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风情万种

　　姬花曼丽在远处不屑地撇嘴，她心中一直觉得皇后之位是自己的，眼下这些小小恩宠她岂会放在眼里，在她看来，若是自己进了宫，宠爱定然更甚。

　　赵俨站起身，大殿霎时一片安静，赵俨执起金樽提高声音道：“春日之猎，春日之宴，保吾中越江山万万代，保吾子民丰衣足食岁岁年年，朕，与天同庆！”说罢，仰头将美酒一口吞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执杯同敬。

　　小武子大喊：“奏乐！”

　　咚咚咚，雄壮威武的鼓声响起，赤膊的壮年汉子扎着红巾，拿着双锤在芙蓉大鼓上击打起来，节奏有快有慢，慷慨激昂，时不时发出齐声大喝，听着真叫人振奋心神。

　　地上摆了六面大鼓，六名红衣少女跳上鼓尽情舞蹈，赤裸的足间挂着金玲，整齐划一的动作夹杂着鼓声，铃声，令人视觉听觉都大为享受！

　　一曲舞罢，又有几名舞伶带来轻柔的舞蹈，赵俨侧过头来唤道：“爱妃……”

　　姬无忧华眉眼平静无波，拿起银杯往前一送：“臣妾敬皇上一杯。”

　　赵俨皱眉，继而笑道：“朕知道，爱妃是不高兴了。”姬无忧华撅嘴，“臣妾没有不高兴，皇上，臣妾还敬着您酒呢。”

　　赵俨眸光深深，伸手接过那酒杯一饮，“栗美人确实是过分了些，朕知道，不过她毕竟年少，爱妃也莫要与她置气了，朕不是保全了你的位置吗？”

　　是保全了，也保全了栗美人，姬无忧华心中不悦地一哼，不过一介帝王温言软语向她解释，她不好再傲娇，面上娇嗔道：“皇上就知道疼宠栗妹妹，一点也不疼臣妾了。”

　　赵俨笑了：“你这妮子，要什么朕都给你，朕还不够疼爱你吗？”明知道这话是假话，姬无忧华还是心中一跳，甜蜜得不得了，脸上飞红，扭过头不说话了。

　　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殿中众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满脸惊疑，栗美人受宠在整个中越王朝是人尽皆知的事，为此朝臣还不断上奏折反对过，眼下淑妃竟然荣宠更甚？

　　一些栗太傅的死对头喜极而泣，后宫有救了……

　　栗美人狠狠地扭着手帕，苍白的脸因为愤怒腾起两抹不自然地红晕，秀眉紧蹙，呼吸着重起来，姬氏这个贱蹄子！

　　“娇娇。”一声低唤，娇娇附耳到她颊边，栗美人轻轻说到：“都安排好了吗？”

　　娇娇点头，栗美人眼色极冷，嘴唇慢慢抿起：“林子里的人可处理好了？”娇娇颔首道，“回美人，一切俱已办妥，美人大可放心。”

　　栗美人满意地扬起头，冷冷地扫了一眼高台上的两人，姬无忧华，本宫要你……生不如死。

　　宴会进行得无比顺利，赵俨的酒量虽然不错，不过臣子们也不敢偈越，只有几位得宠的大臣上来敬酒，赵俨欣然饮了，一边与姬无忧华说着话，极是亲昵。

　　姬无忧华也开心地回应着，心里却多了一丝不踏实，总觉得赵俨今日有些怪异，就像是……故意在人前与她亲昵似的。

　　她摇摇头，想不出赵俨这么做的理由，忽然殿中的乐声一变，几名身穿白纱的舞姬抱着琵琶跃出来，竟与柳昭仪所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赵俨也望向前方，口中道：“爱妃快看，是柳氏的飞天舞。”

　　柳昭仪没有名字，因在家中排行第三所以称三娘，由于出身低贱，皇上太后总以“柳氏”称之。

　　赵俨话语未尽，柳昭仪左臂间紫色长纱披帛一甩，右手抱着琵琶飞舞到大殿中央，头上梳着双环望仙髻，眉间一点朱砂红印，勾人的眉目妖娆无比。细软腰肢随着乐声有节奏地摆动，几近赤裸的手臂如灵蛇般柔美，伸展，旋转，飞跃，一举手一投足，舞姿绝美惑人。

　　不知何时，大殿中的众人早已屏住呼吸，生怕惊了那唯美的一舞。姬无忧华细细看着，只见柳昭仪身躯不可思议地一转，竟做出了极难的反弹琵琶之势，这就是闻名后世的飞天舞，果真精妙绝伦，难怪柳昭仪神色傲然。她心中又起了一丝妒忌和惭愧，妈的，谁说的穿越女主总是万众瞩目？

　　她虽然在醉风楼习过歌舞，但和柳昭仪的飞天舞一比，根本就拿不出手！但愿没有那些恶俗小说里故意找茬的情节，不然她今天可要丢人了。

　　短短的一曲舞罢，柳昭仪得意地上前行礼，赵俨心中喜悦，赐了好些珍玩，柳昭仪方才退回位置上，勾人的眼角挑衅地朝几位妃嫔投去一瞥。

　　栗美人轻哼道：“奇淫巧计，学这些下贱活计去讨皇上欢心，趁着年轻多跳跳吧，过两年可就飞不起来了。”

　　柳昭仪从来不怕她，媚眼一扫：“栗妹妹要是羡慕本宫可以教你，不过你这般弱的身子骨，可是跳不起来的。”

　　栗美人冷道：“我才不学你那些下贱风骚的舞，你自个儿留着邀宠吧。”

