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Past
各种目光向你袭来。
经过上次的教训,这次你没有再穿那些有荷叶边和长摆的裙子了。但尽管你已经向瓦尼塔斯学习很多了,也无法在着装上改变原则。
鸭舌帽收拢了你的长发,帽檐半遮脸庞。你身着普通的衬衫和背带裤,确实能感受到你已经尽力不引起他人注意了,如果忽略那昂贵的布料话。
老实说你并不介意被他们注视,不如说这样会让你高兴,或许是本能?但鉴于你现在有要事,只好遗憾地隔绝了他人的探知。
“男孩,想要一点零花钱吗?”
你叩响残破的玻璃,男孩着实吓了一跳。
他站在远一点的地方,看上去对你这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疑似偷跑出来的大小姐很警惕。
“关于那天晚上的尸体我有点事情想问你,”你轻声说,好似蛊惑夏娃的毒蛇,从衣间扯出了十字吊坠,雕刻着剑与六片翅膀的纽扣闪着寒光,“我是教会那边的人。”
或许是被你的气质所折服,男孩露出了然的神色,然后邀请你从正门走进来。
你松了口气,还好这人是不被重视的笨蛋,你已经可以想象到接下来无比轻松的套话了,好耶。
“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男孩以一种极不符他这年龄的谄媚态度开口,伸手想要帮你放外套。但即便是没有常识的你也知道不应该麻烦小孩子,于是便轻柔地抽了回去。
“孩子,不需要麻烦你,我不是来做客的。”
为了不让男孩误以为你嫌弃他,所以你开口补充。在他再次开口前坐在了沙发上,并示意他也坐下。
于是他安静地坐下了。
“一周前的尸体,你有看到什么吗。”
“是的女士,我想这话我之前已经如实告诉过你们了。”
“现在请你再复述一遍。”
你双手交叠撑着下巴,听着男孩的阐述。
他应该确实看到过现场,之前教会猎人相关也来找过他封口。一般男孩可不会认为这种疑似只存在于传说的吸血鬼猎手是真实存在的。
这男孩是的真的误会你是猎人了啊。
看来瓦尼还是没有那么讨厌你的,不至于在这方面骗你的。
你心情愉快,尽力模仿着唯一接触过的教会猎人,脸上的笑容几乎要发光成圣母像:“是吗,你做得很好。”
似乎是被你感染,男孩也安心般笑了起来。你重新站起来穿上外套,似乎欲走,但却露出了鹰般锐利的眼神,男孩也一样正襟危坐。
“你没有隐瞒什么吧?”
“怎么会啊,当然没有。”
“那你可以告诉我在场第三个人是谁吗?”
男孩停顿了一下:“没有第三个人啊。”
“你明明说你很害怕,现在却这么确定地否认?”
“不,女士,天那么黑即便有其他人我也看不见啊……”
“但是你却甚至看见了那怪物穿着男士马甲?”
“我没有说过——”
男孩尖哮般否认,你露出充斥着恶意的笑容。
“所以你确实看到了?”
他有点发抖,重复着:“不,女士,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是吗,”在得到答案后你打开了门,却回头再看他,挂上了怜悯的表情,模仿着那些神职人员,“如果你这么坚持的话,即便是神也会原谅你吧。可惜我等不过践行者,我主可原谅的说谎者,我等无法原谅。”
你轻叹般拋下一句话。
“我主在上。”
关门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内响起。
男孩有些茫然地坐在沙发上,汩汩不安如同雾气飘散,濡湿了窗外的景色。
但丁看着窗户。
细雨覆窗,等的人还没来。因为内外温差,窗户上覆了薄薄的白,但丁百般无聊地勾勒图案。
清脆的风铃声。
“哟,瓦尼塔斯。”
他手胡乱地在窗户上抹了一把,黑发的青年快步向他走来。
“但丁。”
以包厢最低限度消费套餐打发掉翻白眼的服务员后,瓦尼塔斯摆出了一副无比严肃的表情凑近但丁,双手交叠在下巴下。
“什么?”
“七天内,居住在埃罗省居住的所有吸血鬼,给我一份名单。”
但丁没忍住“噗”地一下把柠檬水喷在了瓦尼塔斯脸上,瓦尼塔斯几乎要炸毛了,一把抹掉了脸上的柠檬水。
“突然之间说什么啊你这秃子…!”
