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意外的交易

　　时间一点点流逝，漫长到香芭拉家的主母几乎对自己的计划感到动摇。这时，香芭拉家的长女布勒博瑞娜走进来，主母紧张地转头看向她。

　　“他们攻进来了！”格厄杜瑞拉喊道。最糟的局势到来了，她抓紧手上的蛇首鞭。“我们甚至没来得及准备反击！”

　　“不是的！”布勒博瑞娜很快地纠正她：“没有一个敌人攻上阳台。计划成功了，萨拉托军败退了！”

　　“如我所预料！”辛克特丝奈特说这话时特别针对着格厄杜瑞拉，端详她的反应。“愚蠢的家族，竟敢在失去罗丝神宠的情况下行动！”尽管辛克特丝奈特如此宣示，她仍觉有一股其他势力帮了她大忙，她的结论无可避免地指向罗丝女神。

　　“控诉书准备好了吗？”辛克特丝奈特询问布勒博瑞娜。

　　此刻，纳邦德尔时柱之光已逐渐升起，新的一天已然到来。

　　“执政议会将很期待这次的拜访，”布勒博瑞娜回答时带着得意的笑容，“城内所有人肯定都会私下讨论这次香芭拉家族反击侵略者萨拉托家族的攻击行动，这是经典的以弱胜强战例，将载入魔索布莱城史册。”

　　辛克特丝奈特试图掩藏笑意，但并不成功。她喜欢受人瞩目，展现荣耀，这些荣耀将泽及她的家族。

　　“毫无疑问，”格厄杜瑞拉接着说，“执政议会将会指定这天执行审判，处置萨拉托家的席林菲娜主母和她注定丧命的儿女。”

　　辛克特丝奈特点头同意。魔索布莱城的贵族世家之间，对落败的家族赶尽杀绝是全然合法的行径。然而若行动失败，不慎留下任河流有贵族血统的目击者，这位目击者就有权利向执政议会申诉，请求进行报复，接着展开毁灭一切的复仇。

　　“辛克特丝奈特主母，在送控诉书之前，我想您应该先见一个人。”布勒博瑞娜打断道。

　　“嗯？”主母疑惑。

　　这时敲门声响起，她们同时转身面对雕花大门。

　　一名身材格外丰满，穿着长袍和透明的薄纱披风的卓尔女性走了进来，这些都很难遮匿她优秀的身材，使她举手投足魅力十足。

　　“席林菲娜！”辛克特丝奈特大喊，身子差点站不稳。

　　“辛克特丝奈特。”对方平静地回应。

　　辛克特丝奈特的心头霎时间过上千个可能的麻烦。席林菲娜·萨拉托此时应该在她的屋里龟缩着等待毁灭的一刻；可是她竟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这真是自寻死路。

　　“辛克特丝奈特，放轻松。”席林菲娜好整以暇地提醒她。“我是来找你谈笔交易的，对香芭拉大有裨益的交易。”

　　“哦？”利益让辛克特丝奈特记起自己的职责，她随即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才是胜利者。

　　辛克特丝奈特走到圆形祭坛的另一端坐下，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席林菲娜沾沾自喜的笑容。在一阵漫长难捱的沉寂后，辛克特丝奈特不得不说出她的想法。“在前次的时柱之暗时，是萨拉托家族先发动攻击的。”她说，“我有许多目击者可证明此事，这是毫无疑问的！”

　　“毫无疑问。”席林菲娜的回答出乎辛克特丝奈特的意料。

　　“你承认？”辛克特丝奈特迟疑了一会儿。

　　“没错，我从未否认过。”席林菲娜说。

　　“可是你活着！”辛克特丝奈特讥讽道，“我以魔索布莱城的律法为凭，向你和你的家族讨求正义！”

　　“正义？哈！”席林菲娜对这荒谬的声明报以嗤笑。在混乱的魔索布莱城，正义从来只是用于维持秩序假象的一层面具。“我的行动完全遵照蜘蛛神后的命令。”

　　“如果蜘蛛神后准许你的行动，你就应该夺得胜利才对。”辛克特丝奈特争辩道。

　　“并非如此，进攻的确是罗丝的旨意。”席林菲娜说道。

　　“那，萨拉托家为何会战败？”辛克特丝奈特再次质问，“如果是蜘蛛神后的旨意……”

