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心慌

在出了这起轻微的恶性伤人事件之后，江家对族人的管制突然又严格了很多。那些信用分不够的江家人不仅无权进入无望山，而且连隐私也快没了。所以江家人开始更加珍惜自己的信用分，犯罪率、不良信用率等急速下降。

        眼看着江家能进入无望山资格的人占比越来越多，童、卜两家也不得不加深对那些信用分低下的族人的管制。信用分这件事慢慢地在三大家族里卷了起来，即便是往常无法无天的童家人也不得不夹好尾巴低调做人。

        柏拉市的治安环境前所未有地好了起来。

        陈楠楠担惊受怕地过了几个月，现在已经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如常地生活。她现在只为两件事发愁，一是要怎么能治好晓晓不能说话的毛病；二是怎么赚钱给晓晓治病。

        陈童心开始给晓晓找的是个聋哑学校，可陈楠楠在教室外旁听了几节之后就给孩子办理了退学。因为聋哑学校老师教学用的是手语，整个教室安静得可怕。晓晓一点也不懂手语，每次上课都是战战兢兢。

        陈楠楠想他完全可以去普通的学校，虽然不会说但是听是完全能听懂的。

        新学校更远了点，开车也要半个多小时，但是孩子明显开心了很多。而且孩子很聪明，每次作业都完成的很好。基本上每个教他的老师都会和陈楠楠感叹：这么聪明的孩子不会说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到了放寒假的时候，陈楠楠终于下定决心要带孩子去医院好好看看了。

        她去的不是普通的医院，而是童家的童族医院，这里只接受童家的病人。陈楠楠花了大价钱挂了一个特级专家号，但是专家是个十分年轻的女医生，头发又很茂密，这让陈楠楠不禁有些怀疑。

        医生也姓童，叫童敏。童医生很温柔，轻声细语地问了晓晓很多问题，然后又安排了一堆的检查。陈楠楠拿着厚厚的检查单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客气地问道：“童医生，这些是不是有些多了，孩子还太小哈。”

        童敏笑了笑，“医院还是要查清病因才好对症下药。我明白你的顾虑，放心这些检查不会对孩子的身体造成什么损伤。等检查完我给你开个食补的单子，回去可以给孩子好好补补。”

        陈楠楠的心略微放了放，“好的，谢谢您。”

        等陈楠楠拿着检查清单，带着晓晓出去后，童敏却不着急接待下一个病人。她将钢笔绕在指尖转了又转，垂着眸兴奋地坐立难安。她霍地一下站起来，在诊断室内来回踱步。

        光是各项检查就花了半天时间。中午陈楠楠带着晓晓就近吃了饭，下午在机器上取了一堆的检测报告之后，带着晓晓和这些报告又回到了童敏的诊室。

        童敏拿着报告一项项看得很认真，陈楠楠盯着她严肃的脸有些紧张。等都看完了她才急切地问：“怎么样医生？”

        童敏拧着眉：“情况不是很理想，他的声带变异，要想能够正常发出我们人类的声音，光靠练习是没用的，必须得手术。”

        晓晓攥着陈楠楠的手，紧张地看看医生又看看陈楠楠。陈楠楠摸了摸他的头，继续问童敏：“这个手术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要多久呢？”

        “放心，没什么危险。但是手术难度还是有的，他的声带变形严重需要重新塑形，一次未必能成功，希望你能做好心里准备。”

        陈楠楠听着都害怕，低头去看晓晓，孩子已经是小脸煞白。她有些犹豫，想着要不要带他去其它医院再看看。

        “也别太担心，”童敏似乎看出了他们的顾虑，笑了笑说：“手术没你想的那么可怕，是小手术只是耗时间罢了。打了麻药也不会觉得疼，而且手术的成功率在90。孩子也就是受这一次罪，恢复以后就能像正常孩子一样说话、学习、唱歌，多好啊。”

        陈楠楠当然也知道好，她也并不是说就不做，但她打算再去其它医院看看。这时候晓晓却摇了摇她的手臂，一脸希冀地看着她。

        陈楠楠一下读懂了他的意思，“你要做是吗？”

        晓晓抖着下巴，坚定地点了点头。他要做，他太想成为一个普通人了。

        陈楠楠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发，“不害怕吗？”

        小家伙似乎是咬着牙，摇了摇头。陈楠楠一下把他抱起来，让他趴在了自己怀里。她慎重地想了想，然后对童敏说：“童医生，那麻烦安排下手术时间吧。手术前有什么要主意的吗？”

        童敏把手术安排在了第二天，快得让陈楠楠有些不可思议。她想了想，倒也确实长痛不如短痛。

        这天的晚饭按照医生的要求吃得十分清淡。饭后陈楠楠照常给晓晓讲故事，只是讲完后没有离开，抱着他睡了一夜。

        第二天手术前陈楠楠忐忑不安，但为了不影响孩子的情绪，她尽量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又笨拙地很，不会像其他孩子妈妈那样温声细语地哄孩子。她只是一遍一遍摸着孩子的头发，郑重地说：“没事的，我会在外面一直等你，别害怕。”

        晓晓刚刚还咚咚乱跳的心，突然就平和了，真的就不怕了。他想，只要她在就没什么可怕的！

        主刀的医生除了童敏还有两位，这样的阵仗看着实在不像是小手术。

        这反倒让陈楠楠更加害怕。她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着，尽管之前童敏一再和她保证是个小手术，但她依旧心慌地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个小时了晓晓还没出来。陈楠楠已经抓着护士问了几遍，但是护士也不知道手术什么时候能结束。

        她之前经常受伤，大大小小也做过很多手术，但是都没像现在这样心慌过。她把这种心慌归结于对这个世界的陌生，她在这里没什么能够信任的人，她甚至不信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或者简单的说，她现在不信任童敏，不信任这个医院，不信任童家。

        他信任陈童心，可是陈童心告诉她晓晓这种情况，童族医院确实是最专业的。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陈童心的话并不能让她心安。

        而除了陈童心之外，这个荒诞的世界里，她唯一信任的人竟然只有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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