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捌
修仙无岁月，一晃又是几年时间，初曦便要及笄了。
这些年千雪似乎是逐渐调整了过来，开始对初曦亲切了，虽然不像是凌峰一般的虚伪，但本能的危机感却时时在提醒着初曦。
修炼是每天都要做的，读书也是必不可少的，偶尔凭着传承去写些东西，匿名出版，有时还去幼麟峰照顾一下宗门的小孩子。
几年下来，初曦的修为迈入筑基，在同期弟子中也算是中上。而且她是这一代最小的，长得可爱又讨人喜，逐渐成了师兄师姐们的团宠。
比如说修仙者向来不会举办有关生辰的宴会，可在师兄师姐们的力争下，初曦的及笄宴便在夕烛峰召开了。
初曦一身青白襦裙，头戴青鸟簪，腰佩钩月剑。时光让豆蔻少女越发成熟，五官逐渐长开，清纯却又隐有明艳之意，逐渐向大初曦的样子长成。只是身子因幼年的遭遇比同龄人略显小巧，更惹人怜爱。
修仙者不拘俗世礼节，及笄礼也没有什么仪式，只是聚在一起祝贺而已。
“初曦师妹，恭喜及笄，师兄赠你玄阶中品晓妆镜一面。”
“曦师妹，恭喜及笄，师姐送你玄阶上品凤舞琴一张。”
“……”
“谢谢师兄师姐们。”
“谢什么啊，不知师妹会不会弹琴，不如为我们弹一曲作为回赠吧。”
初曦收下那些礼物，大多是丹药和功能性的法宝，而头上的地阶下品青鸟簪是青的赠礼，腰间玄阶上品钩月剑则是千雪的贺礼。
“初曦虽会琴技，却与人有约，除一人外，再不鸣琴。便不能为师兄师姐们献艺了。”
初曦看了看胸前的碎玉，一种难言的酸楚在心中弥散。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还是没有未溟的消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还会记得今天是我及笄的日子吗？
师兄师姐也都多少听初曦谈过未溟的事，瞪了一眼那个说错话的人，便开始宽慰初曦。
初曦也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将愁绪埋在心底，微微一笑，算是让他们放心。
席上都是同辈人，玩闹起来也无拘束，喝酒吹嘘，作诗舞剑，尽兴而归。
散席后，初曦凭栏远望，虽未饮酒，但酒气却把她的脸熏得红扑扑的，被夜风一吹，也没有消下去。
“冥姐姐，你在哪啊，我好想你啊。”
初曦独立高台，心中百转滋味。
这不同于青冥，初曦能感受到周围人真的在喜欢自己，可这里却没有冥姐姐，没有那个与自己共赏银河明月的人，没有陪伴自己渡过那段时光的人，没有能让自己全然信任的人，没有能让自己感受到她的存在便会欣喜的人。
可能还不懂这种感情是什么，初曦现在却已经明白这种感情是不会因时间与空间而消失的。
“冥姐姐，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去找到你的，所以等着我，告诉我你也在思念着我，好不好？”
酒气的作用下，初曦沉积的感情一点点爆发。泪水浸湿了黑纱，从她的脸上流下，她却浑然不觉。
明月依旧，无人共赏，清风无情，思绪难传。
值此之时，千雪正御剑回到夕烛峰，见初曦独立高台，不免奇怪。
“初曦，为何在此？”
初曦听见师尊的声音，胡乱擦了把眼泪，整理下衣服才回话。
“师尊，我只是在思念故人。”
故人，你这魔头还会有故人？那种现实与系统所言之间的割裂感再次袭来，让千雪有些不知所措。
“师尊可有故人万里相隔不知所踪而又祸福难料？”
初曦的话再次击中了千雪的心，想起了疏风，眼圈不由得红了，幸好有系统帮她稳定，才没有做出什么失态之举。
千雪沉浸于悲伤之中，殊不知初曦正在观察着自己。看到千雪的反应，这并不是怀念什么道友，而是思念爱人的神情。而据青所说，千雪并无道侣，关系亲密的也只有师兄师姐。
当然，这也不能排除她确实在思念在那次历练中死去的同门。
“师尊可是在思念师叔？”
“……嗯，是。”
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初曦口中的师叔是谁。而过犹不及地回答了是，这和平时不怎么和初曦说话的样子不同，让初曦的疑心更甚。