“这是我说的话才对啊,臭庸医!”
对峙一会后无果,但丁面无表情地抽出篮子里的法棍开始嚼吧。
“2000法郎。”
“但丁,收价超过400法郎是找不到工作的。”
“真遗憾,就是因为找我的人太多才涨价了。”
瓦尼塔斯充分发挥了“男儿膝下有黄金”的精神,滑跪到但丁的脚边,开始假意痛哭起来:“但丁大人我是你的粉丝啊!难道你就这么忍心让友人因为没解决掉这个事件而信誉受损,从此找不到工作流落街头吗?”
“有话直说。”
“打个一折吧。”
但丁眼神死。
“到时候阿佩伦斯会接济你的。”
瓦尼塔斯身体一僵,然而攻势不减。但丁颇为头痛,他觉得自己不仅要被误会人格和经历,还要被拉入这家餐厅的黑名单了。
看,那期间来送餐的服务员的眼神就是“这两个穷鬼在搞什么把戏”。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但丁颇为头疼地扶额,“就看在我们之间的交情上——”
“我爱你,但丁大人!”
他的腰几乎被瓦尼塔斯的感激之情捅了个对穿,但他还是捏捏肌肉尽力坐好,点燃了那根雪茄:“不过你听好了,这折可不是白打的。”
“切。”
“你切个鬼啊。咳咳,说回主题,这个是个大单子,但是我们这边人手不够,需要你帮忙。任务主要就是统计巴黎人口的失踪状况,还有疑似从事人口贩卖的可疑人员。”
“警方的?还真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虽然我不知道委托人上头是谁,但4000法郎可是真的。”
“那是阿佩伦斯的委托?”
但丁掐灭了雪茄,望向托腮看他的瓦尼塔斯:“当然不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这人傻钱多的既视感,她总是喜欢给你零花钱。”
但丁好笑般看瓦尼塔斯:“怎么,醋还吃到我身上了?”
“不,我可不是小宝宝,”他把后面几个字咬的很重,“可不需要别人发什么零花钱。”
“……干好了提成给你1800法郎。”
“还有这种好事!但丁大人谢谢你。”
但丁大人不屑地笑了,随后他们确认了条件内容和合同内容。
片刻后,但丁把雪茄搁在远处的烟灰缸上,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抽出了拟好的合同,推到他面前:“你看一下。”
瓦尼塔斯感觉自己上了贼船,但是仔细检查了一遍,合同并没有问题。
“秃子,你没坑我吧。”
“我坑了你我就把所有头发剃了。”
瓦尼塔斯轻快地吹了句口哨。
主要是面对这样的虔诚的毒誓和他们之间的情谊他才签合同的,瓦尼塔斯发誓,绝对不是因为1800法郎。
虽然他心知肚明这份工作就是抵消了他的砍价,抽成基本不用指望了。虽说刚才2000法郎的价格应该是在开玩笑,可但丁这家伙就这么痛快地答应打一折非常可疑——
表面上不动声色,他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可但丁接下来痛快地签了一折的合同,这让瓦尼塔斯愈发不安:“你的灵魂刚刚是被耶稣洗礼过吗。”
“……你找茬么。”
“确实。”
但丁告诫自己不要生气,生气是成功的敌人。他的眼前又浮现出那副场景,阳光透窗撒在身上,你很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会呢,唯独瓦尼塔斯的气我是不会生的”。
但丁悟了,原来这就是赚大钱的秘诀吗!
他的气质突然沉了下来:“你说的对。”
瓦尼塔斯:?
瓦尼塔斯最终还是带着“要不要下次帮他看看脑子”的疑惑走了出去,接着剩下的情报商被服务员委婉地请了出去。
但丁的心情却仍然保持着豁然开朗的状态,在街角发出了会被吊死在路灯上的笑声。
……太棒了,糊弄过去了,他简直就是个天才。
高兴完之后,但丁承受着小巷里原本在翻垃圾,却被他吓到呆滞的黑猫的谴责的目光。
“一起去吃晚餐吗?”
穿着相似制服的高挑男人和清秀的女人在回去的必经之路上遇见了他,但丁痛快地答应了同伴的邀请,因为是在自己人堆里,但丁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你怎么了,但丁?”
