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起北上好了
“不知道大哥怎么样了?这个时间,邓遐应该快到河南郡了吧?”
外面下着大雨,刘牢之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想着河南的战事。只要稳扎稳打,捞取些功劳是没什么问题的。问题是,击退燕军后,刘义之的路怎么走。跟陈祐他们混在一起肯定是不行的,那样没了自主权,想干点什么都不容易。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侍从来报,高素来了。
“快请到会客厅!”刘牢之兴奋地道。
这些日子高素和何靖不在,可把刘牢之给憋坏了。从床上起来,让松果帮着整理了衣服,这才慢慢向会客厅走去。
进了会客厅,刘牢之一把抱住了高素,高兴地道:“高兄弟,这可有些日子没见了!”
高素也很高兴:“是啊。一见到大哥,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刘牢之听得一愣:“怎么高兄弟最近过得不顺心?”
高素苦笑道:“这些日子忙生意上的事,也没个头绪,可愁死我了。现在见到大哥,总算有个商议的人了!”
原来,高素是为了红糖的销路发愁。高家原来主做白酒的生意,兼着走私一些红糖和白酒,后来又加上干鱼和盐,这些大都是依托刘家做的生意,市场都不乱,盈利也都很可观。但是从刘牢之把红糖的制法转让出去之后,各家为了争取最大利润,拼命地提高红糖的产量,到现在红糖的价格暴跌,每斤红糖的批发价已经不足五十文。
红糖量大了,价格便一直往下走,很多军将趁机做起了红糖走私的生意。做的人多了,再加上北方战事频仍,这走私红糖的生意便不好做了。高素为谢家承销过一次红糖,谢家红糖再次滞销之后,还是找到了他,所以现在高素手里积压了不少红糖,眼看新的红糖再有几个月就上市了,高素可就愁起来了,这些日子到处奔走,也理不出个头绪。
反倒是刘家出让红糖技术之后,专心做起白糖来,虽然价格也下滑了不少,销量却在稳步上升,基本上没有收到冲击。
刘牢之无奈地道:“谢家的红糖我手里也有啊,现在北方对峙的厉害,买卖不好做了!”
高素苦着脸道:“难道就这么积压在手里,那可都是钱啊!再过几个月新的红糖上市,说不得价钱还会下跌,那时候这些糖不就砸在手里了,这可怎么办啊?”
刘牢之摇了摇头,江南人口就这么多,消费能力就这么大,想要在内部消化怎么可能?北方……哎!
“现在洛阳正在被燕国围攻,等过几个月燕军撤走了,说不得能往秦国和燕国卖一些,但是你想过没有,关中离汉中不远,难道汉中的武将会放着钱财不赚?”说来说去,北方边境的生意也不好做。
高素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北方人口要比江南多得多,这条路子都得试一试!”高素这是要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刘牢之看着高素无奈的表情,有些不忍。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只不过风险比较大而已!”刘牢之犹豫着说道。
高素像落水之人抓住了一跟稻草,哪里还顾得上风险?他抓着刘牢之的胳膊,急声道:“大哥,快说是什么办法,现在还管什么风险,只要能卖掉这些红糖,做什么都成!”
刘牢之拿下了他的手,不满地道:“你弄疼我了!多大个事,你至于这样吗?”
高素满脸歉意:“哎呀,对不住了!一时激动,用力猛了些!”
刘牢之摆了摆手,让他先坐下,让松果上了茶。
高素在一旁坐立不安,强自按耐住,刘牢之见了,心里暗暗好笑。
喝了一会儿茶,刘牢之才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近年造了不少大海船,就是准备用来走海路易货的。北方虽乱,暂时也牵涉不到大河以北的冀州、幽州等地,再往北,还有高句丽、百济等番邦小国。这几年南北不通,北方的皮毛、药材、兽筋甚至是战马在南方稀缺,南方的丝绸锦缎、白酒、书籍和糖,也难到北方,若是我们能渡海直到这些地方,与其交易,获利必然不少!”
高素张大了口:“这……这也太大胆了吧!飘洋过海走这么远,谁能办得到?”
刘牢之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等时机成熟了,我还准备走一走南洋呢!从造福船开始,我便开始四处招募在海上行走的人才,这不,上个月姜宁领着人到晋安去考察,顺路带了两大船的货物过去。”
“晋安?”高素不解地问道,“晋安郡现在荒凉无比,多是些蛮人,一品汇去哪里能做什么?”