　　“你！”柳昭仪怒极，她的确是靠各种手段搏宠，不像栗美人那般得皇上眷顾，栗美人这话仿佛将她的心生生撕裂开来，逼迫她正视自己不太好的处境，气愤之下口不择言道，“本宫是下贱风骚，不过也得有命在，我活得比你久便是赢了，本宫等着看栗妹妹将人参吃尽的那一天！”

　　栗美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陷入柔嫩的掌心，带出一丝血迹，说她活不长？好好好，她便将这些放肆的女人统统杀尽，看谁还敢欺她！

　　两人这厢明争暗斗，那边不知死活的女人却跳出来了，姬花曼丽摇曳着身姿，走到殿前向赵俨敬酒，口中道：“皇上，臣女与淑妃娘娘自幼养在深闺，家父也请了先生教导，自从皇上礼聘臣女姐妹时起，我二人便在家中苦练歌舞想献给皇上，如今臣女厚颜，请求皇上允许我们姐妹殿前献技。”

　　赵俨颇感讶异，想起初遇姬无忧华的那晚，她便在花树下翩翩起舞，后来便未再见过，当下也起了兴致，一口将杯中酒饮尽：“朕准了！”

　　姬无忧华心中巨怒，果真有这些不识相的女人跳出来，妈的，姬花曼丽实在太毒了，柳昭仪才跳了震惊四座的飞天舞，自己便上赶着让人嫌弃？看来她的目的只是让自己出丑而已。

　　的确，在姬花曼丽眼中，这个假的姬无忧华不过是她们家的奴婢，定然不会那些歌舞，她自己跳得不好不要紧，关键是姬无忧华根本不会跳，只要姬无忧华出了丑，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姬无忧华脑筋转得极快，姬花曼丽自己没脑子，可怪不得她，当下满脸堆笑对赵俨道：“皇上，其实在家中的时候，舞跳得最好的是姐姐，如此臣妾便抚琴替姐姐伴奏吧。”

　　赵俨颔首道：“朕还没听过爱妃的琴声呢，如此甚好。”

　　得了命令，两名宫女抬上一架筝来，姬无忧华坐下随意弹拨几下试了试音，抬起头得意地看着姬花曼丽。

　　姬花曼丽这才颇觉不对，瞧她的架势分明是会弹琴的，此时众人还沉浸在柳昭仪的绝美舞姿中，自己远远及不上，姬花曼丽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即将出丑的竟然是自己了！

　　姬无忧华笑得阴险，姬花曼丽舞技不如柳昭仪那是小事，关键是两人从未合作过，姬花曼丽却说在府中经常练习，如今自己弹什么姬花曼丽就得跟着跳，恩恩，想想都很好玩。

　　待姬花曼丽换了舞衣站在殿中，姬无忧华想了想，其实高山流水并不好听，不晓得别人怎么老是爱弹，还是抬手抚起了一曲《渔舟唱晚》。

　　轻柔的琴音刚起，姬花曼丽水袖一甩，挪动着步子配合节奏舞着，心里将姬无忧华骂了个半死，选什么不好偏选这首！

　　姬无忧华轻挑慢捻着琴弦，嘴角始终挂着微笑，清脆的琴声交织出一幅月下渔舟的动人夜色，姬花曼丽身姿丰胰，跳起慢舞来也是风情万种。

　　姬无忧华指下的琴音忽然慢下来，慢下来，姬花曼丽不敢松懈，明白重头戏马上就要出来了。

　　果然，一连串的花指起初慢如云雾，继而加快，姬花曼丽腰肢配合着节奏快速旋转，然而琴音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最后只听得模糊的节奏声，姬花曼丽也吃力地飞速旋转起来，然而她往日备受瞩目的丰胰身子眼下却成了阻碍，这般快速旋转根本吃不消，琴音未停身子也不能停，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激昂的琴声突然化成一圈过度的花指，最后，柔柔两三弦，在最后一个音上微微颤动绵长，收声。

　　姬花曼丽几乎是晕着做完最后一个甩袖的动作，总算完美地收了场，姬侍郎抹了一把冷汗，暗叹这个淑妃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简直不好惹。赵颂紧紧盯着抚琴那人，狭长的凤眸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不仅为她娴熟的琴艺，更为她轻松挽回局面的聪明才智。

　　赵俨眼瞳明亮，他倒不知姬无忧华的琴技如此之好，当下拍手笑道：“两位爱妃的表演当真精彩，朕重重有赏！”

　　台下众人也齐声附和，其实大家都看出姬花曼丽跳得有些勉强，却很佩服她的卖力，倒是淑妃的琴技不俗，不说是天籁之音，技法与情感也是顶尖的了，更何况这二人即将是后宫位分最高的人，哪里有人敢说不好，柳昭仪似笑非笑，似全没有将她们放在眼里。

　　姬花曼丽稳定了身形，轻移莲步与姬无忧华跪在一处谢恩，耳边只听得姬无忧华轻声说：“你喜欢丢脸，本宫可不想，这次便饶过你。”

　　姬花曼丽吃了哑巴亏，但她心中明白姬无忧华是真的留了情，当下又羞又怒，急忙回到座位上，姬侍郎悄悄附过来道：“丽娘今日可明白了？对待她，明着来不行，尤其是自己还未站稳脚跟。”

　　姬花曼丽了然地点点头，眉目间再没了那种肆意与不屑，安静的她倒散发出一种沉静的美。姬无忧华不动声色地看着，倒真的希望姬花曼丽聪明一些，不为别的，两人明面上还是姐妹，总不至于一开始便自相残杀。兰凌喝了一口颜白端来的酒，笑得颇为得意，在姬无忧华身上下注就像投资，看着自己一手捧出来的人儿大放异彩，便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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