“没什么,约翰,我只是——莉切,你那是什么表情。”
女子的眼镜在蒙蒙细雨下有些反光,嘴角和面部肌肉都扭的很矜持,但眼神露出来很多,连带着细微的肢体动作都让人感到不对劲了。
“呵。”
“?”
但丁很快就不去在意同僚意义不明的冷笑了,因为他有更想分享的事情。
“听我说,这个圣诞节……”
他轻快地向前走,把胳膊夹着的公文包向上提了提。
*
【半个月内,整理一份涵盖了巴黎的调查对象们姓名、死因、异常、家庭状况、就业情况、简易人际关系的名单。】
这大概就是你和但丁签下的合同内容。
由于这个世界有着神秘的混沌,像但丁这样有门路的人所交出来的合同当然不是什么普通合同。
或许有对于灵魂的束缚、或者违约会触发什么糟糕的术式。
虽然在你看来这完全就是班门弄斧的不敬之行,但市民还是需要工作来维持生活的、而且反正自己肯定不会违约,这点还是随他去了。
钱这种东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你底气十足地签了合同,一如既往地豪爽。
“十八区之行过得如何?”
小小的蝙蝠收起了合同,这份工作算是到此结束了。不过但丁完全不介意陪你这个钱多要求少的大主顾聊聊。
“不怎么样。”
“是吗,倒也是,那里没什么好玩的嘞。”
沉默了下来,向来擅长说俏皮话的你此时恹恹的,要是此刻手里夹着烟,你必然会往前人脸上吐。
“谁招惹到你了吗?虽然不是我自夸,那里我还是有点人的。”
但丁不放过这个有可能让他有钱赚的机会,打趣般说。
“说得和什么头子似的、这个人是指线人吧?”你终于被逗笑了,接着语气轻快地抱怨,“哎呀,算是吧,那群人可真讨人厌啊。”
“除了瓦尼塔斯还真有人能叫您束手无策?”
你这次真的是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不要把瓦尼和他们放在一起,我会生气的哦。”
你放松地依靠在了椅子上,眼睛半阖,目光看向窗外,开始絮絮叨叨说些话:“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吗?或许有人想要做糟糕的事。”
“记得。”
“然后呢,我想我大概是找到了,”你有些含糊地说,“我过几天要去洛泽尔省一趟,如果能抓到那条尾巴,或许谜团就能清楚一点了。”
“那还需要我继续工作吗?”
“需要,拜托了。”
睫毛投下的阴影,倒映出窗外的光。
故事的轴心就是在乱糟糟小旅馆,一个刊登报纸或许会大受好评的情杀故事,不过大部分都是你的推测就是了。
“首先,那个吸血鬼和我的病人相遇了,”瓦尼塔斯有些恶劣地抨击那个不知姓名的吸血鬼,“我倒是不知道吸血鬼也有逛红凵灯区的兴趣。”
当然有,不然像但丁那样的混血就不会诞生了。
你好奇地敲打着颜色鲜艳的酒。
“吸血鬼或许在切利亚女士前暴露了真实种族,但鉴于她所信仰的宗教,女士并没有感动恐惧。她认为那是神圣的?总之就是良好地接受了。”
“不,不可能。”
瓦尼塔斯指出了你的假说不合理的地方:“患者小时候差点被吸血鬼杀死,这不成立。”
之后便是一场漫长的辩驳。
你主张吸血鬼是切利亚女士的客人,这吸血鬼大概是个暴发户类型,但至少吸血鬼单方面对女士有爱情。
可因为切利亚的工作他们不太可能在一起,而且因为宗教的原因,切利亚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工作。
然后吸血鬼因爱生恨,他因此加入了一个组织、或者本来就在那个组织里,因此使用了那里的力量。
他或他们引导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吸血鬼的堕落——让他变成被诅咒者,成为了【猎红之狼】。
而后吸血鬼把切利亚女士约到了贫民窟,让【猎红之狼】杀死了他。
至于后来还在女士的住址旁监视,可能是爱人死后,反而空虚后悔了,这并不与他不认罪冲突。
“为什么这么确定是个组织做的?”