“可师尊的样子像是在思念生死未卜的恋人一样。”
千雪僵硬了一下，在系统的帮助下勉强维持住冰山脸。
“妄议师尊，罚你去思过崖反省一个月。”
“谨遵师命。”
虽然被罚去思过崖，但初曦这一次冒险显然是值得的，她已有八成把握可以认为千雪与青所言的以前的千雪不是一个人了，而且根据千雪前后不一的反应来看，鸠占在千雪躯壳里的，并不只有一人。只是能在青这个陆地神仙眼皮子底下夺舍的人，究竟是哪方大能呢？
“宿主，女主为什么会问这种话？”
“她可能是在试探我，真不愧是万年魔王，10082，现在任务进度如何，女主对我的好感度如何。”
“任务进度3，好感度65。”
“好感度没有降！她不是在试探我，还是说没有试探出什么？10082，女主有没有什么故人之类的设定？”
“并没有，宿主，这是个黑深残复仇剧，不会存在感情线的。”
“那姬未溟是谁，女主胸前的碎玉又是什么？”
千雪有些抓狂，这几年她对初曦的警惕已经降下来了，没想到被在这埋伏了一手。
“原著中并无此人，可能是女主为博取同情而编造的谎言，而且，你知道，青还在等待着第一千人呢。”
“那伴生灵玉又是谁的，青可说那不是假的。”
“不清楚，但宿主应该明白，女主的气运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她总能捡到对自己有利的东西的。”
“那她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站在高台也是为了埋伏我吗，我可清楚看到她的眼泪，而且她也不应该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抱歉，宿主，系统也无法窥探女主的内心。”
从系统那里也得不到的答案让千雪更加恐慌，只能不断安慰自己，初曦只是在扮演一个角色，完善自己的形象而已，并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一炷香时间之后，千雪才稍稍缓过神来，决定让自己和初曦远离一段时间。
“你打算闭关，那初曦怎么办，她还没到能脱离师父自己闯荡的时候呢？”
“我打算把她先下放到内门，让她在那里磨练一下心性，而且最近魔修又有行动，我害怕初曦木秀于林。”
青沉思一会儿，最终还是同意了。
“若是她真的心性有损，那也只能证明她不适合修仙了。”
青喃喃自语，拿着遮天旗，撕裂空间，一步便到了思过崖。
思过崖苦寒，且灵气稀薄，初曦蜷缩在一块巨石上，让青心生不忍，但还是狠下心来。
“夕烛峰初曦。”
初曦起身拜见师叔祖，她已然猜到青来此的目的，一定是千雪说了什么。
“你不尊尊长，妄议师祖，罚你去内门修习，直至悔改。且你在内门期间，不可暴露自己身份，飞剑峰、天光剑亦交与宗门管理。”
“是。”
“思过崖你也不用呆了，直接去内门吧。”
青一挥遮天旗，将初曦的样貌改变，整体脸型不变，但容色却减退三分，眼上黑纱也被遮蔽，变成一双略显无神的黑瞳。即便如此，初曦在弟子之中也算是姿色上乘。
青想要再改得丑些，帮她避免不必要的祸端，但想到这也是磨炼的一部分，便忍住了。
青又把这事通知了宗主，这毕竟是他徒弟的事。苍月隐虽然觉得略显鲁莽，却也合理，对外宣称初曦随千雪一同闭关了，引起了刚刚参加完及笄礼的弟子哀嚎一片。
至于初曦则化名为一辉，成了内门的新弟子。
初曦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觉得难过，甚至还有些高兴，毕竟千雪的教学是灾难级的，夕烛峰比之内门唯一的好处便是灵气浓郁一些，对现在的初曦而言也显得有些不足了。
更值得高兴的，便是可以离开那个令自己感到危险的师尊了。自己的技艺为了避开她也生疏了不少，是时候重新拾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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