题选什么！”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敲了敲黑板。

        黎言的思绪被这一声拉了回来，连忙起立，看了眼黑板上的题目，略作思考。

        “选b”

        见黎言的答案正确，数学老师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说了句“一个北方人看雪还能入迷，下次不许这样了，坐下吧。”

        黎言和老师说了句对不起，接着便坐下了。等她再往窗外看出去的时候，那群人已经消失了。

        ……

        崔述清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去训练那天遇到了黎言之后，就总和黎言汇报行程。比如今天去哪训练了，距离比赛还有几天什么的。起初黎言没当回事，可后来崔述清开始和她汇报比赛输赢之后，黎言渐渐地觉出些不对劲。

        又是一次比赛之后：

        崔述清：今天赢了，言姐。

        黎言：你总告诉我干什么？

        崔述清：你不关心？

        黎言：我就算关心你也不至于这样吧，什么都和我讲。

        崔述清：那你要是不愿意我就不和你汇报了，省着我夹在中间难做。

        黎言：？

        崔述清看着自己说的那句话，嘟囔了一句不好，差点儿说漏嘴了，急忙开始转移话题：

        崔述清：没事，我们还有两场比赛就结束了。

        黎言也没察觉出什么，只问了一句有信心吗？

        崔述清说那必须有啊，黎言道了句加油。

        最终校队的成绩是全市第二，他们庆功宴的时候，崔述清还给黎言录了个40多秒的视频。

        那天是周六，视频的开头是几个高三的男生，看着崔述清拿着手机录视频，还问了句你给谁录呢，崔述清回了一句我言姐。其中一个男生说黎言吗？崔述清嗯了一声。

        视频里其他人就出现了□□秒，崔述清突然把摄像头对准了餐桌对面角落里坐着的那个人。那个地方灯光很暗，温书时坐在那，一只手看着手机，一只手拿着瓶啤酒。他盯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看了几秒，仰头喝了口酒，喝完又回到了最初的姿势。剩下那半分钟的视频里，他一直都重复着那两个动作。

        视频播放完毕。

        黎言看完视频，看来崔述清是知道了什么，寂静了片刻，她抬手打字。

        黎言：玩得开心，别喝多了。

        崔述清：“言姐，你就没什么别的想说的？”是条语音，伴随着嘈杂的吵闹声。

        黎言：我不都说了吗，还想让我说什么？

        黎言在装傻，崔述清看得出来。

        崔述清：“我都知道了，你别瞒我了，你看他那样就不心疼？”崔述清应该是走到了一个安静点儿的地方，背后嘈杂的声音淡了点儿。

        黎言：“所以呢？他也不喜欢我，他那样和我有什么关系！”黎言也恼了，发了条语音过去，语气有点儿重。

        崔述清看着这两个人，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崔述清：你别生气。

        黎言：我没生气，你们好好玩，我去吃饭了。

        其实那阵都晚上八点多了，黎言早就已经吃完饭了，她只是不想再继续面对而已。她把手机放在了一边，披上个外套走出了家门。

        黎言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她抬头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脑海中闪过了很多画面。

        有温书时看见自己被吓到以后急忙调整语气说没吓到吧；也有他和那个女生一起在操场上走时嘴角的笑意；最后闪过的，就是刚刚他坐在角落里猩红的眼睛盯着漆黑的屏幕，仰头喝酒的画面。

        黎言自诩不是什么开朗的女孩，从小到大都不是什么主动的人。她唯二主动的两次却没获得什么好结果，她自己在反思，这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黎言逛了一会儿就回了家，她把手机解锁，屏幕上还停留在和崔述清的聊天页面。她退了出去，在搜索框中缓缓输入温书时，点开了和温书时的聊天页面，空空如也。黎言把他们的聊天记录全清空了。她缓缓打出恭喜你这三个字，却没按下发送键。她纠结了很久，直到手机屏幕的光渐渐暗了下来，要自动锁屏了。她回过神来，又将手机屏幕点亮，退了出去，终究那三个字变成了草稿，停在了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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