瓦尼塔斯显然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只是想找你茬。
“除非那个人是吸血鬼女王、路基乌斯大公、元老院的老怪物之一,”你讥讽着,“而他们不至于会蠢到豢养一个来历不明的情人。”
是的,除了知道在来巴黎十八区前切利亚女士是住在埃罗省外,其他一概不知。虽然在医院有她的出生记录,但去她资料上的曾住地询问,压根就没有这个人。
不过也有可能是没有调查到位。
“那照你所说,存在这么一个组织。他会让像你所分析的那种蠢货加入?”
哎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或许只是一把刀,或者是走后门的。”
“呵。”
瓦尼塔斯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你有些不悦,鼓起了脸颊。
“反驳倒是反驳得轻巧,那你倒是讲讲?”
以下是瓦尼塔斯的假说。
患者应该是某人的线人,但是患者触怒了某人。这个某人做出了一些糟糕的事。
比如说贿赂那些二五仔巡警,但这某人身上有些重要的东西会因此暴露。于是某人上头的吸血鬼、也就是那个组织的成员出手了。
他选中【猎红之狼】为被诅咒者,应该是因为他碍眼了、倒霉了。
而患者则警惕地察觉到了这件事,但终究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的她有些慌不择路。选择了可能只是恰好听闻的【吸血鬼医生】,毕竟是个线人,只是拿这个做借口逃往巴黎。
“但为什么是巴黎?”
“谁知道,”他耸耸肩,“可能是她觉得在这里有人能庇护她,这样也解释了为什么会去贫民窟。”
“那监视的是谁?”
“那个吸血鬼吧,注意一下患者死后会不会激起反扑的浪花。”
“但依照你前面的假说,吸血鬼应该不把这患者放在眼里才对,她的死亡只是因为那个‘某人’,事后监视,可以说是小心谨慎。但是他要是真的那么小心,就不会放过我们,不管我们在窗帘后面做什么。”
就这样,在没有决定性证据的情况下,你们谁也说服不了谁。讨论也没有什么结果,在经历一番脑力活动后,你们都回正常的旅馆睡觉了。
“……还有其他要你做的事,我会追加报酬的。”
从回忆中抽出身来,你坐直了身。你的气质向来随和,此时但丁却久违地感到了压迫和严肃感,他也情不自禁有些僵硬了。
“您请说。”
“你知道我的条件一开始是调查全法国吧?不过你们一个人肯定是做不完,所以我还找了其他蛮多人的。他们也在调查法国其他地方,我希望你可以管理、引导他们。”
“毕竟大部分人没那么了解吸血鬼,也不晓得何样算是异常,我希望你可以纠正这些。”
但丁苦笑起来:“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可以,你拒绝我也会保证你和你家人的人生安全和未来,并且随时有退出的权利,”你还不至于这么玩不起,但言语又严肃了几分,“不过如果你拒绝了,我会消除你们一部分的记忆,并且永久送离法国。”
既然不参与,那就离开……是这个意思吧?
“那我可以知道那是为什么吗?”
你点点头应允了,你长久地沉默了,压抑的氛围不断叠加,直到你组织好言语。但即便如此话语还是含糊不清,这并非你的本意,因为你也不知道将来究竟会发生什么。
“将来这里、法国会发生很糟糕的事。”
“先是吸血鬼,他们已经遭受了巨大的灾难,此后这个灾难也会一直持续下去。它会扩散,从吸血鬼到猎人、再到普通民众。”
也包括混血。
你露出了悲哀的表情,抽离地宛如教堂的圣母像。
“我想要阻止它。”
似乎是被这庄重的凄痛影响了,良久后但丁才重新开口:“这只是你的预感吗?”
“不是,”你看向他,“一开始只是我的预感,但是它已经开始发生了。”
“那这灾难会扩散到全世界吗?”
“我会让它结束在法国。”
你像平常一样轻松地笑了笑,但相应的,他沉默到了雪茄燃尽。
随后,豁然地苦笑。
“那就没办法啦,如果只是吸血鬼和人类的破事还好,但既然谁都无法幸免,那我(混血)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了。”
“将我要做的工作告诉我吧。”
“嗯。”
拿出必要文件后,你在空中展开了术式,与但丁详细地介绍工作的详情。
黄昏西斜,早已空空如也的盘子被侍者端了下去,你又叫了点咖啡和马卡龙。
似乎是为了从刚刚严肃的气氛抽离出来,但丁以开玩笑的口吻开了口:“追加的报酬会是什么?”
