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把你刻在我心上
一想起自己对云熙的情愫,宋星桥心头满满胀胀,无比酸涩。
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深吸一口气,顿了顿,方柔声道:“不瞒师妹,打从识破你身份那日起,你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便都刻在我心上了。
我对你的心,昭昭可见日月,绝无半分虚假。望你信我。”
他恳切抬头望着云熙,待她羞怯别过头去,忙又道:
“我虽父母早亡,可他们在世时,亦是一夫一妻的贤伉俪,如姚老爷夫妇一般,鹣鲽情深,琴瑟和鸣。
我养父母也是如此,纵然我干娘婚后至今无所出,旁人都劝义父尽早纳妾,早些生下后继之人,可他也从未嫌弃过干娘,亦从未真正动过纳妾的念头。
受他们教养,我心也如此专情,若是认定一人,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会有二心。
你是我珍之重之,视若珍宝一般的女孩,我又怎舍得负你呢?不管我以后高升还是发达,对你终会不离不弃的。”
他缓缓举起了手,赌咒发誓:“若我宋星桥有负姚云熙,但凡起了辜负你的念头,心甘情愿遭五雷轰顶,绝子绝孙,死无葬身之地。”
如此重誓,让人心惊。
云熙忙去制止,不及开口,便被他抓着腕子,把手心贴于脸侧。
他轻轻摩挲,小声哀求:“师妹,云熙,我都如此发誓了,难道你还不信我嘛?”
云熙从来不知,一个男子说话也会有如此柔情的时刻。
他轻轻唤自己的小名,每一个小小的抑扬顿挫,每一个缠绵的尾音,都让她心头说不出的酥麻。
心头过电一般,这感觉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只觉得心和身子都化成了一汪水。
她愣怔怔回看着他,见他脸色苍白,眼下两片小小的乌青,莫名开始心疼。
心疼归心疼,她嘴上依旧没松口,哑声道:
“世事难料,意外和机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落到我们头上。古人讲,放下执念,随遇而安方得长久,你又何苦如此固执,非要逆命运之道,为难你我呢。”
“这怎么能叫为难呢。”宋星桥急躁起来,“咱们年岁尚浅,我未婚你未嫁,无论怎样都不违背伦俗之理。”
“可是……”
在他的注视下,云熙莫名心虚,只觉得心头发紧,声若蚊蝇,把后面的话吞进了嗓子眼里去。
若是让她冷着小脸拒绝,她自认尚能应付。若是跟宋师兄你一言我一语来辩论,她甘拜下风。
只要一对上他热烈的视线,她心里想好的那些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女孩家脸皮薄,怎能像他那般肆无忌惮,胡说八道。
见她不言语,星桥心里雀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握着她纤细的小手放到自己唇边,轻轻印上一吻。
她暗暗往回缩了缩,他却是不罢休,把脸埋在她的掌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师妹,这一刻是真的吧?梦里出现过无数回,我怕一睁眼,依旧是黄粱一梦,让我空欢喜一场。”
“你……”
云熙气得脸红。
这人真是无耻,把人唐突成如此模样,竟还说这是在做梦。
见她嘟嘴生气,宋星桥嘿嘿笑起来,他说:“随遇而安?那是别人的选择。我宋星桥只想按自己的意愿活这辈子,若错过你,这一生不管长短,皆是遗憾,至死也不能瞑目。”
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可双眸中的坚定,却是一丝都未曾减少。
大约这便是少年郎的爱恋,如盛夏正午的太阳,热烈张扬,不容一丝阴暗。
云熙进退两难。
他既剖析了自己的真心,把这般热切的话说于她听,就算是块石头,也该被他焐热了。
可心头的担忧一丝不少,她乃靖王之后,韦皇后和她亲娘乃是死对头。
这颗雷埋得并不深,万一哪天被人挖出来大做文章,上头轻飘飘一句话,压在她头上,便是生死之劫。
永寿公主那么尊贵,落在韦氏手里,动动手指便被决定了生死。
更妄论自己毫无根基,就是个穷乡僻壤的孤女。
万一韦氏再派人来,她定然在劫难逃。
如此境遇之下,怎好连累于他。万一两人关系传入京中,被有心之人拿去大做文章。
他必然前途渺然。
自古至今,这世上不乏有才之人,可并非有才华便能得到重用。
机遇才是决定人类命运的重要因素。
云熙越想越怕,懊恼自己刚才一时情迷,竟然忘了拒绝他。
不该让他说出那番话的,不该给他机会生出贪念的。
她肠子都悔青了。
刚才还温润如水,允他予取予求的姑娘,一瞬间变了脸色。
星桥心头纳闷,却也不甘功亏一篑。
他站起身试图把人拥进自己怀里,谁知两人正拉扯间,忽听得门外有人高声说话。
“麻九爷,您大早上赶来,到底有什么事儿呀?我们小姐还未起床呢,您稍待片刻,我这就进去通禀。”
麻九爷的声音赫然传进来,“这么早赶来,必然是有大事。这大冷的天气,你让我在外头顶风冒雪等着,万一伤风病倒了,可如何是好,就不怕我跟你们小姐告状,让她罚你的月例银子?”
麻九爷一边走,一边高声玩笑着,绵儿根本拦不住,眼看着已经走到了厅前廊下。
云熙手忙脚乱把人推开,错开两步,慌忙去整理衣裙发饰。
宋星桥怀里一空,心头陡然坠了一下,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忙安慰:“义父知我心意,定然不会反对咱们在一起的。”
他坦坦荡荡,甚至恨不得立刻昭告天下,把两人的关系公之于众。
可云熙却瞪着杏眼吓唬他,“不许说,一个字都不许说。”
不说,别人就不怀疑了嘛?
天刚蒙蒙亮,两人便在一处,任谁都会往别处猜想的吧。
明知这事儿瞒不住,可她气鼓鼓的样子,却另有一番风韵。
星桥忍不住笑起来。
就在两人一个气愤难当,一个眉目含春的时候,麻九爷赫然站到了门口。
不及抬腿迈进来,他已经看到了宋星桥。
“你小子怎么在这?”
“回义父,昨晚同丁将军一起寻回了永寿公主,顺道捉到几个回纥的贼人,今早特意赶来告诉师妹。”
“仅此而已?”
麻九分明不信,质疑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向云熙。
宋星桥何等伶俐,上前挡在两人中间,拱手行礼,问道:“义父这么早赶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麻九爷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嘴里嚷道:“出大事了,果真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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