刘牢之却道:“衣冠南渡,也有不少中原士族进入晋安郡。那里多山,生产大木、漆器,比起既阳更适合建造船厂。再者,从京口往南洋路途遥远,晋安正好可以作为中继站。”
高素叹道:“看来大哥早就准备好了!南洋的香料、宝石、象牙等等宝物,确实都是巨利。大哥为什么执意往北去呢?”
刘牢之叹道:“往南去不过是赚些钱财,往北走却不同,战马、兽筋等都是战略物资,而且一旦我们熟悉了水情,这广阔的海岸线,到处都是我们的落脚点,我们可以随时登陆作战,那时候,燕国拿什么来防守?”
高素惊呆了,暗道:“原来大哥打得是这个主意!北方沿海地势平坦,一旦着陆,四处是路,确实难以防守。如果陆上再配合大军进攻,燕国非得手忙脚乱不可。”
“照大哥这个说法,此路可行。只是,兄弟家中,可没有那么多能走海路的人啊!”
刘牢之慨然道:“这有何难处,只要你有意,我们一起组建一支船队就是了。这么大的事,靠一家还真是难做到!”刘牢之准备到现在,也不过只有四只福船交付,剩下的船还要且等着呢,北方的海岸沙滩多,福船难以停靠,还要配备大量的沙船,再加上护卫的船,可不就是要上百只船才能走一遭吗!
高素点了点头:“这事我还要好好考虑考虑。”说到底,高家积压的这些红糖,也没到让高家破产的地步,是否值得冒这个险,还要慎重考虑才是。
最大的麻烦有望解决掉,高素心头的压力轻了不少,这才想起受人所托之事。
“大哥,小弟还有一事相求。”
刘牢之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诧异地道:“咱们之间还用这么客气,有什么事尽管说!”
高素不好意思地道:“小弟也是受人所托。听说大哥近日在江北动作不小,跟广陵戴家和庞家起了冲突?”
刘牢之疑惑地道:“这话从何说起?当年哥哥把红糖秘法转让给少府,少府拿不出那么多的钱,便把江北海陵县以东的陂泽给了我,言明陂泽里的人口、物产都归刘家所有,这事你是知道的啊!”
高素点了点头,当年少府拿荒地卖给刘家,大家都觉得不值,当时谁又能想到刘牢之能用来赚大钱呢?
“既然给了我刘家,说不得我们也要好好经营。这些年江北的鱼盐出产不少,这么大的产业在那里,我岂能容忍有匪徒盘踞在里面?所以上次去江北,我便剿了一个土匪寨子,收服了一伙子鱼帮,后来倒是听说,那土匪头目跟戴家有些瓜葛。”
高素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怎么听说最近跟庞家还起了冲突?”
刘牢之道:“海陵县东北,也盘踞着一伙土匪,首领叫做庞青,人数不少,平日里打劫过路的商贾,欺压陂泽里的流人,为祸不小。前两天刘平带着人,把这个寨子围了,谁知道庞家不知道怎么得了消息,竟然带了部曲去救,两下里冲突起来,伤了人命。刘平发起狠来,把庞青的寨子平了,庞家的部曲也拿了大半。听说庞家不服,四处活动,想要让官府插手此事!”
高素不屑地道:“官府哪有心思管他的事!何况他们桊养匪贼,本就不占理。”
刘牢之问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些烂事来?”
高素叹道:“我最近焦头烂额的,哪有心思管这些事!这戴家和庞家不知道听谁说的,小弟与大哥相善,带着胡家的人找到了我门上,想要让我调停这事。令舅曾为戴河南的参军,若是何大哥回来,他们也少不了找到门上去。”吕护、傅末波进攻洛阳的时候,河南太守戴施弃城而逃,刘牢之可实在看不上他。只不过若是舅舅何容真要出面,刘牢之自然也不能为了这么点小事,驳他的面子。
刘牢之恍然大悟:“原来是胡家的人掺和进来了。”胡家与戴家有亲,刘牢之是知道的。
高素脸上一红:“大哥莫要取笑。这事……”
刘牢之嗤笑一声:“多大个事,还值得你为难?只要他们退出海陵陂泽,什么事都好说!”几个无名之辈,刘牢之当然不放在眼里。
高素感激地道:“如此多谢大哥了,我让他们亲自来找你!”
刘牢之点了点头:“好说。你转告他们,赚钱的法子有的是,别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要是实在没有路子,整几条船跟着我们北上,一样发财!”
高素唯唯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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