　　“我并没有说蜘蛛神后赐予祝福于萨拉托家族，我只说罗丝命令发动攻击，”席林菲娜继续说道，“这三个月来，全魔索布莱城都在忍受我们私自交战所造成的麻烦。我向你保证，很久以前阴谋与骚乱就已经失效了，是该做个了断了。更重要的是蜘蛛神后不想某些事被弄的人尽皆知。”

　　“嗯？哪怕如此，”辛克特丝奈特站起来宣称：“香芭拉家族已经获胜，而我会严正控诉席林菲娜·萨拉托及其家族。”

　　“辛克特丝奈特，坐下。”席林菲娜说，“这件事不单只是你复仇的权利而已。这事已经了结了，香芭拉家族胜利，而萨拉托家族将化为乌有。”

　　辛克特丝奈特坐回座椅，向席林菲娜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会非常高兴地看着你全族毁于一旦！”辛克特丝奈特再次向敌人声明。“你快要死了。”

　　“已经死了。你眼前的人‘曾经’是席林菲娜·萨拉托。”席林菲娜主母语气暧妹。

　　辛克特丝奈特现在终于有点了解了。席林菲娜难道找了个大靠山。

　　“有人要庇护你？”辛克特丝奈特忍不住问道。

　　“不，”席林菲娜主母愉悦地回答：“是你要庇护我。”

　　辛克特丝奈特睁大了眼。自身为罗丝的高阶女祭司以来，她也接受过不少指示，但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令她难以承受。“你是我的敌人！现在却要我庇护你！”她嘶吼道。

　　“我是你的妹妹，”席林菲娜主母的嘴唇咧出古怪的笑容：“你最年长的妹妹，一直在外旅行，最近才从契德·纳撒城或某个与我们有亲缘的城市归来。”

　　“我要是不同意呢？”辛克特丝奈特质问道。“这种处理方式史无前例。”

　　“那班瑞主母将会知道你们家那个人类的故事，”席林菲娜开口向辛克特丝奈特解释道：“不过，你当然够聪明，足以明白在魔索布莱城里，无人能违抗班瑞家。萨拉托家族理应灭亡，这是毫无转圈的，而所有的萨拉托贵族都该赶尽杀绝。毕竟这是卓尔精灵的规矩。”说到这，她歇了口气，想确定辛克特丝奈特能完全接受她接着要说的话：“至少要看起来得是被抄家的样子。”

　　“而且，请你认清你的两难。”席林菲娜陈述道。辛克特丝奈特随即沉默不语。

　　“你失去了大半士兵，”席林菲娜解释道，“也没有够强大的族人来支撑你。就算你进入执政议会，你家族的财富消耗殆尽，而大家都知道香芭拉缺少祭祀。你认为香芭拉家族的权势可以维持多久？你在执政议会中的位子岌岌可危，你以为你真的得到了吗？”

　　辛克特丝奈特无法反驳席林菲娜主母的逻辑。她们都知道魔索布莱城的规矩。香芭拉家的衰弱，必然会吸引一些地位较低的家族趁机提升自己的权位。萨拉托的突击不会是发生在香芭拉家的最后一次战役。

　　“所以，我席林菲娜·萨拉托，就是席林菲雅·香芭拉。你有了一位新的妹妹，一位新的高阶祭司。”席林菲娜主母说。“我和我的女儿们可以放弃继承权。”

　　“……和萨拉托家剩下的一百五十名士兵，”席林菲娜主母还在说道：“辛克特丝奈特主母，你同意吗？”

　　辛克特丝奈特看看席林菲娜，露出莫测的表情，似是接受又像是讽刺：“我同意。”

　　席林菲娜满意地看了辛克特丝奈特一眼，随即离开大神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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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邦德尔时柱一个循环，也就是一天之后，一个发着蓝光的碟子经过蕈类遍植的小径，来到了隽刻着蜘蛛的香芭拉家族大门。哨兵们从外围的两座尖塔和大院旁的岗哨中监视着这碟子，观察着它漂浮在距地面三尺的空中。几秒钟之后，家族的统治阶层就收到了消息。

