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立为皇后
栗姬见他温柔的举动，心中又是一恸，马上她便冷静下来，强迫自己硬起心肠：“我知道如今叫你收回云佩是不可能了，我只要你答应我，等云氏倒了，你要亲手杀死姬家两姐妹，立我为皇后！”
赵俨俊美的凤眸看向她，语气森冷：“亲手杀死她们？”
“是的。”栗姬邪恶地笑起来，赵俨既然爱她们，那么亲手杀死那两人不是很令人快活吗？
赵俨似笑非笑地扯了一下嘴角：“栗姬，知道我为什么渐渐不喜欢你了吗？你的心，太狠毒，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善良的小女孩了。”
栗姬一怔，别过脸道：“我从来没有善良过，在掖庭的三年里，我受尽欺辱，那时候我便知道，善良是没有用的，欺负我的人，我讨厌的人，全都要死！”
“她们死了你就开心吗？”
“别说那些没用的！”栗姬尖叫道，眼神狂乱，“你只说答不答应，你若是不答应，我即刻将遗诏交给云尚书！”
赵俨暗暗咬牙，森冷地笑了：“朕答应。”
殿门口，忽然传出一道幽幽的女声，“你要杀我？”
两人转头，姬无忧华身着一袭宝蓝色华服盛装站在门口，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云髻娥眉，瑰姿艳逸。似画中仙，似林中妖，仿若回到了兰陵公主府的那一夜，桃花树下妖娆妩媚的勾人少女。
赵俨惊艳地看着她，直到姬无忧华再次开口：“皇上要杀我，尽管动手便是，臣妾正好也活腻了。”
赵俨回过神来，“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栗姬也反应过来，见这样绝色之姿的美人儿，又见赵俨眼中的痴缠，心中绞痛难当，怒斥道：“你这妖孽，说这些反话就以为皇上舍不得了吗？实话告诉你，皇上宠幸你不过是为了挤兑云氏，如今你姐姐进了宫，你自然没了用处，从头到尾都是一枚棋子而已，皇上，你说是也不是？”
栗姬转头，眼神偏执嗜血地盯着赵俨，似乎他只要说出否定的话，她立马就会玉石俱焚。
赵俨狠狠地瞪着栗姬，心中憋闷难当，然而他只得顺着栗姬，不情愿地点了一下头：“对。”
姬无忧华身形微微一晃，唇边却温润地笑起来：“无妨，臣妾早便知道了，栗美人还请回避一下，我与皇上有些事要说。”
栗姬没想到她会这般，心里想拒绝，转头看赵俨的神色，见他满脸都是厌恶，当下觉得羞愤难当，再也不想多呆一刻，捂着胸口跑出去了。
姬无忧华莲步轻移，走近几步，盈盈福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赵俨忽然觉得今天的姬无忧华很奇怪，美丽而沉静，却似乎没了生气一般。想到栗姬刚刚的话，也不知她听到了多少。
终归是伤了她……赵俨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想好好宠爱她，却不能，还要任由别人刺激伤害她。
“你找朕……有何事？”
“臣妾是来请罪的。”姬无忧华说着，掀起长裙跪到地上，视死如归地看着赵俨，“臣妾并不是姬无忧华，请皇上赐臣妾与姬家欺君之罪。”
赵俨震惊地看着她，他早就知道这个女人是假的，可她今天竟然自己捅破了这个秘密，是存心求死！
姬无忧华满眼的灰败，是的，这就是她的报复，她的目的。
当初真的姬无忧华也是为了徐夫人，才让她替嫁，如今徐夫人死了，被大夫人残忍地害死了，一尸两命，姬家于她再没有丝毫的情分，她要将姬府所有人一起拖下地狱，为徐夫人偿命！
环儿虽没有详说，可她惯会使弄心计，哪里会猜不到其中过往？定然是姬尚书瞧徐夫人恢复了青春艳丽，便宿在其房中致使徐夫人怀孕，这下可触了大夫人逆鳞，生怕徐氏诞下麟儿，便残忍地毒杀了徐氏！
姬无忧华双目赤红，恨不得将大夫人立时绞杀！不过，她没这能力，大不了玉石俱焚，反正赵俨也视她如无物，倒不如干脆些。
赵俨瞧着姬无忧华意图轻生的表情，气得脸色铁青：“姬氏你在发什么疯？竟敢在朕面前胡言乱语，还不赶紧滚回去？”
姬府的事早有暗卫报与他听了，这女人竟为了那个毫无关系的人要求死？他恨不得当场掐死她！
姬无忧华抽抽嘴角，做了个笑的表情，轻声道：“臣妾可没有胡言乱语，臣妾本名冯袖，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与姬府合谋替嫁入宫，藐视尊上罪犯欺君，请皇上即刻下令将姬府满门抄斩。”
赵俨气不打一处来，怒极反笑：“你当真要求死！朕偏不许你死，朕还要你在宫里活得好好的！”
姬无忧华不解地抬头看他，本以为这重大的秘密一说出来，皇上会雷霆震怒，立刻下旨处置他们。
赵俨冷笑一声，又道：“你当你是什么人，可以欺瞒朕？朕早就知道你是假冒的，不过一直没有明说罢了，你今日这般作态，不过是为那死了的徐氏打抱不平，可朕偏不如你所愿，你得活着，丽贵妃也得活着，还不速速回宫去！”
