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金灿灿的元宝

　　环儿惊恐地瑟瑟发抖，上一秒还渴望着这个男人，下一秒她却直想夺路而逃，果然他的温柔是针对人的，对待不爱的人……她打了个寒噤，庆幸自己爱的只是那一抹影子。

　　赵俨负手而立，俊美无铸的一张脸犹如天神恩赐，此刻那张脸却犹如恶魔般可怖，他抑制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双拳死死握着。

　　狠心的女人，竟敢带着朕的儿子逃跑，那就做好尝遍痛苦滋味的准备吧。

　　深夜，白琥单膝跪地奉上那卷薄纸，甚至有些气喘吁吁，这对于内力高深的他来说，是从没有出现过的事。

　　偷觑着面前面目森冷的男人，白琥叫苦不迭，主子一点都不怜惜他们，竟然叫他们在一天之内查出当年的姬美人下落，虽然对于他们来说不难，可那是一天之内啊！累得他们哥几个人仰马翻，还好把情报搞到了，不然等待他们的定是一场极为严厉的责罚。

　　想到这里，白琥有些汗颜，那姬美人可真是了不得的人物，竟然瞒天过海从帝都出逃，计划之缜密，头脑之清晰，就算是当今太后娘娘也有所不及。

　　果然不愧是主子挂心的人呢。

　　赵俨将那纸上的内容一目了然，负手在后，冷厉道：“三十六暗卫全数出动，明日一早即刻前往龙翔国益州。”

　　白琥瞳孔微张，全数出动？连太后身边的人也要抽走吗？太太太……太大的阵仗了！

　　“是，属下即刻去办！”

　　待白琥离去，赵俨方才将那张纸又拿到面前，一贯沉稳的手竟然微微颤抖，怎么也控制不住。

　　“朕的好皇姐，竟然连你想插一脚……朕是对你太好了么……”赵俨那遗传自文皇太后的凤眸流转，唇边掀起冷硬的笑，“朕该怎么报答你呢，皇姐？”

　　翌日，天子称病不朝，政务全数由颂王代理，群臣哗然。

　　夜凉如水，花街的红灯却照亮了半边天，莺歌燕舞不绝于耳，香风拂面，娇声软语，好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林妈妈一身嫣红的纱衫，鬓间簪了两朵迤逦桃花，粉嫩的色儿倒显得她越发娇嫩了些。

　　林妈妈原不老，不过三十上下，只是前些年楼子不赚钱整日焦心劳思才显了老态，如今天上人间成了日进斗金的益州第一楼，冯袖与鸣莺又是大方的主儿，便连带着林妈妈也好过许多，日子过得滋润得很。

　　一个龟公从楼上连滚带爬地下来，一溜儿跑到林妈妈身边低声道：“妈妈，可不好了，楼上王老板带来的几位客人挑刺儿，王老板现下可生气了，要您上去呢。”

　　林妈妈瞧那龟公畏缩的样子，拿眼横了他一记，“什么大不了的客人，那王老板虽是富户，却从未光顾过我们这儿，以后也未必常来，你急成这般样子作甚，带我去瞧瞧。”

　　兰苑里，几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桌前吃茶，一名身穿红袍的富态男人乐呵呵地陪着笑，用蜀地的方言道：“几位老板，不是我王某人吹嘘，咱益州的天上人间可谓是男人的极乐之地，说实话鄙人也是第一次来，刚才的几个货色是鄙人准备不周，您们稍待，等会儿定叫您们满意开怀。”

　　王老板说着意犹未尽地笑起来，那眼神十足猥琐，一位老板嗤笑出声，“王老板，刚才那些姑娘的确不怎么样，既然你这般说，那咱哥几个可要睁大眼睛瞧个清楚了。”

　　王老板见他们不信，当下也不争辩，怒斥着门口伺候的小丫鬟：“你们老鸨去哪里了？还不赶紧去叫！”

　　“来了来了。”林妈妈的声音适时在门外响起，刚踏进房门，林妈妈双眼一亮，“哟，老身道是谁呢，原来是王老板啊！稀客稀客，王老板这是做什么虎着脸？可是底下的人招呼不周？”

　　林妈妈熟稔地上前施了一礼，又将王老板按在椅子上坐好，拿了桌上的酒壶挨个斟起酒来。

　　王老板见了她方才缓了脸色，“你那些子龟公也太没眼力见儿了，这几位可是长安来的大老板，竟叫那些姿色平平的姑娘来伺候，可是以为我王某人付不起钱？”

　　“哟！”林妈妈夸张地张大了嘴，“王老板这是说的哪里话！谁人不知您是咱益州城数一数二的富户，不过是那些下贱的龟公不懂事，怎么敢小瞧您啊，您等着，老身这就安排漂亮的姑娘来！”

　　王老板被她一番夸赞说得连连满意，捋了捋长须，便听林妈妈对门外的小丫鬟开了口，“来人啊，去请天姿几位姑娘来。”

　　林妈妈替几位老板斟了酒，又插科打诨地调起笑来，很快，丫鬟便带四位姑娘进门，这四人一出现，林妈妈便发现几位老板的眼睛一亮。

　　四名气质清雅的美人手捏纨扇，着一身儿水绿罗裙，淡淡的笼烟眉，两汪秋水剪瞳似雾似云，削肩若素，冰肌玉骨，如春兰乍放，如幽梅飘香。

　　林妈妈笑眯眯地介绍道：“几位老板，这是咱们楼的天姿四位姑娘，分别是莲姿，云姿，清姿，音姿。”