　　“这会是什么？”当普奈尔、莎杜瑞尔娜等人会合在上层的阳台上时，格厄杜瑞拉询问首席法师布勒博瑞娜道。

　　“是召唤吗？”布勒博瑞娜反问道。“在我们调查之前是不会知道的。”她踏出阳台，轻飘飘地落在大院中。格厄杜瑞拉对莎杜瑞尔娜比了个手势，香芭拉家族最年轻的女儿就随着布勒博瑞娜跳了下去。

　　“上面有着班瑞家族的家徽，”在更靠近了些之后，布勒博瑞娜大喊道。

　　她和莎杜瑞尔娜打开了大门，那碟子浮了进来，没有任何具有敌意的举动。

　　“班瑞家族，”格厄杜瑞拉回头喊着，声音沿着长廊传到了在房间中等待着的伊斯多维尔和辛克特丝奈特主母。

　　“看起来有人邀请您会面，主母大人。”伊斯多维尔紧张地说。

　　“您准备好了吗？”伊克丽菲娅询问姐姐。

　　辛克特丝奈特只微微耸肩，便随着伊斯多维尔走出前厅，下到阳台之上。伊斯多维尔伸手想扶她，但被她顽强地甩开。她的一举一动都显示她的高傲。

　　辛克特丝奈特踏上阳台边的矮墙，自空中缓缓下降到庭院的地面。剩余的士兵都集结在那里。标示班瑞家微的魔浮碟，发着蓝光，浮在香芭拉家族毁坏的大门外。

　　辛克特丝奈特高傲地穿越集结的群众。她的子民往两分退开，以免挡住她的路。她决定了，今天是她的日子，只要她愿意，她甚至能在这天晋身执政议会宝座，赢得这个最匹配她的身份！

　　“您想要有人护卫吗？”普奈尔询问正准备坐在碟子上的辛克特丝奈特。

　　“我很确定！只要我一离开了自己的势力范围，立刻会有人护送我的，”辛克特丝奈特回答道。“班瑞主母不会让我在接受了她的邀请之后还暴露于危险中。”

　　“我也同意，”普奈尔说，“但是您想要香芭拉家族派遣护卫吗？”

　　“如果对方有这个意思，会有两个碟子出现的，”辛克特丝奈特斩钉截铁地说。主母开始觉得她普奈尔的关切有些烦人了。毕竟，她是家族中的主母，她应该是最强、最年长，最睿智的人，不喜欢别人怀疑她的决定。辛克特丝奈特对着魔碟说，“执行你的任务，让大家都可以松口气吧！”

　　“辛克特丝奈特·艾拉尔·香芭拉主母，”魔碟中传出一个声音说，“班瑞主母向您问好。您二位已经太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其实从来没有过，”辛克特丝奈特对普奈尔比着手语。“那就带我去班瑞家族吧！”辛克特丝奈特命令道。“我不想要浪费我的时间和一张魔嘴讲话！”

　　辛克特丝奈特指示最靠近的士兵移开一部分受支撑而卡住的大门。最后，她向子民投以胜利的一瞥，便踏出大门，乘坐上魔浮碟。

　　很明显的，班瑞主母完全预期到辛克特丝奈特的不耐烦，因为那魔碟立刻就漂浮出了香芭拉家族的大院。

　　普奈尔关上大门，立刻示意手下的士兵开始行动。辛克特丝奈特不想要公开的护卫，但是香芭拉家族的间谍网将会隐密的跟踪魔碟，直到统治家族的雄伟大门。

　　辛克特丝奈特对于有关护卫的猜测是正确的。当魔浮碟一离开香芭拉家族的势力范围时，二十名全为女性的班瑞家族土兵就从道路两旁的隐蔽物中出现了。她们在受邀的这名主母身边围成了钻石形的防护阵形。在钻石两个尖端的守卫穿着黑色的长袍，背后绣着紫色和红色的蜘蛛：这是高阶祭司的穿着。

　　“班瑞的亲女儿，”辛克特丝奈特大感兴趣地说，因为只有贵族的女儿才能够获得这样的殊荣。第一主母为了确保辛克特丝奈特旅途的安全竟然花了这么大的功夫！

　　当这群人穿越弯曲的街道，走向章类森林之时，沿路的奴隶和黑暗精灵的平民们纷纷慌乱的离开这些人的面前。班瑞的家族的士兵公开配戴着家族的家微，没有人想要为了任何原因惹恼班瑞。

　　辛克特丝奈特只能难以置信地转动双眼，希望自己在死前能够体会这样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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