姬无忧华瞪大眼，完全没有想到赵俨根本就了如指掌，自己本以为的鱼死网破却被他三言两语打回来。
赵俨不处置她们，想必也是如先前所说的逼云氏出手。她留得性命，那徐夫人怎么办？难道她就白死了吗？
姬无忧华紧紧咬住下唇，内心又痛又恨，几乎要滴出血来，死又死不了，仇也不能报，男人不是自己的男人，怀了孩子却连说也不敢说，她活着还有什么用？
泪意涌上双眸，长久以来的委屈心酸一股脑地冲上心头，“皇上，你就如此无情？徐氏虽非我亲娘，却是真心待我好，她如今不明不白地死了，臣妾连仇也不能报吗？我与姬家的确犯了欺君大罪，您就处死我们了了臣妾的心愿，这都不行吗？”
赵俨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心疼难当，只想将她抱在怀里好生安慰，灵敏的耳朵听见门口的轻微呼吸，赵俨知道栗美人就在那里偷听，不行，不能再刺激栗姬了，遗诏是一回事，若是让她发觉自己对姬氏的情意，保不齐失心疯发作对姬氏下手！
想到此，他强迫自己冷下一张脸，对姬无忧华道：“你还有脸在朕面前哭？一个卑贱的孤女竟然在朕的床榻承宠多时，朕现在不治罪是为了大局着想，你以为你和姬家逃得了？”
姬无忧华睁着湿润的眸子看着他，满眼都是心灰意冷，假的，果然都是假的，什么喜欢爱恋，什么床第间的温柔缠绵，什么圣宠隆重，都是假的，他对自己是假，对姬花曼丽是假，甚至对栗美人也是假，他爱的只有皇位，只有自己的江山！
姬无忧华低低笑了起来，肩膀轻轻抖动，“所以皇上都是在与我做戏？你一定时常在心里嗤笑我吧？笑我的呆傻作态。”
感受到那轻微的呼吸还在，赵俨忍着心痛，鄙夷道：“是，朕就是看着你的惺惺作态，心中嘲笑，你这粗野的女子为了荣华富贵，竟然欺瞒朕，像你这样虚伪狡诈的女人哪里配做朕的妃子？”
“是，我是为了荣华富贵，我是虚伪狡诈，我这样的女人自然不配待在你身边，所以你让宝娟给我下药，让我避孕，甚至精神错乱？”姬无忧华冷冷问道。
避孕的精油是他的旨意，可至人疯癫的水银却是宝娟自作主张。然而这些他却不能说出口，赵俨闭了闭眼，沙哑道：“没错，你不过是个卑贱之人，连身体里的血液都是卑贱的，如何有资格孕育朕的皇嗣？朕自然不许。”
……还能说什么？姬无忧华无声地笑起来，心口凉似六月飞霜，早就知道帝王薄幸，什么情与爱，都他妈是浮云，现下她脑子里来来去去都是庆幸，没有告诉他自己有孕的事。
眼里早已干透，再也没有泪水流下来，抹了抹湿滑的脸颊，姬无忧华站起身定定地看着赵俨，一字一顿：“既然皇上话已至此，我冯袖在此宣誓，今生与你的情分，就此一刀两断！”
赵俨一震，双拳倏地紧握，凤眸死死盯住她：“你说什么？”
“皇上应该听得很清楚，不需我再重复了。”姬无忧华只当他眼下的反应是为了帝王尊严，姬无忧华淡淡说完，一双美目充斥着冷漠与疏远，没有行礼便转身离去。
赵俨看见那抹纤弱却决绝的背影，猛地一拳砸在御案上，怒恨难当，与他一刀两断？休想！是谁说过会一辈子呆在他身边永远不离开的？她既然说过了，他就一定不许她食言。
她想放弃对他的情意？
不，他不准！
冯袖，你只能是朕的，生生世世都是！
“栗姬，你还不滚？”暴喝一声，耳边的呼吸突然一窒，紧接着栗姬从转角处走出来，看了他一眼，方才转身离去。
这次是真的走了。
赵俨气得一脚踢在博物架上，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那些价值不菲的玩物纷纷碎裂在地，挫败地坐在台阶上，赵俨沉声低喝：“白琥！”
一抹人影飞身进来，跪地禀道：“主子，门外的侍卫被姬美人的宫女方兰点了穴道，所以才让她们进了大殿。”
“朕叫你来不是要听这个的。”赵俨不耐烦地解开衣领，眉目阴鸷狠毒，“栗姬如此逼迫朕，你们务必要倾全力找出密旨！”
白琥恭敬地应了一声，便要撤去，赵俨想了想，烦躁地叫住了他：“姬美人那边多派些人照看，若是她出了事，你们全部提头来见！”
白琥永远平静的死人脸忽然有了一丝裂痕，然而又飞快地恢复原状，如无事人一般飞身而去。
小武子在暗处摇了摇头，说到底皇上也只有二十岁，平日处理政务自然成熟稳重，一遇着情事，便是十足十的毛头小子了。
姬无忧华毫不停顿地一路疾行，方兰见她脸色沉郁，心中不禁猜测起来，徐夫人惨遭横死，姬美人盛装前往勤政殿，应该是去求皇上给什么恩典的，眼下这般情况大约是被拒绝了。
她哪里知道里面的一番惊天动地。姬无忧华步伐坚定，眼神沉稳，全没有殿中的伤心欲绝。心如死灰是什么意思，她如今可是体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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