“什么都可以哦,除了太过分的事,”你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想要小小地捉弄一下瓦尼塔斯也可以。”
“借你的手?”
“是的,借我的手。”
你们相视大笑起来,刚才的气氛完全散去了。
但丁搅拌着咖啡:“要我想当总统也可以?”
你露出了苦恼的表情:“给你一个机会倒是可以,但总体还是要靠但丁自己啊。要不从现在开始去蒙彼利埃上学?”
“那还是算了。”
他将咖啡一饮而尽,看似豪爽,但乃是在气氛刺激下的蠢人之行。
“咳咳咳咳咳咳咳。”
果不其然,被一鼓作气冲进来的苦涩呛到了。
“你没事吧?”
“知道担心我就不要说那种蠢话,莉切。”
但丁相当不客气地白了一眼刚刚口出诳语的女性,狼狈地用手擦了擦嘴角的咖啡。
但他显然忘记了自己带着白手套,看着手套上的咖啡渍,他不知道为什么更生气了。
“小心我把你刚才说的话转告给约翰。”
“等……对不起,我错了,手套我会给你洗的。”
被有些过度保护的“家长”知道自己刚在在说什么金主、包养、小白脸之类的话题,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莉切泄了气:“我不该说你是在当小白脸那种话的,明明你都……”
“等一下、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路过的服务员在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哦?!”
但丁压低声音抗议,并注意着服务员。而听到他们对话的服务员则像是完全感应到了但丁的呼唤,和他的眼神完全对上了,并对但丁竖了个大拇指。
但丁:……?
“都说了那是误会啦,”但丁烦恼地抓乱了自己的短发,决定用最简短的话说服对方,“她只是一个人傻钱多的雇主,但是再怎么傻,你真心觉得对方看得上我?”
莉切露出了“是哦,是这个理”的表情,虽然解决了误会,但他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你到底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将手套摘下来放下桌上,莉切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我在工作的时候看到你和对方在闲聊呢,都笑得很开心,明明是工作时间。你刚刚说有笔大单子,做完这个带我们去伦敦度假,我就在想你是不是有什么…额—特殊渠道。”
或许他不应该和被过度保护的小女孩这么斤斤计较,毕竟她没怎么接触过恋爱话题,有这种联想也挺正常的。
虽然这么说你坏话有点心虚,但是这样是最方便的解释法了。
“都说了她人傻钱多……只是聊得很开心而已,难道我看上去很适合当小白脸吗?”
不,就是不适合服务员才会竖大拇指啊!
“不是你的问题啦,是那位女士,怎么说呢,”莉切斟酌着用词,“看来就是那种——嗯,有很多情人的样子。”
但丁差点没笑出声来,又是一个被皮囊蒙骗的家伙。
“真可惜,她只有一个情人。”
但丁开始毫不留情地把小白脸的位置往瓦尼塔斯身上按。
“唉,是这样吗?明明是看起来有钱又优雅的女性……”
“对对对,而且这个情人还老是闹别扭呢,明明吃的是别人软饭。”
“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人!”
年轻气盛的莉切加入到了指责的队伍中,但丁不由得长叹口气。
——诋毁别人的感觉真是太爽了!瓦尼塔斯,我下次还敢!
“在聊什么呢?”
风铃声响起,约翰从街外的公共洗手间回到了位置上。
“哟,你回来了,”但丁看似正常地回答,“在聊未来的伦敦之行。”
“莉切已经决定好要去伦敦了吗?我觉得罗马也不错呢。”
“我无所谓啦…”
“明明就有,你刚才还说想要去白金汉宫和王子们来场浪漫的邂逅呢。”
莉切瞪大了眼睛:“什——!”
约翰悲伤的叹了口气,像是卖关东煮的妈妈桑知道外甥女嫁人了一样:“是啊,莉切也到这个年纪了。”
“就是如此,”但丁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到这个年纪了呢。”
“都说了我没有啦!”
雨已经停了。
莉切涨红了脸,三个人在争论谈笑间迎来晚餐。小羊排被装在盘子里,不够精致,但是胜在分量大味道好。
配上塞纳河潮湿的气息与满天繁星,这就是一顿完美的晚餐。
然而,承载着这样日常的巴黎会毁灭吗……
不知为何,在恍惚之间,他的记忆回到了那个初遇的夜晚。
也像今天一样,潮湿的风、晃悠悠的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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