　　王老板拍掌一笑：“好好好，果真是美人，名字美，人更美，几位老板，您们看如何？”

　　几位老板早已满意得很，可他们心里却不想这般放过王老板，于是几人对视一眼，故道：“这便是天上人间的特色？也不过尔尔罢了，若是如此，可真叫我们几人失望啊。”

　　王老板不着痕迹地沉了沉脸，这些姑娘的气质容色已经是上好的了，几人这是明着不想下台啊，想归想，王老板还是转向林妈妈：“妈妈这里可有更好的姑娘？”见林妈妈面有难色，他补充道，“钱不是问题，妈妈若是有好的尽管请出来便是。”

　　林妈妈何尝看不出几人是在找茬，但见他这样说，脸上又堆起笑，“几位老板想必是不喜欢天姿姑娘的清韵，那接下来的您们保证喜欢，来呀，去请天香姑娘们。”

　　小丫鬟很快回来了，身后同样跟着四名姑娘，人还未进门，一阵异香扑鼻，或清雅或魅惑，待看清那进来的人儿时，几位老板同时觉得身上某处有些蠢蠢欲动了。

　　这次来的四位皆是丰满艳丽的美人，眉飞入鬓，眼尾斜斜挑起，慵懒地半开半合，嫣红的唇儿娇艳欲滴，四人着清一色嫩黄纱裙，裙边开了高衩，露出雪白的一双长腿，隐隐能瞧见内里诱人的三角亵裤，一方小小乳色缎面抹胸只半遮了那高耸的双峰，堪堪遮过红梅的边缘，露出大片乳白的浑圆，随着行走颤动不断，呼之欲出，王老板眼尖地发现那缎面抹胸竟隐隐凸起一点，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一向不喜流连花丛的他当即也有些口干舌燥，连连将杯里的茶水吃到口中，夹紧了双腿。

　　几位老板早已目瞪口呆，偶尔发出一声吞咽之声，林妈妈掩唇儿笑了，“这是咱们的梅香，丽香，沉香，麝香四位姑娘，几位老板，可是要这几位姑娘伺候？”

　　适时梅香几人朝对面送去一记媚笑，眼波儿流转，黑白分明的眸子几乎要将对方的魂勾去一般，几位老板几乎把持不住，正要连连点头，王老板却突然轻咳一声，道：“鄙人虽不往烟花之地，却也听说有头牌一说，天上人间可也有？若是有，烦请妈妈将头牌姑娘请出来一见。”

　　林妈妈这回倒是惊讶了，王老板是请客的人，自然是让客人满意才对，如今客人满意了，他自己倒拦了路？

　　其实王老板倒真的是起了兴趣，天上人间他历来耳闻颇多，却没有今日所见这般震撼，他不喜勾栏，如今却彻底来了兴致，想要探一探此处的底。

　　王老板直说头牌，林妈妈心中暗付，天上人间是没有头牌的，王老板如此说便是要她把最后的底牌亮出来，左右衡量一番，还是道了：“王老板，恕老身直言，咱们楼子最好的姑娘极少有人点，非富即贵，所以姑娘的价码也不是一般，您看？”

　　王老板点头表示明白，只说前面来的两批姑娘，随便一个放在他处也堪称头牌，哪像这里一来就好几个，竟还不是最好的！王老板心痒难耐，急欲见识那传说中最好的姑娘，当即大手一挥，“妈妈直说便是。”

　　林妈妈笑眯眯道：“老身说的是天上人间的天色四位姑娘，她们的价码是每人每夜十两黄金。”

　　此言一出，立刻有吸气声响起，一名朱姓老板开口道：“妈妈这要价可是太高了？十两黄金，眼下可是一千两白银了呢。”

　　一千两白银也不算是高，可问题在于林妈妈要的是黄金，黄金的兑换比列一直不定，眼下兑换得一千两白银，以后可就不定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的关键是黄金的采量甚少，基本上只在达官贵人之间流通，民间连官银亦是少见，他们不过是些商户，哪里会有黄金这等贵重之物？

　　林妈妈笑笑道：“这位老板此言差矣，我家的天色姑娘自挂牌起收的便是金子，可不能随便坏了规矩，天香姑娘们着实不错，就让她们几位伺候您们，可好？”

　　几位老板正要答应，却见王老板倏地站起，只说了句，“就要天色姑娘，妈妈且等着，我去取了钱便来。”

　　说完对几位老板拱手告辞，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竟不知发生了何事。没过一会儿，王老板便返回来，往桌上放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林妈妈将内里之物拿出一看，竟是四锭金灿灿的元宝！

　　几位老板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看向王老板的眼神忽然变了味儿，这已经不是四千两白银的事了，而是王老板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能在顷刻间拿出他们只是见过的黄金，还是官银，王老板当真是个普通的商贾？林妈妈是见过了世面的人，早先便有客人拿黄金请天色，如今见到这四十两金子倒不怎么稀奇，但她柳眉轻蹙，心中也是不解不安。

　　她这里是来过几次使黄金的贵人，但那都是本朝的显贵，她也是识得的，如今这一介低贱商户也作这般姿态，到底是什么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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