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脱胎换骨的美人
“噗”的一声,心里的欲火,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
丁颐川有一瞬间,心里充满失望。
他以为自己的小妻子,应该是貌美如花,窈窕妩媚的。
可端坐在榻上那位,明明……明明就是一个没长开的小姑娘。
鼓鼓的两腮,还有几分婴儿肥。
见识过太多妩媚妖娆的女人,他对永寿公主,心里没了半分邪念。
崔姨娘在一旁看得心焦。
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种,什么脾性,什么喜好,她心里门清。
她知道儿子在嫌弃什么。
她很想跟儿子说:你个傻小子,别光看现在。这姑娘还小,还没长开。耐心等个两三年,她必是脱胎换骨的美人。
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这样露骨的话,自然不能明说。
她一咬牙,上前一脚踹在儿子的膝窝处。
丁颐川没有防备,一个踉跄朝着永寿公主扑了过去。
“大胆刁民,竟敢轻薄本公主,来人。”
永寿公主小脸吓得刷白,可尊贵的气势不能丢,扬声一唤。
只听一旁伺候的嬷嬷们,气势如虹道:“奴婢在。”
丁颐川吓得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他的肝儿直打颤,忙叩首行礼,不迭求饶:“小的鲁莽,不小心冲撞了公主殿下,小的罪该万死。小的知错了,还请殿下高抬贵手,饶过我这一回。”
他本是个伶俐的人,见风使舵,很有一套。
见永寿公主不应声,他膝行几步到她面前,仰脸切切地望着她。
“公主若不原谅,也不求旁人责罚,我自己都不会饶恕我自己。”
他说着话,左右开弓,扇了自己两巴掌。
啪啪两声脆响,白脸蛋上赫然两个五指印记。
以前在宫里时,也有奴才这样求过她。
只是,那些都是奴才,去势无根的奴才,而眼前这位,却是个活生生的男人,韦太后指婚给她的男人。
永寿公主那张白胖的脸蛋,泛起了红晕。
她挥了挥手,把作势冲上来的嬷嬷们屏退。
丁颐川混迹花楼多年,经验丰富,打眼一瞧就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说到了永寿公主的心窝里。
他再接再厉,道:“虽然今日才能一睹芳容,可公主殿下的容貌,跟我梦里的一模一样。小的只是被您的美貌折服,并非有意冒犯,还请公主殿下千万别误会。”
差点闯下大祸的崔姨娘,忙在一旁敲边鼓,点头如捣蒜,不停道:“公主殿下大人大量,看在他是您未来的驸马份上,饶他这一回吧。”
永寿公主:“……”
上位者最好的气度,那就是少言寡语。
不开口,对方便猜不透自己心里所想。
不知道心里所想,才不容易被人拿捏。
那份神秘感,才是高高在上必备的法宝。
她不表态,崔姨娘在一旁吓得腿软,弓腰上前哀求道:“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和。殿下大人大量,就饶过他这一回吧。”
永寿公主看她一眼,驳道:“姨娘胡言乱语,我与他只是存了婚约,何至于就论起了夫妻。”
“未婚夫妻也是夫妻,现在培养感情,以后成了亲,必是蜜里调油,琴瑟和鸣。”
她说着话,拼命冲屋里其他人使眼色。
她身边的赵嬷嬷花言巧语,哄着众人往外走。
云熙站着退了两步,却没转身。
刚才永寿公主的试探,并没切中要害。彼此心里明镜一般,却像是中间隔了雾,两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大约,有些事儿还是秘密,并不能轻易讲出口。
云熙退了两步,抬眼再看永寿公主,对方也只是看着她,并没说什么。
“姚小姐,别愣着了,跪安吧。”
崔姨娘没好气地催促。
永寿公主这才开口:“今日和姚小姐一聚,很是钦佩你的才情。他日得空,我们再约。”
公主开口放她走,云熙自然求之不得,矮身蹲了一福,道:“随时恭候。”
说完转身下楼,毫不犹豫出了乌池轩。
连廊拐角,宋星桥几个人,正等得心焦。
甫一看到她的身影,纷纷迎上来。
“小姐,你可算出来了,她们没有为难你吧?”绵儿一脸紧张,上来拉着云熙的手,上下左右打量,生怕自己主子吃亏。
“她找你做什么?”丁颐景一脸好奇,压低声音询问。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送你们回去。”宋星桥不管不顾,上前抓住云熙的腕子,拉着她便往外走。
男女授受不亲,如此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云熙吓得忙往回缩自己的胳膊,宋星桥大掌如钳,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丁颐景见状,抬臂拦在宋星桥前面,气急败坏,却又不敢声张,压低声音命令道:“你放开她。”
宋星桥眼皮都没抬,冷声道:“你没资格管,让开。”
“你……”丁颐景气得挥了挥拳头。
宋星桥此时怒火中烧,不光没躲,反而挺了挺胸脯,朝丁颐景又凑近几分。
四周有人窃窃私语,仿佛在议论着什么。
云熙那张小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终于挂不住了。
她一把甩开宋星桥的钳制,怒气冲冲往大门口走去。
“小姐,你等等我。”绵儿小跑着紧追上去。
宋星桥可没兴趣跟丁颐景争斗,绕过去准备去追云熙。
丁颐景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两个男人都失去了耐心,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一触即发。
“大公子,将军有话问你,正命人到处找你呢。”
家丁气喘吁吁赶来通报。
“若有下次,如再对姚小姐轻薄无礼,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丁颐景撂下狠话,放开宋星桥,行色匆匆随家丁去了。
星桥瞥他一眼,冷哼了声,转身小跑着去追云熙,跑到门口时,云熙登车正要离开。
“师妹留步,我有话跟你说。”
他气喘吁吁拦住马车,不由分说跳上来,直接坐到了云熙对面。
“你……下车。”
云熙撩帘左右看看,生怕他这样不管不顾的举动,被好事者瞧见,再散播出去。
“我有话跟你说,说完我就走。”
绵儿很是伶俐,起身弯腰准备下车,好让他们可以痛快说话。
谁知被云熙一把按住。
“田老伯,我们走吧。”云熙吩咐。
绵儿怯怯提醒:“宋公子也随我们一起回府吗?”
云熙知道她什么意思,可是丫头在车外等着,孤男寡女在车内说话,反倒更加惹人猜忌。
宋星桥自然猜到了她的顾虑,忙道:“没关系,我说完半路下车即可。”
如此这般,倒没有什么再说的了,绵儿抿唇乖顺坐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贴到车厢壁上,装消失。
“宋公子有话请讲。”云熙面无表情催道。
星桥抓了抓头发,有些为难,斟酌了片刻方道:“师妹有没有想过,继续女扮男装,进京赶考?”
八月秋闱,星桥高中解元,云熙屈居第二,乃是亚元。
若没有姚府一案,若身份没有暴露,兴许她真的会如他所言,冒险进京一试。
可是,已经向官府报了姚见安的“死讯”,“他”的故事,已经随姚府一案,埋于尘土。
哪怕明明是一个人,哪怕姚云熙才华满腹,超越绝大多数男子,可以她现在的身份,绝没有科考的资格。
这天下,终究没给女子留一条向上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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